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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望着天空中飞翔的云鹰,橙儿浅笑。自那个人离开后,时间变得毫无意义,这个皇宫注定会是她的葬身之地。

宫主,你真的很幸福。你走后,他把所有爱都给了保成,用全部的力量来思念你。你知道吗?我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帝王能够这样不顾一切的去爱一个人。

每次去巩华城,他都会一个人守着你很久很久,和你说话,仿佛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看见他为你落泪,我才明白你为什么会为他放弃生命,这样一个人,是值得你爱的。

你知道吗?太皇太后曾让皇上再立一位皇后,他是这样回答太皇太后的。“皇玛嬷,请你原谅,我不会再立后,这辈子,我就只有芳儿一个皇后,坤宁宫是她住过的地方,我不容许任何接近。”

你走了三年多,太皇太后病重,要求皇上立后。你知道他以孝为先,不过他仍遵从了你的意愿,立东珠娘娘为后。他带回了一个姑娘,乌雅氏德宛,这个女子和你长得很像,他对德宛的宠爱超过了所有人。

三年的时间,每逢除夕的前一日,他都豪无例外地去巩华城陪伴你,即使是册立了东珠娘娘的那个除夕,他也没有变,依然冒着风霜严寒去看你。

你离开的三周年祭日,他在前一天清晨去了巩华城,一直陪着你到第二天才返宫。九月十日,第二次立后刚过十几天,他不顾大喜之期应有避讳,亲自检视为你修建的陵寝。

容若公子说,人对于得不到的东西,便会寻找替代品,替代品越多,对那件东西的渴望也就会越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寻找替代品,我只知道后面陆续进宫的妃嫔,总有一些你的影子存在。

宫主,或许你说得对,有些东西比我们个人的爱憎更为重要,我会帮你守着他和保成。宫主,如果你还能看得见,我希望你会保佑他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生活...

离京城很远很远的一处幽谷中,碧波荡漾,花团锦簇。

“额娘,哥哥欺负我...”小女孩哭着跑进屋里找母亲告状。

“雪儿,你乖,哥哥是想和你玩,不是要欺负你。”美丽的蓝衣女子抱起小小的女儿,嘴角带着温婉的笑容。

“宛如,雪儿怎么了?”随着门帘掀开,走进屋里的人是凌霄。

“没事,又说永新欺负她了。”宛如边说边把凌雪放在地上,“去看看永新吧,这孩子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我都半天没看见他了。”

“我这就去找他。”

安静的深谷中,一个小男孩静静的坐着,大大的眼睛很像一个人。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永新...”

抬头看见凌霄,小男孩高兴地扑进他的怀中,“大伯,你有没有我阿玛的消息。”

“永新又想阿玛了?”凌霄抱起永新,边往回走边问。

“嗯。”永新把头点的跟波浪鼓一样。

“等这一仗打赢了,你的阿玛就会回来。”凌霄有些不忍心欺骗永新,这三年的时间,都是这样在欺骗他。

“真的吗,太好了。”永新高兴的叫着,童真的笑容是那么快乐。

康熙十五年十月,耿精忠降。

康熙十六年八月,尚之信降。

康熙十七年八月,吴三桂死。

康熙十七年十月三十,胤禛出生,即雍正帝。

康熙二十年十一月,清军攻破昆明,吴世璠自杀,云贵悉平。

“你回来了?”多年未见,容若变得更加成熟了。

“嗯。”李濂点头,眉目中有一丝刚毅,却也带着轻松。

“平三藩一战,真的用了八年时间。”容若无法想象,她仿佛什么都知道。

“我回来兑现我的承诺。”李濂微笑着,他要快点处理完这里的一切,带着永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回来。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走吧!”容若点头,翻身上马,和他一起向城外跑去。

大军压境,上万名暗影骑着马儿慢慢靠近英雄湖,这里是他们的挚友沉睡的地方。很多年前,他们一起离开奔赴疆场,个个英姿飒爽。身上穿着宫主为他们做的白色战服,骑着高大的骏马,自信满满,此去将会建功立业,找到一片属于他们的天空。

如今再次回来,心里只有悲凉。这些年,他们的伙伴不断的倒下、死去,当死亡时时刻刻包围着他们的时候,最想念的,就是故乡。

英俊的脸上有道疤,那是战争的痕迹,身上也有无数的伤,再差一点就会命丧他乡。但他们很庆幸,比起那些死去的人,他们还是活着回来了。虽然已经没有当日的风流倜傥,至少拥有以后的人生,获得了心灵上的平静。

孩子要找妈妈,老人手指远方,那里是无边的青草香。

是我的心灵,睡过的地方,睡过的地方。

游子归来了,泪水湿了衣裳。

涛儿河水,洗净红尘忧伤。

抬头望一望,阳光万丈。

我的童年,刹那回到胸膛。

康熙二十年十二月十二日,京城外的英雄湖被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有人听见那里响着战歌,豪迈的歌声不断。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几十年都未干的湖水枯竭了,四周满是泥泞。

湖中心有一棵大树,树上挂着无数的玉牌,风吹过,会响起好听的声音,宛若女子在低声吟唱。曾经有人想偷玉牌去卖钱,结果陷在泥泞中,再也没有出来。那棵树的叶子常绿,从来都不凋零。

康熙二十年十二月十三日,皇帝要奖赏几位立下战功的将军,其中战功彪炳的镇边大将军李濂突然消失,赫赫有名的几万李家军全部交给了皇上。

京城中最红的天涯海角阁,包括它在各地的分号,都凭空消失了,里面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但在那一天,国库中多出很多银子,看守库房的侍卫全部惊呆了,他们活了一辈子,从没有见过那么多金银珠宝。这些银两,让常年征战耗损过大的国库重新充足了起来。

手中握着李家军的兵符和天涯海角阁的账本,玄烨站在幽雪苑的门前,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木制的门板划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火红的木棉树下,那一袭白衣正闲坐品茶,脸上带着干净的笑。

见到玄烨,他一点也不吃惊,“坐吧!”云濂微笑着,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只做自己。

玄烨慢慢坐在他的对面,将兵符和账册放在石桌上,云濂也不看,拿起茶壶为他沏了一杯茶,“这是上好的茉莉清,是她最喜欢喝的茶。”

“这里的人呢?”八年的政治生涯,玄烨已经变了,他冷酷、无情,甚至连笑容都少了。

“都散了,这是我答应她的第二件事情,我做到了。”云濂很轻松,卸甲归田,对他而言,什么都不在重要。

“你见过她?”玄烨不动声色的问道。

“她走之前见过。”云濂缓缓起身,手中端着茶杯,看着树上的木棉花。

“你都答应了她什么?”玄烨双拳紧握,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

“很多吧...”云濂沉思着,低头喝光杯中的水,“记不太清了。”

“砰...”随着清脆的声响,云濂回头,玄烨竟把手中的茶杯捏碎了。“告诉我...”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无限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