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宿舍,大宝妈和大宝爸都还没睡,坐客厅盼消息呢。大宝爸困得厉害,一摊口水都快掉地上了,听到开门声立刻清醒了,大宝妈见他们回来,立马站起来迎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
她见许仙最后一个进来,后面再没人,浑身哆嗦了一下,眼泪就下来了:“这傻孩子,怎么说失踪就失踪了呢,怎么这么傻呀。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他爸可怎么办,这孩子缺心眼儿不是吗?”
王菲菲很不忍心,这个事情因她而起,她觉得很内疚,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宝妈,一副束手无措的样子。
倒是孙嘉在大宝妈面前显得特别温顺,劝起人来一句句特别贴心,跟韦家儿媳妇儿似的。王菲菲已经知道许仙和孙嘉的恋人关系,看在眼里,总觉得很怪,心里酸酸的,不知道是不是吃醋。可气的是许仙还纵容他女朋友这样。
王菲菲、许仙他们待了半个小时就走了,临走大宝妈抓着王菲菲的手:“孩子啊,大宝可是我们家独苗苗,续香火的嘞,他可不能有个好歹。你费点儿心,帮我多打听打听,你是大律师,人面儿广,过去的事儿是我老太婆瞎了眼,等我忙完这一段就去你们家,亲自给你妈赔礼道歉。”
王菲菲慌了:“大妈,看您说的,你跟我妈都是直脾气的人,脾气上来什么都忘了,那阵儿过去就好了,我妈也不爱记仇。我肯定会全心去找大宝的,您保持手机畅通,我一有消息就打您电话。”
大宝妈连声说好,亲自把王菲菲送进电梯,她和老伴儿则留大宝宿舍等儿子回来。
王菲菲回到家都已经两点多了,她开了门蹑手蹑脚往自己房间溜,就听“啪”一声,客厅灯亮了。
她妈马美丽坐沙发上冷着个脸看着她:“这大半夜的去哪儿了,你一个没出嫁的女孩子家,还要不要廉耻了?”
“妈,你说什么呢,我真有事儿。”
“到底是什么重要事儿非要大晚上去办,你今天不说清楚,你晚上别睡觉了,我也睡不着。你一出门我血压就蹭蹭往上爬,要不是有你爸在,你现在都看不到我了。”马美丽很气愤地说。
王菲菲只能老实交代:“妈,大宝失踪了,我帮他妈去找他了!”
“你这傻丫头,人家儿子失踪了关你屁事儿,要你管,你一个姑娘家不管好自己,大晚上往外跑,你知道爸妈多担心吗?他韦大宝也真是的,快三十的老爷们,一点儿破事儿就往外跑,是不是还是为那晚上的事儿啊?”
“不知道——”
“这种男人,一点儿担当都没有,心里装不下事儿,就会跟自己较劲,一点儿出息没有。不知道好好努力赚钱给自己长脸,受点儿气就跑,还玩失踪,一点儿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他凭什么配得上我女儿。菲菲我跟你说啊,就凭他这一点,妈坚决不同意你跟他来往,要撇得远远的。别以后他出个什么事儿,他妈还赖我们身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妈有多泼,典型北京城的乡下妇女,一点儿素质没有。”
“行行行——打住——妈,我累了,我先睡觉去了,你不是血压高吗,快去休息吧。”王菲菲把她妈扶起来往卧室推。
马美丽进门前说:“我差点儿被你气忘了,你走后李海滨打电话来,说明天约你吃饭,打你手机你老不接,只能打家里来了。我跟你说,你明天可不许跟那帮人去找韦大宝,你去陪李海滨吃饭,听到没,你要不听话,妈死给你看。”
王菲菲点头如捣蒜:“知道了,妈我一定听您话,把李大公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跟小保姆似的,回头让他给我服务评个分,绝对八分以上的。”
“死丫头,就会耍贫嘴。”
一大早王菲菲还在昏睡,就被电话吵醒,她昨晚洗漱上床差不多三点多,一躺下整晚都是噩梦。梦里韦大宝变成厉鬼追她,躲哪儿追哪儿,烦都烦死了,还四处嚷嚷自己是为她王菲菲冤死的,定要索了她的命才能投胎,否则只能在阎罗殿给人打杂,阎王脾气很坏他干不下去了,赶紧投胎走人。
王菲菲逃了一夜命,好不容易转了个好梦就被吵醒,心情很差,她一看手机又是李海滨打来的,立刻给挂了蒙头睡大觉。
李海滨还真有韧性,挂了他还打,王菲菲受不了了,冲手机吼道:“本小姐正做美梦呢,限你十秒钟内把话说完,否则我就关机。”
李海滨十分悲惨地吐出一句话:“菲菲救我——”
“你怎么了?”
“公司有人针对我,董事会都闹翻天了,你再不救我,我就要被我爸弄死了。”
“你爸不躺在医院吗?”
“我爸对公司比对他儿子亲,真要丢了公司,就算他躺太平间都能杀回来取我小命,你忍心我就这么死了?”
“你爸要杀你,我忍不忍心你都得死,你再不挂电话我就要困死了。”王菲菲随手挂了电话,关机,把手机扔床底下去了。
她一直睡到中午才醒,她妈敲门几次,她装死把自己裹被子里不理她妈,酣睡到自然醒,伸了个懒腰去卫生间洗澡。
冲水的时候听到她妈跟人说话:“起来去洗澡了,很快就能出来,你先喝点儿茶,我去催催。”
“阿姨别客气,我再等等——”是李海滨的声音。
王菲菲慢吞吞地洗澡、穿衣服,穿着睡衣就出来了,她妈见她这副模样,瞪了她一眼,王菲菲装没看见坐到李海滨身边。
“菲菲——”李海滨满脸堆笑。
“我跟你说了再让我考虑考虑,你给我一点儿时间,我再做决定好不好,我最不喜欢有人逼我。”
马美丽插话说:“菲菲,做什么决定呀,要是不打紧的,妈妈帮你出主意。”
王菲菲把她妈塞进卧室:“我工作上的事情,你少打岔,回去睡美容觉吧,醒了带你吃好吃的去。”
“菲菲,我真的很急,本来支持我的股东有不少,昨天董事会上经副总周子华挑拨,很多重要股东都一边倒支持周子华去了,形势对我非常不利。眼看距下一届股东大会没多久了,会上要选新主席,我如果不处理好这次公关危机,百分百会被踢出局你知道吗?”
王菲菲上下打量着李海滨,李海滨被她看得很不自在,以为自己领带没打好或者西装有瑕疵。
王菲菲说:“你还是这么在乎这些东西,我都怀疑你回来找我是因为难忘旧情,还是就想我帮你一把。”
李海滨斩钉截铁地说:“我是为你才回国的,要是有一点儿假的,我出门就被车撞。”
王菲菲冲他笑笑:“我前天还听我们大老板说你换了辆路虎,那车可耐撞了,你是不是专为跟我发毒誓,哄我开心才换的,我记得你可喜欢Q7了,怎么说换就换,一定有猫腻。”
李海滨很尴尬:“菲菲,看你想哪儿去了——”
“死丫头,就属你眼尖嘴利,你以为别人说不过你,海滨那是疼你让着你。你这不存心挑刺儿嘛。多大的事儿,能帮海滨就帮一把,反正都是人情,也不怕以后人家还不起,他们李家财大势大,咱们保不准哪天要找人帮忙是不是?”马美丽推开房门出来。
“妈,我不是让你进去睡觉嘛,我们正谈事儿呢。”
“我倒杯水就回房,你们继续聊,继续聊,我不打搅你们。”
王菲菲正色说:“韦大宝失踪了,我不想再刺激他,你让我缓一缓,只要找到他,我立刻去跟你签合同,一秒钟不耽误。”
李海滨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又是因为那个韦大宝,菲菲我就闹不明白了,你们分手是他对你不忠,不珍惜你,怎么倒像是你对不起他了。你们已经分手了,他去哪儿也跟你没关系,你根本没必要在乎他的感受。”
“对不起,我做不到。”
“菲菲,你太糊涂了,那个男人不但一无是处,还脚踏几条船,你能撞见他一次,就有二次三次。他明说是失踪,说不定正躺八大胡同快活,这都不是不可能的事儿,没节操了嘛。菲菲,你要有原则,别对谁都心软,你知道吗,说好听点儿他是负心汉,难听点儿就是骗子。”李海滨苦口婆心劝道。
王菲菲柳眉倒竖:“李海滨你能给自己留点儿口德吗,没谱儿的事儿说得跟真的一样,你出国前可不这样儿啊,还是你本来就这样儿,一直骗我呢?”
马美丽推门出来:“哎哎哎,不带你这么说话的啊,海滨是为你好,我也觉得韦大宝那小子人品有问题。他先骗你说,他是社里总编,年轻有为,年薪多少多少,把咱娘俩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跟吴明玉去找他那回,真把老娘脸丢干净了。还总编,我呸,就最下面打杂的小编辑,领导一句话就能开掉的人。这种人要不是骗子,全北京城都是良民了,要警察干吗呀。”
“你再看看海滨,长得又俊,又有能力,还是你师兄,知根知底的,跟咱们家又门当户对,老北京找亲家就图这个,多好的事儿。你跟韦大宝比比,哪个好哪个坏,你要分不清楚,你就不是我女儿。”
马美丽越说越急,王菲菲怕她妈血压又高了,只能把本来想摊牌的冲动压下去。他们越这么贬低韦大宝,王菲菲就越觉得对不起他。大宝是个好人,打从他送钱包过来她就明白。她钱包里现金首饰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加起来也值七八千了,随便谁捡了都不会放过里面的财物,就他韦大宝人傻,还自己贴钱打车,一分不动地给她送过来。
要说王菲菲这么理解韦大宝也是有原因的。当晚韦大宝不顾一切向她表白,她心里已经原谅了大宝,看他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心里特不忍,很想上前去抱抱他,给他安慰。可一想到他跟那个孙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又恨得牙痒痒。她本想叫住大宝,就为这个小疙瘩,她还是忍了,她不能这么便宜大宝。
那天中午孙嘉给她打了电话,王菲菲很瞧不起这种女人,明知人家有女朋友,还死缠着大宝不放,这算什么呀。
孙嘉把他们认识的过程,她对大宝的感觉,以及后来他们中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她一五一十做了交代。某些方面让王菲菲很有共鸣,她们共同爱上一个男人,并不为他多有钱,只因为这个男人能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只要她需要他可以冒着被上司骂得狗血喷头的风险来找她,就算是她开的玩笑,他也不生气。他还上进,不管自己生活得多苦,总是将阳光积极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给人希望。
说到后来,王菲菲不恨大宝了,心里的小疙瘩在孙嘉春风化雨般的解释中消弭于无形,她甚至还觉得特愧对大宝。大宝为了她受了不少无名气,搁别人身上谁受得了啊。就拿她吃安眠药住院那次,她妈追着打他,他为了保守她的秘密,打死也不泄露半个字,当真够义气到极点,做哥们儿做老公都是上好人选。
至少,你不用担心他会为了一己之私而抛弃你,在你有脸蛋儿有身材的时候围着你打转儿,一旦人老珠黄,他撒丫子就走,一秒钟不到就给你找一小二十岁不止的情敌。王菲菲一向把感情的忠贞看得很重。
马美丽拍着王菲菲的手:“海滨是你师兄,又是你交了那么多年的男朋友,他有什么事儿,你该帮就得帮,情分在那里嘛是不是?我替你做主了,让菲菲签你那什么合同,吃饭了就去签。”
“妈——”
马美丽把王菲菲推进去换衣服,王菲菲待房间里死活不愿意出来,直到马美丽借血压高为由才把她拐出闺房。李海滨早在下面准备好车,马美丽把王菲菲推下楼送进车里才回去。
李海滨边开车边说:“菲菲,你以前说你妈脾气多坏,我还真没看出来,多善解人意的老人呀,放现在还真少见。”
王菲菲冷笑一声:“那是对你李大公子,换别人不是给人脸色就是立马轰出去,绝不让人在我家待舒服。老太太心黑着呢。”
李海滨失笑:“有你说的那么吓人吗?”
“真有,我自己亲妈我比谁都了解。而且她对你好是间歇性的,今天看你笑盈盈的,慈祥得跟路边算命大妈似的,回头就跟你翻脸。她跟我爸结婚后,我们家亲戚都不上门的,见她跟老鼠见猫似的。”
“有你说的这么可怕吗,你对韦大宝说这话没?”
“打见第一眼就说了,所以韦大宝一直不敢上我们家,就怕我妈呢,好说歹说才去过一回,自此以后,我一说回我爸妈家,他就不肯跟我约会。”
李海滨哼了个鼻音:“对自己都没信心的男人,丈母娘怎么会喜欢,我要是你妈我也不喜欢他。”
“省省吧,你要喜欢自己情敌你一准儿疯了,少在我面前挑拨离间,那只会让我更鄙视你,李大公子。”
“好好好,算我输了,菲菲,我们先吃饭,吃了饭签合同,做正经事儿要紧。”
王菲菲眉毛一挑:“谁要跟你签了?”
“你妈说的呀,你也没反对啊,我就当是默认了。”
王菲菲解安全带要下车,李海滨急忙锁死中控。王菲菲说:“我妈说的你找我妈去,别找我,让她做你代理律师告韦大宝,告得他妈都不认识他才好,去吧去吧,一秒钟别耽搁。”
李海滨只能求饶:“菲菲别闹了,就按你的意思,合同先不签,等找到韦大宝咱们再说好不好?”
“我看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