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复十七年一月,君入金陵城,遇乞儿于龙光门,发善济之,遂遇不肖者妒其才气,以为富商也,步步紧逼,乘机阻山剽劫,穷困潦倒。
幸得三月,金榜题名,登科及第,才略第一,赴樱桃佳宴,宴正酣,君高歌咏唱,其才略有甚于笔墨,帝闻此,笑曰:“真乃再世太白!”。
天复十七年七月,秋贡出榜,进士宴中,师君咏唱,却无大才,无人许之。值此时,南楚使者来觐,遂取家人子名为平成公主,妻南楚太子。使平江侯往结联姻。
天复十七年八月,南楚太子与之完婚,后立正妃。
平成公主,年方十八,母嫔妃徐氏,为帝之叔妹,与帝长游于园,帝宠其如命。恰逢乱世,帝不得已而舍之,至此,帝每每念想,便幽怨于词赋长久。
——《唐后纪传史·筐筥偏记》
从礼部的贡院走了出来,我吐出有一口长气,没想到自己失算了,当日在客栈心想着那些银子再撑上一个月便好,可现在回过头来,却显得自己有些天真了,又不是考完就当场给你批卷,想拿官银还要过上一月才会放榜。没办法了,这些日子也只能靠着写家书赚点生活,唉,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今日才是第二场考试,十五又有一场,这一考就是大半天,做得我屁股都有些麻木了,那个考棚站不得,走不得,只能半蹲,就连茅厕也是去不得,我现在是一穷二白,又不像那些富家子弟能够用银子打点,通络通络关系,自然是考棚大点,还有专门的厕所。若不是我书行疾走,怕是这双腿早就已经废了。
唉,现在离第三场考试还有两日,可我的衣兜似乎是已经轻了不少,只怕我第三日就要晕倒在考场之上了,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在赶回客栈的路上买了三文钱的馒头,垫垫肚子,就急着赶回客栈,拿上纸墨笔砚,还有用废弃的木板子搭的,暂且当是桌子,还好集市那边有石头墩子能够用来坐的,不然我便是要蹲着帮人写书信了。。
我下楼正想往集市走去,客栈的老板便把我叫住了,和他聊了半天,原来是想让我替他写几份书信,说是寄给远在他乡从商的儿子,我也便是答应晚上帮他写上两封,就去集市上摆个小摊,到了集市,在一家路边的小吃摊头竖起了招牌,又和小吃摊头的老板闲聊了一会,他可没有像客栈老板那般,或许他的亲人就在这里吧,又或许是没有闲钱吧。
总之这里的生意并不好,虽然过往的行人很多,但大都对他家的小吃不太感兴趣,倒是路人都对一旁的糖葫芦情有独钟,我也问过卖糖葫芦的小伙,那小伙竟对我夸下海口,这普天之下,糖葫芦只有这一家,绝不可能再有第二家,这配方可是他爹流传下来的。
我倒也是心生好奇,这东西确实在其他地方没有见到过,那日也便买上了一串尝尝味道,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吃完倒是肚子更饿了。回过神去,学着别人的叫卖声,来宣传宣传自己的家书,可惜不尽如人意,谁会有事没事天天上你这里来,写书信?到我这来写信的人大都是从小没读过书,大字也不识几个的,倒是前阵子,生意还算是不错。今天我都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却还是不见有人过来,唉,看来今天或许是又要白忙活了。
正当我叹气之时,却见一位身着碧绿色翠烟衫,外披朦胧纱衣的年轻女子向我走来,我原以为这女子是富家人的千金,却没想到此女子却是出没于烟尘之人,当时的我大概也是被那雪白的肤色,妖娆的身躯所迷惑了吧。胭脂浓粉,好生娇艳,但这年纪却有些小,个子不高,双峰也不怎么圆润,怕是应该只有十六七岁吧,我原以为这位女子只是要去买些急用,路过此地罢了,但她身上的龙涎香气却是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抬起了头,有些尴尬地询问道:“小姐可是要写家书?”
她似乎是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大概是烟尘中做惯了,声音也有些娇气,但娇气中却听得出丝丝幽怨:“小女子本应风尘流落,度了余生,却因心中怨气难平,略有不甘,公子可替小女子做回讼师,写张状子,控告张家。”
我犹豫了一番,此女出自风尘,若是真有冤屈,上报官府,怕是弄不好伤了自己也不一定,毕竟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连累到自己,况且后日还要赴考,我自然是要拒绝的,这样对谁都好:“小姐出自风尘,恐怕这状子……”
此女也是听懂了我的话,很是识趣,就连称呼也变了,怕是误会我了,但我也不是那种凭贵贱断人出生的,我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奴家知晓身份卑微,公子怕连累自己也是自然,奴家又不打扰公子了?”说完,此女便就已经离开了,之后也是有些人来让我写些书信,我这也算是廉价的买卖了,三文钱一封信,这么算来,今天赚的钱倒是管我吃几顿包子了。
但再怎么赚,也还是没有人家那些江湖术士赚得多,那些骗人的把戏倒是让人深信不疑,看东边那个算命的,看着胡须就知道,竟然是用女人的头发贴上去的,还一本正经地忽悠面前的寡妇,这寡妇倒也还真相信,以为面前的老道就是再世神仙,样样都被说中,真是当局迷,惑心也,自己什么时候说给他听的都不知道,还心甘情愿地掏出三文钱来,要是真能未卜先知,让我减寿十年,我也不在乎。
我虽然看到了商机,我也懂得一些周易之术,但我这个人也奇怪,从来都不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叫我做这种生意,简直是必死还难过,干这种勾当怕是要减阳寿的,看这老道头发花白,假胡子却是异常地墨黑,真是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不考虑一下,唉,我也不好去拆穿人家,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是不愿意去做的。
这个时候,也快要日落西山了,过往的行人也变少了许多,我也是该收收摊子了,正要走时,见那小伙还有几根糖葫芦,便是没忍住两文钱买了一串,悠哉地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