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扣在扳机前的食指越来越紧,过分的用力让抓着枪的手开始颤抖。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快斗却再一次射偏了。
一声轻微的开门声逃不过快斗的耳朵。
房门钥匙卡刚才被Beer扔到了地上,那么会是谁忽然闯进?
冰冷的血液凝聚全身,快斗迅速收起了枪,跃到沙发背后,半探出头来盯着玄关口。
门把手旋转的弧度逐渐增大,“咔哒”一声,门被朝内推开。
快斗首先看到的是一只白皙的手,它握在门把上,指甲涂成了玫瑰般的红色。只是一只手,快斗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她会出现在此,已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再躲藏,快斗在对方完全进门后从沙发背后走了出来。他握紧手中的枪,越过沙发。脚用力在地上踩出的响亮声音代表着他的不满:“母亲。”
快斗的唤声让刚进门的人停下脚步,黑亮的高跟鞋立成漂亮的人形,肉色丝袜下修长的腿笔直并拢。
黑羽千影身着黑色西装搭配深棕色短裙,黑色的巨大宽檐礼帽不多不少地遮挡了她半边的脸颊,给人一种朦胧的美丽之感。她那未被掩住的红唇紧抿,明明她刚刚进入这个房间,却好似已经知道刚才在此发生的一切。
“你都知道了?”
快斗咬紧下唇,没有回答。
黑羽千影根本不需要快斗说什么,妍丽的红唇再启:“Camus果然全都告诉你了。”她说,“你知道了多少?”
快斗依旧没有出声。
昏暗的灯光驱不散阻隔于两人之间黑暗的扩散。又一阵雷闪过,风从未关紧的窗门灌进,让本就清冷的巨大套房显得寒意更甚。
***
“不说话也无所谓。”千影叹气道,“我知道我根本解释不清楚,那就这样好了。”
带妆的脸上僵硬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千影走到沙发边,优雅坐下,淡淡然点一支烟衔在唇间。她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快斗坐到她身边。
快斗摇头,来到昏倒在地的Beer身旁:“那你来杀了他。”
“快斗!”千影瞪大了眼,“你疯了!”
脸上的泪早已干透,美得胜过最璀璨的蓝宝石的眼睛此刻一片阴霾。
快斗怔怔看着手中的枪:“那,我该怎么办?”
一字一顿,他说得很慢。好多话不是听到了就能记住的,可有些话却是听了一遍想忘都办不到的。
问出问题的时候,快斗已经决定好自己所要做的事了。
他缓缓松开了手,枪脱手,无声落到Beer的背上。
“我回家了。”
“路上小心。”
就像往常母子之间告别的互动,可那轻柔的温馨背后,掩藏着血的味道。
***
背上传来的轻微震动让昏睡中的人猝然惊醒。微微睁开眼,朦胧中眼前的背影无比的熟悉。
怎么可能……
他记得他已经杀掉了,为什么还会在……
充血的眸子中映出的背影有了些许的变化,罪恶于他是永远洗不尽的,血染出的污渍,只有用血来洗清。
动了动手,他摸到了从自己背上滑落的东西。熟悉的触感,那是他最称手的武器。即使闭着眼睛,只要举起了它,他就是一只拥有利爪和獠牙的猛兽,能够随心所欲地咬断任何人的脖颈。
昏沉的意识中仿佛有了光,拇指食指中指迅速动起,他举起了枪,瞄准对方的心脏。
原来你还没有死,那就再送你去地狱一次!
***
背对着千影,快斗决定开门离去。
这个决定做得很艰难,因为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母亲能和一个杀死父亲的人共处一室还无动于衷。黑暗组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他不明白现在也不想再去了解,他只知道,这种令人窒息的环境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的身子还在瑟瑟发抖着,脑袋里闪过的千万种想法被他一一摒弃。
不能想,什么都不要去想。
当一个绅士再也维持不了自己的扑克脸,他所能做的便只剩下在被拆穿笑容前逃离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而他的噩梦之地,就在脚下。
冰冷的指尖终于搭上冰冷的门把,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将之往下按。
突然,力气仿佛被从身体里抽空了一般,一股剧痛从背后传来,直击向心脏。
耳边回荡着自己越渐加速的心跳声,快斗瞪大了眼,瞳孔随之放大。
鼻尖嗅到了血的腥味,他不喜欢。
所以,他要离开。
可快斗的身体已经不再听他的使唤,颤抖的不仅是手,还有双腿。无力的双腿再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他的腿一软,整个人倒向地面。
身体撞击地表也感觉不到疼痛,撕裂他身体的子弹在他的体内叫嚣着。
耳边传来了黑羽千影的尖叫,还有明明被他击昏的Beer疯狂的笑。
“黑羽盗一,不论你出现几次,我都能杀了你!”
***
新一在出门后选择了最近的路赶到了中田华美达国际大酒店楼下。
一如茱蒂所说,酒店附近埋伏了许多FBI的人。
一般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新一一眼便辨别出了他们与普通民众的区别。人数过多又太过明显,这般庞大的阵势,也只因为对手是黑暗组织中最为张狂的黑鸦。
在走进酒店大楼前,新一四处张望了一番。
周围最近的高楼是江古田镇政府办公处,距离酒店约四百名,高十九层。虽说政府大楼的单层高度大于华美达酒店的,但仍与酒店高度差上一截,无法派遣狙击手埋伏。再远些虽然有足够高的楼房,可惜距离几乎都超过千米,大大超出了一般狙击手的射程范围。
不过,既然冲矢昴的真实身份是赤井秀一,说不定他会出手。
新一拿出还是柯南时使用的眼镜,拨弄镜腿打开眼镜的望远镜功能,一一搜索远处大楼楼顶的情况。
失望总比希望出现的几率更大,几栋可能布置狙击手的大楼都看不到有人的痕迹。
无奈地耸耸肩,新一踏进了酒店里。
这是他第一次进到这间五星级大酒店,奢华的水晶几乎布满了整间大堂。金色的灯光照耀,水晶尽职地反射着灯光,让每一个踏进大堂中的人宛如置身金色的天堂。
尽管这华丽耀眼的装修能令人向往驻足,但新一根本没有时间多看它们一眼。
穿过金芒,他直奔能通向二十四楼的那间电梯。
酒店一共有六台电梯,只有一台是能够达到24层的。这台电梯的结构与另外几台不同,电梯门外镶嵌的镀金钢管被扭曲成蔓藤的形状将门环绕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
只可惜满心慌乱的新一品味不出它的特殊美感,仅是一味地用力摁着向上的按钮,期待运行中的电梯能快些降下。
电梯还在上升中,电子屏上的数字超过了二十,数字仍在往上加着。
二十三,二十四。
“叮”一声传来,它停在了二十四楼,那个是他目的地的位置。
是有人要下来了吗?新一想。
二十四层共有两间总统套房,一套被Beer包下,另一套FBI为了能就近观察订下。这个点会上二十四楼的人不可能是服务生,那么去到那层楼的人会是谁呢?新一脑中第一反应是黑羽千影,他没有在附近看到她,而她也只比新一提前出门一会。
至于他的猜想是否正确,只有上去了才能知道。
五分钟过去,看着电梯按钮上方始终未变的楼层数字,不对劲的感觉从新一心底油然升起。
不再等待不知何时才能等到的电梯,新一撞开安全出口的门,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往上冲去。
十六,十七……
呼吸开始不稳,虽是冬日,新一的汗却也涔涔流下。冬日的衣装本就厚重,此刻便成了新一加速的最大枷锁。步伐渐小,他恨不得自己长了双翅膀能够直接飞到二十四楼上。
***
就在二十二楼的位置,新一停了下来。
粗重的呼吸让他的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汗水流进眼睛里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他的面前没有任何障碍物,他还有力气继续向前,可他的双腿不听使唤地僵在原地,不论他如何着急,都不肯再向前一步。
因为他听到了,那个差点令他心跳停止的声音。
是枪声,巨大无比的枪声。
只有一声,却响彻整栋大楼,冲撞在楼道的墙壁上,形成了久久不绝的回音。
握紧拳头咬紧牙,新一努力抬起腿继续向前的脚步。
只剩下两层,不论多么令人难以接受的结果,他都必须面对。
***
未加消声装置的手枪的扳机被扣动,火力十足的枪口喷出金色的火花,枪声响得几乎让脚下的地板都震动了。
自从黑羽盗一死亡之后,黑羽千影便再也没有开过一枪。
即使她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也不曾将它掏出。
十年了,潘多拉绝迹了,挚爱死亡了。
她所剩下的只有快斗,可她十几年的同伴,竟然在她的面前对她唯一的儿子开枪。
若说看到快斗中枪的一瞬间她反应不及,那么在听到Beer口中吼出“黑羽盗一,不论你出现几次,我都能杀了你”这句话时,她便彻底疯狂了。
是谁一再发誓绝对不会对她的儿子下手!是谁口口声声告诉她盗一死在警察的手里!
乌鸦军团从来不守誓约,但她没有想过那个天天在自己身边说着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人竟然是杀害自己丈夫的凶手!
浓烈的恨意脱胸而出,时隔十年,她的枪声再次响起。
新一告诉过她附近都是FBI,可她仍然肆无忌惮地开出了这一枪。
这是迟到了十年的复仇,凶手由她亲自手刃。
看着地上鲜红的血液扩散漫延,千影深棕色的眼睛点点为血色染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