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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十一月,吴三桂杀巡抚朱国治,举兵反叛。接下来的日子,所有的人都是度日如年,若非蝶雪早就知道玄烨会是最后的胜利者,恐怕连她也会寝食难安。这一年,玄烨遇见了他最大的敌人,走进了人生最艰难的岁月。

为了告诉所有人他撤藩的决心,十二月初,玄烨将吴应熊下狱,削吴三桂爵,并诏告天下。这一举动更加激怒了吴三桂,他率军进攻湖南,势如破竹,短短几个月便攻陷常德、长沙、岳州、澧州、衡州等地。

读着暗夜从前线传来的消息,蝶雪皱眉,聚忠无法说服他的家人,皇上现在的处境更加困难了。就在玄烨忙着应付前线的战况时,京城中又发起叛乱,杨起隆以朱三太子的名义发动战争,妄想夺取皇位。

蝶雪一直在等,等玄烨来告诉她战况,可骄傲的玄烨无论多累都不愿向她倾诉心中的烦闷。吴三桂四出散布檄文,煽诱鼓动广西将军孙延龄、四川巡抚罗森等许多地方大员纷纷叛清,北面的蒙古也借势想要争得一席之地,蠢蠢欲动,接着,福建耿精忠亦叛。

耿精忠的叛变无异于宣布玄烨要和聚忠面对面开战了,偏偏这个时候,他的第六个孩子赛音察浑夭折了。无论有多少坏消息,他都能够撑住,而这两个消息对他来讲太残忍。

乾清宫里静的瘆人,玄烨赶走所有人,独自看着前线递上来的叛书,他的心如同刀绞一般。这些日子,他承受着亲贵大臣们的猜忌、责难,对未来的迷茫、疑惑,甚至是对自己的质疑,早已筋疲力尽。与聚忠的对抗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他终于病倒了。

蝶雪抱住坐在地上的玄烨,心隐隐作痛,抚摸着他消瘦的面容,柔声道:“累了就放心的休息,我会在死之前帮你完成最后一件事。”

玄烨病倒后,大臣们更加慌乱了,看着橙儿为他诊脉,蝶雪的心里的确有一些担心,“皇上怎么样了?”

“娘娘,皇上的身体并无大碍,吐血是因为抑郁的太久,开几幅药方调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只是皇上的心结太重,长此下去会耗损自身。”

“我知道了,你去熬药吧,这里有我照顾。”蝶雪轻声叮嘱,“对了,皇上的病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叔叔,对外宣称只是偶感风寒,休息几日便好。”

“是娘娘。”橙儿答应着退去。

偌大的寝宫里只剩下她和玄烨,替他盖好被子,蝶雪让晴儿拿来皇后的朝服,一番梳洗,装扮了起来,显得更有威仪。拿起桌上的奏折,细细审阅。

天亮了,她在梁九功的陪同下来到大殿。见到她,很多亲王、大臣都露出讽刺的笑,国难当头,一个女人能做什么。

“娘娘,现在南北均有战事,京城又有暴民叛乱,我等还需向皇上请旨处理。”

“皇上身体抱恙,不能过度操劳,朝政事务,皇上已经在榻上交代下来了。索额图,京城叛乱,命九门提督马上率兵平乱,先捉拿贼首杨起隆,其余暴民不重罚。”

“熊赐履,代皇上拟旨,鼓励前方将士,将后宫和京城百姓连夜赶制的几千件衣服全部运去前线,以示皇上对众将士的关心。”

“宣图海来见我。”

孙延龄叛变后,太皇太后决定犒赏平三藩的将士。自打仗以来,前方军需耗损过大,国库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银两能拿出来。蝶雪让东珠召集宫中所有妃嫔,宣布新宫规。

以往宫女只有满二十五岁才能出宫,在这危难时刻,蝶雪准许二十三岁以上的宫女全部出宫。留下的人连夜为前方战士赶制衣服、鞋袜,争取在入春前,做好所有的单衣。

“从今个起,就从坤宁宫做起......节省掉每一笔没有必要的花费,让这些从皇上那无故流走的银子,重新回到大清的国库里。”

东珠照蝶雪的要求,每个宫中只支派两名宫女,御膳房的食物也不没有往常丰盛,除了太皇太后和几位太妃以外,月例全部减一半,这样一来大大减少宫里的支出。

在她的整顿下,太皇太后用来犒赏前方将士的银两悉数运到前线。从各地传来的奏折也换成她批阅,身体越来越重的蝶雪承受起所有的压力,替玄烨撑起一片小小的天空。

她处理的前两件事情并未遭到反对,但第三个决定,让年迈的图海重回战场,却引来众多非议。大臣们担心图海年事已高,无法胜任将军,其次索家何来二万人平乱,若是一个大臣能够轻易唤出两万家丁上战场,这不是惹人怀疑吗?最后便是打仗所需的军饷,这一仗至少要八百万两白银,国库里已经没有军饷,内库里的银两又全部拨给了前线,这也成了最大的困难。

这些难题加起来,就连太皇太后都在质疑自己的决定,蝶雪却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图海毕竟是老将军,虽说上了年纪,但暗夜可以前去帮忙,他熟读史上所有的兵法战略,加上图海的经验,此仗不难打。

至于军队和银两更不是问题,暗夜训练的人不会差到哪里,旁人的闲话蝶雪自不会理睬,等仗打赢了,谁忠谁奸自有定论。军饷从天涯海角阁支出,当初开设天涯海角阁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玄烨,八百万两白银对蝶雪来讲只是九牛一毛。

三道圣旨,一道比一道险,面对困境,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暗夜和影风随图海走了,红儿带着其余的几个丫头帮助索额图,这样蝶雪的身边就只剩下橙儿一人。她若是离开,自不会让她们继续留在京城,乱世反而给了蝶雪一个让她们离开的理由。

玄烨的身体依旧没有起色,十天过去了,三个战场无一传来捷报,贵族们更加恐惧,各种责难纷沓而至,主张撤藩的玄烨成了战乱的始作俑者,一下子被拱到了矛盾的风口浪尖,甚至已有人开始暗中谋划,准备逼宫。

蝶雪拖着沉重的身子,疲倦的看着昏睡中他,“皇后娘娘,图海来报,我们胜利了,这场仗我们打赢了。”一身素衣的晴儿走进寝宫,安静的回禀。

“真的吗,你说的都是真的?”蝶雪高兴的笑着,虽说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但在亲手布置后听到胜利的捷报,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