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包子,尹颂言帮着蒋翠娟收拾了厨房,又不停歇地帮她打扫起客厅来。蒋翠娟本来要阻止的,可尹颂言却说马上就是多雨季节,蒋翠娟的关节炎又要犯了,让她好好歇着。
就在尹颂言弯着腰打扫的时候,一阵开门声传来。
“妈,我回来了。学校要我们去实习,我没钱交实习费,你再给我点钱吧。”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传进了屋里,尹颂言直起身皱起了眉头。
年轻女子看见尹颂言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嘲弄地挑眉。
“怎么你在这儿?哦,对了,今天是哥生日。”
“子妮,怎么说话呢?今天也是颂言生日,她是你未来大嫂,你进门招呼也不打,一点礼貌也没有。”
蒋翠娟对彭子妮实在是没有办法,这个女儿一直都骄纵难驯,她身体弱没有精力,总管教不好。
彭子妮被母亲教训了几句,恶狠狠地瞪了尹颂言一眼,转身去了厨房倒水喝。
“子妮,你刚才说要交实习费?政策规定,企业是不能向实习生收取费用的,你是去哪家公司实习?”
尹颂言知道彭子妮一向和自己不对盘,可是听到她说要出去实习,还是忍不住出言提醒。现在的社会比几年前复杂,大学生工作不好找,还很容易被骗。
“真啰嗦。现在交实习费又不是向你要钱,要你多管闲事。”彭子妮边喝水,边低声嘟哝着,从进门到现在,她就没有给过尹颂言好脸色。
“子妮!颂言也是关心你,担心你受骗。你的学费,还有妈的生活费,这些年都是颂言资助的,你这样说话寒不寒心啊?”蒋翠娟被女儿的不懂事气得呼吸急喘。她有旧患情绪不能有太大波动。
尹颂言连忙上前帮她顺气,“没事阿姨,子妮可能今天心情不好。”
彭子妮本来也想上前的,可因为距离比较远,没有尹颂言快,反而在半路顿住了。看见母亲对尹颂言态度和蔼、言听计从,两人站在一起更像是一幅母女情深的画面,她抿着嘴,眼神阴郁。
“交几年学费,每个月打那么点小钱就很了不起了吗。有本事你买个新房子,让我们住得舒舒服服,省得我妈五十多岁了还要每天爬楼梯。”
“彭子妮!是谁教你这个的!”
蒋翠娟刚平复了一点的喘息,被彭子妮再次激发。这个女儿读了几年大学,思想越发的激进和自私了,对她们好,照顾她们的生活,并不是尹颂言的义务。
彭子妮没有因为母亲的呵斥打住,反而更加偏激了。
“行,你就抱着这个所谓的儿媳妇,看她会不会给你送终吧。”彭子妮说完一手扯开门就往外冲,却意外撞进了一个纤瘦的怀抱。
“嘶……”
“哎呦,疼死我了……逸朗哥?你来了?”
彭子妮抬头看见门外的男子,立马收起了刚才的蛮横,脸上起了两朵红云。
男子轻轻扶住彭子妮,目光同时看向屋内,在看到尹颂言的时候眼里明显亮了。
“颂言?你也在啊?”
“嗯,今天下班早,就过来看看阿姨。”
尹颂言平静地回应。前几年她的工作时间都是傍晚,经常是晚上的时间过来,所以从来没有遇到过凌逸朗。可是她知道,他也是经常来照看蒋翠娟的。
蒋翠娟看到凌逸朗来了,也不好再教训彭子妮,让她赶紧去给凌逸朗找双拖鞋,斟茶倒水。彭子妮这次倒很乖巧,不用母亲提醒,殷勤地招待起凌逸朗来。
四人在这个五十来平米的小屋子里闲聊了个把小时,蒋翠娟就让尹颂亚言和凌逸朗先回去,不要耽误了工作。两人便不再逗留,向蒋翠娟道别离开。
“颂言,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要不……去喝点东西?”下楼的时候,凌逸朗忽然提议。尹颂言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于是便答应了。
开车来到新城区一个商业圈,尹颂言在一个购物广场选了一家相对安静的咖啡馆。服务员给他们点了饮料,很快就做好了。
“颂言,生日快乐。”端起手中的咖啡杯,凌逸朗宠溺的神情让尹颂言无从拒绝。苦笑着举起自己的果汁,和凌逸朗碰了一下杯。
“谢谢,你还记得。”
“你的生日,我一直都记得。当然,还有他的……”
两人对视,很快又错开了视线低下了头,沉默不语。安静持续了足有五分钟,最后是尹颂言首先开口。
“我们三个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我前阵子才遇上了司徒,要不找个时间聚一聚?”
“司徒?”凌逸朗听到司徒这个名字,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又隐藏了下来。
尹颂言并没有留意到那点异样,只当是凌逸朗还没有放下当年那件事。他们三个,一直很有默契地避开不见面,免得看见彼此想起那段往事。
“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我也是随便说说。”
尹颂言笑了笑,喝了一口果汁,看来他们只能维持现状了。不过凌逸朗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我不是这个意思,也的确很多年没见了,聚一聚又何妨。你定好时间提前告诉我就成,我和店里面请个假。”凌逸朗已经收起了刚才的抵触情绪,笑得温润。
“你还在……在酒吧里驻唱?”尹颂言微微诧异,这时才仔细打量起凌逸朗。
他和几年前比有了一点变化,头发留长了,发型居然和那个人越来越像,只是气质还是很忧郁,看着他的眼睛,就能感觉到一股伤怀。
“嗯,不过最近换了一家比较大的,人气也很高,给的钱也多。”
凌逸朗平静地说着自己的近况,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是酒吧驻唱的歌手,而觉得低人一等。
“可是你爸爸他……”
尹颂言当然不会看不起凌逸朗选择了流浪歌手这样的生活方式,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的道路。可是他的父亲是市里三甲大医院的院长,医学界专业领域的权威,他自己又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却在人生最黄金的阶段,在酒吧里默默无闻地唱歌,旁人都会觉得可惜。
凌逸朗深深地看着尹颂言,尹颂言和他的视线对上,不禁被他眼中自己的倒影所迷惑,如玻璃一样透彻的瞳孔后面,好像有一个无限的宇宙,她渐渐沉溺其中,像迷路了一般。
“别人不理解,难道你也不理解吗?当年你为什么从高翻系转到了新闻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