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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好,顾星存(3)


  明天就是冉冉的婚礼了,我颤抖着从我卑微的银行卡里取出那红艳艳的纸张,当ATM取款机刷的将它们喷出来了以后,我就意识到这个月乃至下个月我要更加卖命的工作,不允许自己偷半点懒。出了取款机的玻璃门,就收到丽姐的电话。

  “星星呀,今天你去哪儿了?请假了吗?不舒服吗?”

  “额,没有,我就是去了趟银行,丽姐什么事?”

  她的声音忽然转为娇羞的温柔:“今天下班陪我和文青姐出去玩好不好?”

  “去哪里?”我无意间看到一辆公交从眼前驶过,那贴着的广告有些晕眩得耀眼。

  “影迷接待会。”

  “什么?”

  “嗯!《换你一生光明》的影迷接待会!我超喜欢里面的男主角的!所以,拜托拜托……反正你下了班也没啥事做嘛!拜托了啦!我们仨一块儿去,听说六点之前赶到还能免门票哦。”

  我含糊着答应了过去,挂断电话,长叹一口气。丽姐都是有娃儿的女人了,还那么崇拜明星,而且是帅的男明星,她老公知道会怎么说呢,不过,我也倒是挺羡慕她的,原本女人三十豆腐渣,但是她是特例,长得完全看不出是三十四的人,也许心态决定一切吧。

  回公司的路上,我偶尔瞥见那张广告又在我眼前滑了过去,我的心莫名砰砰跳得很快,好像这条马路上的公交车到处都是这张广告,我定睛一看,这个……

  别走!

  我摆起双臂,迈开双腿,紧紧跟在公交车后面,奔跑!

  眼前的,少年,是……!

  银灰的头发、如瓷的脸庞、微挺的鼻梁、那恰到好处的眼角分界线,尽管海报上用花哨的文字写着“新生代国际男模Cream单曲首发”。Cream……那不是悠米叫顾星存的吗?不!他不是顾星存!不……

  他就是顾灏燃!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

  我跑得气喘吁吁。公交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正当我高兴着我已经追上的时候,却崴了脚,整个人狼狈得往前仆倒在地面上,落了一鼻子的灰。

  周围不断有异样的目光向我投来。

  我努力撑住地面,爬了起来,我的眼前依然是那硕大的公交车海报,海报上的他依然优雅的挂着一把电吉他,轻轻闭着双眸,我能想象他的眼睛一定是我认识的酒红,鲜嫩欲滴的红,一定是像以前那样很美很艳丽,一定是的。

  “灏燃!……”我失控的朝着再次起步的公交车哭吼!

  他走了。还是走了。和四年前一样,尽管那个时候,我拼命的伪装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哭,但此刻的眼泪还是清晰的回应我:楚妍星,你是个伪君子!

  我不知道我的眼泪现在流出来算什么意义,是对过去的忏悔吗,还是对他离开我迟来的痛苦?

  我抱着双臂,慢悠悠走回公司。现在才五月,我却隐隐感觉一丝微凉,我抹了一把脸颊,眼泪混杂着灰,我闻到了浓浓的尘埃,不禁皱了皱鼻子。

  面对着电脑,有客户在OICQ上不断叫我,催命样的催着我,我只是愣愣的看着那一条条聊天记录增加,就像是客户在自言自语,我脑子里在想什么呢,自从看到那张海报以后我就变得浑浑噩噩了。

  顾灏燃。这个名字,如千斤顶在我的心脏上压着,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四年了,才发现我并没有摆脱他,尽管我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去忘记。但是如今,他回来了……

  “就算他改了名字换了发型我还是记得他是阿灏!”就如灿浩所说的,当时我怎么那么后知后觉呢,但是就算他回来了,就算我发现他是顾灏燃了,那又怎么样呢?我跟他不是早就退出彼此世界了吗?

  “星星!下班了啦!”

  是丽姐和文青姐把我唤了回来,我忙附和着点点头,简单的和客户说了道别的话,关了电脑,抓起一边的包就跟在她们的身后,走出了办公楼。

  我问:“你们说的那个叫什么电视?”

  文青姐:“你说《换你一生光明》啊?……不是电视,是电影!而且超级感动的电影!故事就是说一个女孩从小患上了一种眼病,不能激动或是受打击,不然眼睛就会失明一段时间,虽然说是暂时性的失明,但看过这电影的人都说那心脏随着女主角一蹦一下的,特别容易入剧情。”

  又是言情偶像电影……我无奈的撇了撇嘴,不去理会她们,自顾自的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不一会儿,传来蒋勤凤迫切的声音,我说:“妈,我今天跟同事出去逛街,就不回来吃饭了昂,你们吃开心。”征得了她老人家允许后,才挂了电话,当然在挂电话之前我忍受了许多连环炮似的叮嘱:“路上当心点呀!……走路要走人行道呀!记得早点回来呀!跟同事出去吃饭注意自己的吃相呀!”种种诸如此类,按掉通话键以后,感觉耳根子都麻了。

  “星星!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剧情呀?”身边的文青姐不耐烦的送了我一个白眼。

  我立刻把手机放回包里,赔着笑脸:“有啦有啦!快说,接下来呢?”然后脸上刻意表现出非常迫切知道剧情的样子,要知道,文青姐最讨厌她在唠叨吐槽的时候旁听者没反应,况且我以后工作上还要有求于她呢。

  “后来呀,男主角……啊!就是那个顾星存演的!哇塞!超赞超帅的!他一直都陪着女主角呀,这种爱情我什么时候也有呀?呜……”她皱着她的眉毛,不住摇头叹息。

  旁边的丽姐半开玩笑的逗着她:“哈哈哈!那你得和女主角一样拥有一种不治之症!最后男主角才会把他的眼角膜捐给你,哈哈!”

  两个人立刻友爱的打打闹闹起来,不知不觉我们就走到了车站。

  ******

  明亮的演播厅里。我四下环顾着,再看看手机,刚才导演过来说了还有三分钟开始,现在已经过了两分钟,但是那个对待工作极为认真负责的化妆师,捧着她的粉底特地从后台跑到了这里,还没开始掉妆,她就开始给坐在沙发里的顾星存补着妆,是想把他变成人妖吗,我轻笑。

  顾星存似乎是很喜欢白色的套装,西服西裤就连里面的汗衫都是纯白的,安静的坐在红色的沙发里,默默的等待着开始。身边的粉丝团体壮观,好几个人整齐的举着一块招牌,左右晃动着,要不是制片人过来维持秩序,我可能连文青姐和丽姐的悄悄话都听不见。

  制片人在最前面,挥舞着手臂,夸张的说着到时候该怎么怎么做动作,怎么怎么在广告片段之后来一段欢呼和掌声。我才明白过来,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选秀节目就是这样有人操控现场的,哪怕你不喜欢这位选手也必须跟制片人的节奏喊口号,然后热烈的鼓掌,都是些口是心非的作秀而已。

  突然,所有的聚光灯开始照耀在演播厅中间,开始了。

  主持人问了很多关于影片的幕后花絮,有些拍摄历程被顾星存说出来,底下瞬间鸦雀无声,我隐隐约约听到小小的抽泣,不过为了调节气氛,他故意以一种幽默的说法说了些花絮故事,不禁会让我们破涕为笑。采访录制到接近尾声的时候,我的肚子不禁传来“咕噜噜”的翻滚,伴着绞痛,我捂着肚子,都怪在路上没听劝,随便吃了点地摊食品,现在可好。

  我想忍也忍不住,往丽姐她们那望过去,她们的视线和大众一起逗留在聚光灯下的顾星存身上,而我无心去欣赏,捧着个肚子,实在忍不住了,便小声的和文青姐说:“文青,文青姐……那个,我肚子痛……我……”

  “那你先回家吧,我们俩会回去的,放心。”她看也没看我,就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说着还摆了摆手,似乎眼前的顾星存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顺便朝顾星存那望了过去,肚子又传来一阵咕咕咕,我立刻二话不说绕过人群,往出口走去。两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哼。我在心里不住埋怨着。

  演播厅开着冷空调的关系,我现在刚出来,瞬间感觉外面的空气有些湿热,我呼了口气,然后肚子又来了那反应,我只得一路小跑的往前跑去,四下张望着洗手间的方位,这里跟个迷宫似的,我瞥见一间小门,上面贴着“工作区域闲人免入”的字样,失望的继续往前走,终于,卫生间的男女标志箭头被我发掘到了!

  我立刻冲了过去,急不可耐的打开里间的门,蹲在马桶上,可是奇了怪了!刚才还不住的有拉肚子的征兆,偏偏我找到地方可以发泄了,任凭我怎么使劲拽住门把手,也没有一点动静!现在的我实在不敢照镜子,肯定是一张“便秘脸”!

  肚子涨涨的,好难受……

  我在洗手间足足坐了好久好久。听到外面有喧闹声,“是不是结束了?”我的肚子也稍许好了点,赶紧从马桶上爬了起来。

  烘干手从洗手间出来,走道被一群花痴的女生给拥挤得水泄不通,我拨开这一大堆的人群,想找文青姐和丽姐,可是拨完这些人又拥挤来另一边的人,我的脸、我的手臂、我的腿还有我的身体都像夹心面包一样被夹着。

  “哎哟!麻烦让让!……喂喂!”我被挤出了一身的汗。

  耳边如雷鸣的尖叫!

  “啊!Cream!给我签名签名签名!”

  “Cream!我好喜欢你呀!可以合影吗?”

  诸如此类,都是些花痴花痴花痴!

  我紧握着手机在人群里寸步难行。突然——“啊!”我的手机在推搡之中被甩了出去,在所有人的挤压中瞬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