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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不一会儿,他们刚见过的那队侍卫竟然也来到了英雄湖畔,玄烨抱着保成跳下马,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慢步走上前。金黄色的队列中,橙儿走下马车,来到保成身边,轻握住他的手,跟在玄烨身后。

容若看见玄烨,正要起身行礼,却被他阻拦,“身体不好,这些礼节都免了。”

云濂不动声色的坐着,没有丝毫的反应,就连他身边的两个小孩也一样,这样尴尬的情况,让保成大为恼火。他的皇阿玛是最厉害的人,所有人见了他都要下跪,这几个人太无礼了。

“你们是什么人,见到皇上居然不下跪?”保成的眉头皱在一起,生气的说道。

“哥哥,有没有听见狗在叫。”雪儿装作什么都看不见,附在永新耳边浅笑着说。

没想到这个女孩会这么大胆,这下连玄烨和橙儿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保成长这么大,从没有受过委屈,这个小女孩太过分了。

感受到玄烨的怒火,云濂慢慢起身回头看着橙儿,“最近还好吗?”

“师父...”橙儿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看见他,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云濂浅笑着,“永新,过来见过你的橙姨,她是你这辈子最该感谢的人。”

永新走上前,十一岁的少年,清秀、英俊、温文尔雅,带着蝶雪的淘气,也有玄烨的风度,他信步上前,单膝跪地,“永新给橙姨请安。”

橙儿颤抖着扶起永新,手指抚上他干净的脸庞,泪水缓缓滴落,“永新,橙姨好想你。”说着竟把他抱进了怀里。

永新安静的站着,任由眼前的女子紧紧抱住他。他和云濂一样,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一样的飘逸,一样的出尘。

“叮铃...叮铃...”一阵风吹过,清脆的声音响起。

云濂有些奇怪的看着永新,只有一只铃铛,他腰间的莫失莫忘铃怎么会响。橙儿放开他,好奇地问:“永新,你怎么会有这个铃铛?”

“我额娘留给我的...”永新解下莫失莫忘铃,他也充满了好奇,“不过这个铃铛从来都不响,这是怎么回事?”

“莫失莫忘铃只有一对遇到一起的时候,才会发出声响。”云濂说着抬头看向玄烨。

“你怎么会有我的铃铛,那是我额娘留给我的。”一旁被忽视的保成忽然从腰间解下另一半莫失莫忘铃,生气的问道。

“真是好笑,难道你有的,我永新哥就不能有...别说一只铃铛,就算是天下,我哥还不屑拥有呢!”雪儿又出来捣蛋,云濂和橙儿的脸色忽变,“雪儿,不得胡言。”

“永新是你的儿子?”看着快要吵起来的几个孩子,玄烨转头盯着云濂,不动声色的问。

“他是我的儿子。”云濂说着走到永新身边,替他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发辫。

玄烨也和他一样,来到永新面前,低声问:“你叫永新对吗?”

“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的男人,永新所有的倔强都会化为乌有。

“你的额娘呢?”他突然问道。

“额娘在我出生的那天去世了。”这些都是阿玛告诉他的,他只是据实回答。

“你额娘叫什么?”玄烨依旧不死心。

“不知道,阿玛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不过叔叔们都说,我的额娘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女人。”永新说着回到云濂身边,和他并肩而立,就连笑容都是那么相似。

“咳咳咳...”容若在这个时候又咳了起来,云濂急忙上前,“容若,你不能再着凉了,我们回去吧!”

“好。”他也不拒绝,“皇上,请准许微臣先行告退。”

他们相携离去,玄烨愣愣的注视着那个小白点。忽然,树上的玉牌带着动人的声响纷纷坠地,陷进那泥沼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忘记了说话。

蓦然回首,不知是不是错觉,容若看见树下站着一位白衣女子,目光盈盈,脸上带着清澈的笑,一如初见。“你看见她了吗?”他轻声问道。

“看见了...”云濂沉默着,许久后又说:“她是来送别的...”

“是啊,她没有骗我们,这些年,她一直未曾离开...”容若轻声叹息,能在死前见到她,生命再无遗憾。

康熙二十四年五月三十日,纳兰性德病逝,时年三十一岁。

“永新...永新...”这个名字留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橙儿端来新沏的茶,“皇上,在想什么?”

玄烨接过茶杯摇头,“没想什么,保成呢?”

“他刚睡下了,皇上也早点歇着吧,明日还要早朝呢!”橙儿劝解的说道。

“嗯。”玄烨有些微愣神,慢步向寝宫走去,口中不停的呢喃着:“永新...永新...到底是什么,怎么会这么熟悉?”

忽然他猛地停住了脚步,脑海中涌出四年前的那幅画面,他一直没有解开的疑惑。

“你知道永新的意思吗?”

“永远的爱新觉罗,是她对你永远不变的心。”

“来人,摆驾明珠府。”玄烨怒吼道。

屋外雷声阵阵,明珠府内一片哀然,下人们身着缟素,灵堂正在完善中,“容若...”玄烨的心头一痛,那个翩翩公子,明明不喜朝政,却陪着他苦苦支撑了十二年。

身边的人不断的离开,他无法忘记,东珠临死前说过的那句话,“皇上,臣妾要走了...芳儿说的没错,皇后这个角色,太累了...”这些年,他不敢对任何人动情,是因为他无法承受失去的痛苦。

他以为把自由还给容若,容若会找到属于他的快乐,没想到,迎接他的又是一个灵堂。“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今天送性德回来的那几个人呢?”看着那一地雪白,玄烨冷冷的问,他的心枯竭了,再也不会有感情。

“回禀皇上,公子离世后,他们就走了。”管家战战兢兢的回答。

“往哪个方向走了?”玄烨又问。

“他们是从西门走的。”

“回禀皇上,微臣已带兵马追了三天三夜,并没有发现皇上要找的人。”侍卫统领担忧的看着玄烨。

“退下吧!”玄烨挥手,他实在太疲倦了,“芳儿,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走出这个围困之地,天高辽阔之处,我们可以忘记一切...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玄烨...记得...要忘记...”

日头西斜,开满野花的乡间小路上,一头小驴慢悠悠的走,驴背上躺着一个白衣少女,手中拿着一本书悠闲地读着,不时从鼓鼓的包裹里取出一些干果蜜饯吃得自在开心。

他的身边,是同样白衣的少年,为她牵着小驴,干净的容颜上带着满足的笑。

“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好。”

“老虎读了三国之后,去抓野猪,见猪窝无一猪,摸摸胡须说:空城计!转身见兽夹上有一死猪,大惊:苦肉计!忽然又看见了你,大喜:唷嗬,还有美人计啊...”

晚风徐徐的吹过,阳光明媚。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