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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杀伐的少女式


  少女式如期举行,我见到了七年以来一次都没有见过的十二个母亲和三十二个姐姐。听说几天前新出生了一个妹妹,但这一天却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其实,少女式并不是一个特别隆重的活动。因为我是王族,才会大张旗鼓地办一整套仪式,普通人家根本不会重视所谓的少女式。

  一直以来我的世界都很狭小。虽然我通过各种书籍间接地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但亲自去过的地方除了我的房间、臭狗屎的餐厅以及几处有限的地点外,几乎都没去过什么地方。因为我连自由出去走动的权利都没有,我人生第一次这么环顾王城……真是一望无际、雄伟无比。而且据说因为王城实在太大,空置的房子都数不胜数。

  “公主殿下,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第四王妃。”

  我已经开始走不动了,各个王族的房间离得都非常远,准确来说,房间根本都不在一个建筑内。不仅如此,建筑与建筑之间的距离至少也有二百米以上,更别说在建筑里边还得走很长一段时间了。

  哦,对了,为了防止大家误解,我在此声明一下,如果现在你的脑海中勾画的是一片中世纪的景象,那就大错特错了。这里全都是现代建筑,有自动扶梯、也有电梯。当然,造就这些的并不是科学技术,而是魔力。

  「啊……真是快累死了啊。」

  我弱小的身体承受这三小时的旅程还是很困难的。最后和十二王妃打完招呼,我简直累成一滩烂泥。

  而我们的宋水晶小姐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跟打了鸡血似得兴奋地笑不拢嘴。

  “接下来是会见各位公主殿下的顺序。公主您既聪明又美丽,其他公主见了肯定会喜欢你的。”

  只有你自己会这么想吧,宋水晶小姐。你看起来这么单纯,貌似根本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啊!我上面有三十二个姐姐对吧?我敢肯定其中大概有二十个不会喜欢我。

  据说少女式之后,公主的活动范围会有所延长,而且公主之间的相互交流也会得到一定的许可。那么,她们之间肯定已经形成了我不知道的关系圈。

  “水晶,听说我的传闻在侍女之间也传得沸沸扬扬的?”

  “当然啦!都说公主殿下如果要是个王子的话,可能会是个改变世界的大天才呢!”

  那事情就严重了。很遗憾,真正的我并不是一个只有七岁的小鬼,我的年龄让我不可能对人情世故一无所知。那个曾经说说「我要和爸爸结婚」的人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我,虽然我每天都会尴尬地踹被子,但那真的不是我,绝对不是,呜呜呜。

  少女式的高潮出现在与姐姐们的见面时,这是专供十五岁以下公主们见面的地点,在我之后出生的妹妹自然不在现场,这么说我就是这里最小的。

  “姐姐们好!”

  “你就是那个聪明的绣薇啊?对了,你可以退下了。这里是公主们见面的场合。”

  哇,黑压压的一片啊。三十二个姐姐的阵容果然是不容小觑啊。

  「看来真是一个不好交往的家伙啊。」

  和我想的一样,这家伙确实不好交往,我知道我的传闻已经在王宫里传扬开来,比如我和两位王子关系很好的事实。而实际上我连王子们的房间都不能进,所以王子(混蛋)们往往会主动来到我的房间。

  这么多人,只不过是吃一些点心,打打招呼就需要花费二十多分钟。

  但到了七公主的时候,我终于被抓住了把柄。

  “你怎么没大没小的?”

  “……什么?”

  七公主去了一趟洗手间,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岁左右小女孩,但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小鬼罢了。当然,我也是一个小鬼,靠。

  “你在无视我么?”

  气氛一下子跌倒了谷底。我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千万不要紧张,这些家伙只不过是一群小鬼而已。而问题在于,我的身体也是一个小鬼。再加上对面有整整三十二个人,而其中对我有好感的又能有几个呢?

  「估计我和臭狗屎吃饭的传闻也早就传开了吧。」

  看来今天我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哎,这些小鬼真是……」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不小心跳过了七公主,直接向八公主打了招呼。可是,那到底你想让我怎么办啊?我怎么知道谁是老七、谁是老八啊?又没有人一一向我介绍。你们既然坐成一排,我就按照座次打招呼了呗。

  貌似王宫内的少女式还有一种特殊的规定。眼前这些公主们打压新人树立威信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虽然挺可怕的,但转念一想却可笑之极。这简直就是自我矛盾。打个比方的话,应该算是一种公主之间的帮派游戏吧。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你,我叫什么名字?”

  “七公主——江熙莹殿下。”

  紧接着江熙莹的表情突然变得扭曲。我为了防患于未然,提前早就一一仔细背过了。你知道背诵素昧平生的人的名字有多么痛苦吗?更何况还是三十二个人!更何况我的大脑可只有七岁那么大。

  江熙莹公主气呼呼地走到桌子旁边,端起了一个貌似很烫的茶杯。我靠,该不会是要泼我吧?那可是滚烫滚烫的茶水啊!应该不会这么狠吧……但是我错了。怎么会有这么不懂规矩的丫头啊?烫伤了怎么办啊!而看到其他姐姐对此无动于衷,貌似她们之间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也不得而知。

  虽然我不想躲,但我还是躲开了。湿了裙子,但好在脸没有被烫到。

  “你这个没规没矩的丫头片子,居然还敢躲?”

  江熙莹气急败坏地给了我一巴掌。这时,我已经感受不到害怕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忍耐,忍耐,一定要忍耐。忍住了就胜利了。」

  反正我事先也早有预料,这个世界是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虽然我现在和混蛋们(大哥除外)以及臭狗屎的关系保持的还不错,但我也不知道这种关系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因此我绝对不能在这里挑事。即便到了可以挑事的时候,我也要慎重,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忍耐再忍耐。

  江徐英打了我一巴掌后喘着粗气说道。

  “你,你说说看自己做错了什么。”

  “躲开了姐姐泼向我的水。”

  “还有呢?”

  “……我不知道。请您告诉我,我会改的。”

  江熙莹“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这时远处的姐姐们,也就是排名大概在二十五以后的姐姐们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起来。

  “喂,崔诗妍,你过来。”

  崔诗妍,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二十三公主。

  “你,没有教过她吗?”

  “……对不起,姐姐。”

  哎呦,教育什么呀?我今天第一次来这好不?我一直纳闷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不能对姐姐说“我不知道”,而应该说“我会改正的”。我真是无语了,难道这里是军队吗?是军队吗?

  二十三公主也被抽了一个耳光。这……我靠……氛围这么火爆啊。区区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居然开始讲究军纪。

  “喂!我问你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还不快说?”

  你给我说的时间了吗?给了吗?这混蛋小鬼,气死我了。结果,崔诗妍又被抽了一记耳光。然后,崔诗妍就替我回答了。

  “在称呼姐姐姓名的时候,没有按照礼数。”

  原来我错在不应该直呼她的名讳,应该叫她江熙莹公主殿下才对。长公主拍了两三下手掌,说道。

  “马上母后们就要来了,差不多就行了,教育的话由诗妍负责吧。”

  妈妈们马上就来,这些家伙又要装作乖宝宝了。居然这么不要脸。这时候怎么我家小混蛋不出现呢?

  以前沈秀英对我说些什么的时候,我家二混蛋还警告过她。虽然他是个有点烦人的小混蛋,但却是一个低位远远高于她们的家伙,而且我估计他会站在我这一边。

  「我要忍耐。毕竟她们也是我拉拢的对象。」

  只要过了这一关就会过去的。只要给她们留下好印象,她们对我的态度也会转变的。这我敢肯定。但只不过是需要多少时间的问题。

  「这么看来,小混蛋们最好还是不出现。」

  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她们内部居然是如此等级森严。不知道她们自己有没有感觉到,从她猜忌和嫉妒我的眼神中我能看出,对我的嫉妒让她们看起来更加等级森严。

  大厅的门被打开了。

  “咬过来!”

  随着一阵声音,一个编织娃娃飞了过来。

  “小土狗崽子!你在哪?”

  二混蛋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着。

  二混蛋歪了歪头。紧接着,比二混蛋个子更高的大混蛋也出现了。这时,荆焕盛又歪了歪脑袋。

  “这个气氛是怎么回事?”

  公主们连忙一拥而上,簇拥着王子热情地打着招呼。「我是第几公主,某某某。王子殿下,您好吗?」对此,荆焕盛一概不予理会,只是机械地点点头以示回礼。这小混蛋甚至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做。「你不认识我?那就是你的错啦。」他的逻辑就是这个样子的。

  荆焕盛又歪了歪头。

  “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刚才不小心摔倒,碰倒了茶杯。”

  哎呦,你们这些小鬼啊,我都听见你们紧张到咽口水的声音了。荆焕盛也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到了,哈哈大笑着。然而更令人愤怒的是,他刚才扔过来的编织娃娃此刻正攥在我的手里。这个该死……不,不对,不管怎样,你就不能不再扔这破娃娃了吗?拜托了,小混蛋。不过,你要是肯听我话的话,你也不是小混蛋了。

  大混蛋荆焕烨瞥了我一眼。和哈哈大笑的荆焕盛不一样,荆焕烨的眼神很冷静,也锐利的多。

  “父王叫你呢。外边有侍女在等候,你先去吧。”

  “是,王子殿下。”

  我还是懂得分寸的。我还没傻到在这种场合叫他哥哥。

  “焕盛,你也一起去吧。”

  “知道了,哥。”

  我朝着臭狗屎的房间走着,我终于解脱了。不管怎样,今天应该是给公主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当然,她们要是认为我的善良是装出来的话,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已经尽到我最大的努力了。

  「这臭狗屎到底为什么叫我啊?」

  说实话王子亲自来叫我,已经是特殊的恩典了。公主们对我猜忌和嫉妒也是正常的。毕竟现任王登基后,还没有王子进出少女式大厅的先例,而正是我开启了这个先例。

  气氛刚刚安静下来,荆焕盛又开始说话了。当然,还有飞出去的编织娃娃。

  “土狗!咬过来!”

  ……啊……真想暴揍他一顿啊。

  大厅的门关上了。

  荆焕烨走到桌子跟前,把夹在侧身的书放在桌子上,指了指长公主黄世儿。

  “你……”

  “是,王子殿下。”

  黄世儿快速走到荆焕烨面前,突然荆焕烨抬起脚踢中了黄世儿的腹部。黄世儿强忍着尖叫的冲动,在王子面前,公主甚至连尖叫的权利都没有。但幸运的是王子并没有运用魔力,否则,肯定不会是尖叫这么简单了。

  “你把我当白痴吗?”

  “王……王子殿下……您……这是哪的话……”

  荆焕烨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

  “全都给我跪下。”

  话音刚落,三十二名公主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实话的丫头我会饶她一命。”

  公主们的脸色唰地变白了,最后,还是长公主黄世儿说了实话。荆焕烨走到七公主,也就是向我泼茶的江熙莹跟前。江徐英的脸吓得几无人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荆焕烨单膝跪地,直视着江熙莹的眼睛。江熙莹抖如筛糠,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

  “是……是姐姐让我……”

  “别……别血口喷人!我从来没有!”

  荆焕烨歪嘴一笑,用手抓住了江熙莹的下巴,轻轻抬了起来。

  “今天只是警告。”

  接着突然撰起拳头挥向了江熙莹的脸上,一声闷响,荆焕盛甩了甩自己的拳头。

  “我没有使用魔力。”

  荆焕烨用脚强硬地踩在了想要站起来的(这是他的风格)江熙莹的脸上。

  “如果再犯……就要你们的命。”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只要一个王子想开杀戒,公主之类的人物几乎是想杀几个就杀几个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荆焕烨扫了一眼跪着公主们说。

  “打狗也得看主人吧,不是吗?”

  大厅里一片寂静,谁都不敢说话。

  “如果真有不怕死的,你们可以试试看。”

  接着荆焕烨走出了大厅。公主们没有起身,跪着对王子恭敬地鞠了一个躬。

  臭狗屎就是臭狗屎,把人叫过来自己却不见了。人影都看不到一个。

  “哥,你怎么才来啊?”

  “拉屎。”

  喂!你说句「拉屎」都这么冷漠吗?

  “反正也是无聊,要不玩「咬过来」怎么样?”

  求你了,还来?不要了吧。大混蛋啊,你快劝劝他吧,你都已经十一岁了啊,比这个十岁的小混蛋整整大了一岁啊。求你了,快劝劝他吧。

  但我似乎忽略了一件事,荆焕盛只是一个单纯的混蛋,而荆焕烨是个混蛋兼坏蛋。荆焕烨瞥了我一眼,说道。

  “土狗。”

  接着,门就被打开了。很明显,这是让我跟他们出去的意思。虽然这小子只说了“土狗”这两个字,但其中所包含的意思大概是“小土狗啊,你看我都把门打开了,你还不快点跟我出来?”。

  「该不会是……应该不会吧……?」

  映入我眼帘的是长达好几百米的走廊,荆焕烨用力把编织娃娃扔得老远。这小子,分明是用了魔力。他用了魔力!接着荆焕烨用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看着我。我知道这表情意味着什么,果然,在这之后传来了荆焕盛的喊声。

  “咬过来!土狗!”

  那时,有个人把编织娃娃捡了起来,正是让我等了三十多分钟的臭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