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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言


“交泰元年,帝献庐、舒、蕲、黄四州于周,划长江之边,居于江南之下生息。同年五月,帝移王改号,自居国主,时为显德五年五月。”

---《唐后纪传史》

序言

“这.”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双眼散发着对于这幅画卷的渴望,那双手轻轻略过山川大地的一角。但很快,这样的动作也在一丝幡悟中醒了过来,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地位,还是不要过于失态为好,虽然对于送来的这幅画,确实甚是喜爱,但毕竟有逝大雅,还是不要表现得人尽皆知尚好。

现在收了人家的,总是要为人家办事的,不然自己当年又怎么能够坐那个位置这么久,而且像我这种身份地位的,自然门庭若市,送礼的人绝不少,但对于我来说还是有原则的,算不上什么君子,但绝对也不会是个小人,我又不傻,脱裤子放屁这种事情总还是要搭上一把的,那毕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不用花费上什么,至于有些事情么,还是当做眼中沙尘,不要染指的为好。

现在连国主都老糊涂了,但不得不说国主有时候还是很精明的,有些事情总是要想到的,毕竟现在也只剩下六公子了。最近,我也算是听说了一些,老国主执意传位六公子,都把钟尚书都给流放了,万一老国主的毛病犯了,连同我这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子也一同流放了,那可如何是好?我这老骨头可经受不住风吹雨打喽。

送画卷的刘烨看见我面露这样的表情,有些担忧的霞光开始涣散,似乎充满了绝望,那种眼神或许我这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低声下泣地对我说道:“老相公,小侄的岳父老了糊涂,实在是不该上书胡乱草谏的,还望相公能看在往昔同席而坐,同杯共饮的情分面上,还替我家丈人求求情说些好话,毕竟那样的身子骨如何再经受得住烈阳曝晒,还望能让他老人家辞官回乡,颐享天年。”

“哦?怪不得近来我这书信无人问津,我原以为言莫兄是要与我断袖,竟没想到.唉,多半是诗词惹的祸,不过我还是很欣赏言莫兄的十六字令啊!”些许回念,当年我与言莫兄商谈换代大计,中途遭佞臣之言,差丧于九泉之下,我是有幸得言莫兄吉言,才能平反呐,不过说句实话,到现在我还怀念他的“三寸金舌”,性格忠直,为人不阿,但得罪的人太多。若不是他的性格过于执拗,不愿亲奸佞,卖面子,其实今天也不至于落得现在的境地。

太傅一职本就该属于他所有,前阵子听说钟尚书被流放,这老家伙也和言莫一样,真是容不得半点砂砾,好像是写了一首什么词,具体也不是太了解,之后就失去了联系。这个时候,刘烨的脸上似乎是有些不好看了,又将一幅画卷包着布匹递了上来。

我打开了布匹,黄白色的画卷背部却写着“晚年自赋诗”五个大字,我却有一丝的错愕,没有丝毫的兴奋之色,满是愁死地平铺画卷于红木桌案之上。等我正想观摩之时,却不由地有些苦涩起来,言莫这老家伙可真是给我出了难题啊。稍稍平复,只见白狐匍匐于林中,数十猎夫在东北角潜入,高空之中夫子玄女俯首笑而对望。我慢慢收回神色看其题诗便已恍然,有些许失色,无言相对,便对刘烨摇头道:“贤侄,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要再作打算,这可不是简单的罪过,毕竟我现留守东郡,政事么,也已避之多年!还请容许我想想对策才是!”

送走了刘烨,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消息走漏连同我也遭罪,便将画卷藏于密室,而后又快笔疾书传信金陵。

将信密封好,随后大声叫道:“宗昇,宗昇。”我的义子便也从门的后角走了出来,我的义子并不随我姓,在我收留他的时候,已然是八岁,现在说起来比我的大闺女还小上八岁。

“义父!”义子一身灰色袍子和我穿的一般,这也算是明哲保身的细节了,我混在道上也有数十载,若不是我节俭如此,国主岂会容我?后院的俸禄早已经是堆山了,但迟早会是个祸害。看看面前的义子也便放宽了心,相貌清秀,和我那大女也算处得来,可现在大女已经入宫五年之久,也没个准信,可怜呐,就剩下十二岁的义子和七岁的小女儿了。宗昇也听话的很,九岁开始便为我做事,也算是要挑起这个家的重担,此去便是让宗昇送信前往金陵。

“你连夜将这份信送往金陵——净居寺,交予一空大师,你也便和他学些本事!三年后,你再回来!”我语气很平淡,说完宗昇便离开了东都,去了金陵。

以前还有两个小家伙陪我,现在都走了,在这大院之中也只剩下我这个糟老头喽,我有些苦笑地望着这颗老梧桐,嘴里开始碾碎起言莫写的那首反诗来:

“木钻可开石,

子羽断颜失。

皆君妄得意,

才切庸如笠。”

一阵风吹过.

“呵!”我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便回忆起净居寺的前朝史官,齐海奎。好久没有联系过了,上次通信也是显德三年,看大女进宫的时候,偶遇史官海奎。当时海奎面带黠光,赠予我《唐后纪传史》,一想到里面的《筐筥传纪》,就差点没把我气死,里面说我“恰乱世,君大黠,隐于东都,半官而居,悠哉。”可我也只是因为多次被贬多次被升,恐无力救朝于危难之中,奸佞当道,我才隐于东都为太守。现在居于净居寺的你,或许也应该能够理解我当时的心情了吧。

如果不是我的明哲保身,只怕是要落得居草庐于卧龙山了,呵,说不定荆南会请我去做太傅。想到这里,望着老梧桐,我不由借用太白的诗句,淡淡地自嘲了一番:“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

而后便略有些兴趣地打开《唐后纪传史》,把《筐筥传纪》重新看了一番,要说这本传纪也应当在我盖棺之后再写的为好,现在看自己的传纪,还是有些不大舒服,我看那齐海奎也怕我死后对我的史料有所非议,亦或是奸佞又亦或是其他,这样也好,省得宋太傅劳心劳力的了。

这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天空有些萧瑟,抑或是我早已看破了,淡了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