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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因为小承祜的降生,康熙九年的元旦、除夕都十分热闹。一月份,玄烨和蝶雪一同祁谷于上帝,奉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世祖章皇帝配享。

一月末,起遏必隆公爵,宿卫内廷。这样的结果是蝶雪早就想到的,东珠很伤心,但她伤心很快便被喜悦掩埋了。

二月初一,承庆的降生增添了喜色,太皇太后高兴地合不拢嘴,只有抱着曾孙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才是那么温柔。作为皇后,蝶雪必须带着众位妹妹去向芷珠贺喜,虽然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可谁又知道这笑容中到底有几分真假?

庆生宴结束后,晴儿在宫女的带领下找到独坐桌前的蝶雪,整场宴会都是她在不停的张罗,晴儿担心她会把所有的委屈、痛苦都放在心里,这才放下暗夜来看她。

望着晴儿心疼的目光,蝶雪苦笑着说:“这皇后还真是难当,别人都以为一国之后有多么的风光,可是谁又能体会这其中的苦涩,必须压抑自己的痛苦,蔑视自己的委屈。”

“格格,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晴儿知道蝶雪对玄烨的感情,不想让她把自己逼得太辛苦。

“我不能哭,这条路还没有完结,我没有哭的资格。”蝶雪安静的注视着天空,强忍泪水。

夜里,橙儿告诉蝶雪,玄烨今日会留在储秀宫,她平静的躺在凤榻上,心越来越痛,宛如腐朽的伤口一般,在慢慢溃烂。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三月份,冰月和聚忠对外宣称诞下一女,被太皇太后召进宫中贺喜,顺便探望蝶雪。再次见到冰月,蝶雪才知道,失去承祜后,她一直心神恍惚。

聚忠心疼冰月,只好问一个穷苦人家要了他们家刚刚降生的女儿,让冰月带在身边。聚忠对冰月的疼惜之情让蝶雪感动,冰月的心开始慢慢融化,就算她无法爱上聚忠,至少她慢慢学习着接受聚忠带给她的温暖,并以关怀回报。

蝶雪吩咐晴儿带来承祜,看着泪流满面的冰月,她庆幸自己这样做了,至少玄烨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不会有遗憾。蝶雪本想让冰月多留几日,甚至希望她能在宫中时常看见承祜,但太皇太后不同意,她便没有继续坚持。

送冰月出门时,看到冰月依依不舍的目光,蝶雪奇怪的问:“既然现在都舍不得,当初怎么舍得把孩子交给我?”

冰月凝视着承祜没有回答,聚忠无奈的看着她,“当时冰月太累了,承祜刚刚出世她就陷入了昏迷,今天是她第一次看到承祜。”

冰月不舍的将承祜递给蝶雪微微一笑,“我额娘说得对,若是不能常伴左右,不如从不相见,那样就不会如此心痛,无奈也不会如此深刻。”

聚忠心疼的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冰月坚定的点点头,接过自己的女儿,最后看了一眼承祜,两人相伴离去。蝶雪回头准备进屋,却见玄烨静静的站在身后,目光迷离的凝视着冰月远去的背影。

他们的爱情,曾轰轰烈烈,如今却已物是人非。各自有了各自的家庭、孩子和责任,不会再像当年一样不顾一切的去爱。那份感情会珍藏在心底最深处,永远不弃、彼此珍惜。

或许三十年后再回想,这份感情会变成一杯浓郁的酒,让人细品而难忘。与蝶雪相视一笑,玄烨终于放下心中的痛。

“皇上还好吗?”她边走边问。

“你不是都知道吗?”玄烨轻轻抱过承祜,逗弄着孩子。

“我以为皇上会大发雷霆。”蝶雪为玄烨沏好茶,静静地看着他。

玄烨长叹一声,回头微笑着说:“刚刚知道冰月为聚忠生下了一个女儿时,我是很生气、痛苦,甚至觉得他们背叛了我。现在看见他们幸福的样子,我开始明白,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若是一直执着于曾经的回忆,会让我们四个都痛苦一辈子,那就真的对不起这段感情了,我会试着放手。”

说着玄烨轻轻握住蝶雪的手,认真的看着她,“现在我只想和你走一辈子,未来会很辛苦,但只要有你的陪伴和支持,我相信我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蝶雪的泪水毫无意识的落下,她坚定的点头,暗想道:“玄烨,有你这句话,无论以后的日子有多么辛苦,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照顾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容若要成亲了,娶的自然是文昕,他的婚事蝶雪并未费心,一切都是晴儿和暗夜在张罗。天涯海角阁休业三天,大家都在里面庆祝,容若和文昕的爱情似乎是水到渠成,没有遇到一点波折,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蝶雪也很开心。

谁都没有想到,这场婚事最终毁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身上,博尔锦吉特如月,那个安静的女孩,自入宫起,从不在人前多做停留,她总是安静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画画、读诗。

她看的诗多半是容若的,那个晚宴上,容若对文昕一见钟情,而她却对容若死心塌地。又是一场皇室的悲哀,阻断了很多人的幸福,也割碎了她的梦。

四月十二日,如月在留下一首诗后,投湖自尽。虽然容若不需要为这段莫须有的感情负责,但他仍选择推迟婚事。如月死后被追封为慧妃,这就是后宫女人的悲哀,尽管她的一生从没有被玄烨临幸过,死后依旧要挂着后妃的头衔,被藏入冷冰冰的皇陵。

接下来,后宫中的争斗才真正的开始。五月初十,三岁的承瑞突染重疾,急召太医诊治,经过几天几夜的精心照料,三日后,小承瑞还是无法抵抗病魔,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承瑞的死亡给云妞儿带来了很大的打击,她迅速憔悴下来,同样身为母亲,蝶雪自然知道她的痛苦,时常劝玄烨去陪她,甚至连她自己都会常常去陪着云妞儿。

孩子入殓的当天,云妞儿疯了一样追着梓官跑了很远,蝶雪和玄烨同样心痛,她的苍白无力让蝶雪感到恐慌,原来宫中的争斗会是那么残酷。

孩子的死亡对玄烨的打击很大,承瑞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常常一个人坐在小皇子的寝宫里发呆。蝶雪一边照顾云妞儿,一边还要看护太皇太后的心情,无暇顾及他。

夜晚,从小皇子的宫中出来,玄烨漫无边际的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坤宁宫。以前这里总会有一个人等着他,可现在这个人似乎比他还要忙,空荡荡的宫殿中,没有任何声音。

就在玄烨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阵歌声吸引了他。悲凉的曲调引起他的共鸣,玄烨静静的坐在门外,听着婉转的歌声。一曲结束,紫儿慢慢起身,看着天上的云彩发呆。“这一生我到底是为谁而活,在这个皇宫里,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生的希望仅仅就是这样吗?”

半天不见歌声响起,玄烨忍不住探头向门内看去,紫儿安静的抬头凝视着天空,目光中充满迷惘。玄烨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几朵白云,微风一吹便湮灭了,脑海里浮现出蝶雪空洞的眼神,玄烨的心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