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东牌楼贡院街西行,转到徐府街,再穿过花市大街,到城西去看看,听赶车的大哥说,那边有各式各样的工坊原料,铜铁银加工,鞋衣弓箭颜料纸墨等。
“叮铛!叮铛!”
“停!停车!”
听到了叮叮铛铛地打铁声,徐子良就兴奋,决定下车步行前进,边走边看。
走了几家铺子后,才发现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同,大部分铁匠铺,并不允许参观,一来这里许多都是加工军中器械,二来像铁钉、铁锁等,都是专属工艺,掌柜不让参观,而像打锄头、菜刀、铁锅等,也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询问了一下,铁器的价格倒是不贵,像铁钉三十文钱一斤,铁丝四十五文,铁分质地十六文至三十文,生铁更更宜,只需六文钱,这些还是其次,购买量大就需要官府文书批条才能购买。
铜器作坊也类似,看来官府对铜铁等金属,管制还是挺严格的,看来还是得多依仗像范文程这类汗奸,通过走私来获取铁器。
没有关系,看来是难看成了,那只能作罢,便上了马车,想起刚成立的天狼特战队员,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就让赶车的师傅带去鞋衣帽制作坊区。
下了马车,便看见一排排的店铺,尽是做鞋衣帽的铺子和加工作坊,从门口挂着的样式来看,大部分均是为军队、衙役制作公衣的,徐子良心想不错,选了间最大的铺子,抬头看了下,精军服饰,就走了进去。
徐子良刚走进铺门,小二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大声道:
“干什么的?”
“当然是订做衣服啊!”
“订做衣服?走走走!你没长眼睛吗?亏你是个读书人,这里做的全是军衣。”徐子良的话刚说完,小二就过来要把他赶出门。
嘿!我还就不信了,有银子你们不想赚?刚刚吃了闭门羹,不想做衣服的也这么吊,就大声喊道:
“一万套工匠服,你们也不做吗?”
“慢着!”
铺子内的掌柜喊了一声,小二马上止步,不再推搡徐子良,掌柜出来后,拱手道:
“公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掌柜!我想做一万套工匠服,看这小二的意思,你们不想接这样的单子?”徐子良拿起扇子扇动起来。
“啪!”
掌柜转身就给小二一记耳光,“怎能这样对贵客呢?滚!”小二摸了摸红起的脸,退到一边去了。
“公子,里面请!”
知道徐子良不是做军服,一万套工匠服,不用回扣给官府,利润更大,掌柜怎么会放过这机会呢?只是以前私人工坊,少有做工匠服而矣,只要不是军服,用做军装的料子自然不是问题。
但徐子良要求制作的服装,非常特别,首先颜色是绿色为主,包括帽子,其次是布的花纹是许多大小波浪,再者不是大明人的大褂,其实就是类似后世的军服款式,这些都是掌柜难想像的。
没有现成的料子,徐子良交了一百银子做订金,让掌柜先按要求设计花纹稿,再印染布料,再说他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银子。掌柜也掌得这样比较妥当,他更怕万一做错了,到时不收货就麻烦了。
出了服饰铺,一行人又坐上马车,又相续走访了纸行、酒器、玉器、粮食等,能看的,也看的差不多了,累了一天,已是下午,便打道回咸鱼铺。
“累坏了吧?白玉妹子!”
“还好吧!就是没劲,一点都不好玩。”
“哈哈哈!我可不是玩。”
“徐大哥,什么时候带我去买衣服啊?”
“好!有空就带你去哈!”
……
“铛铛铛……”
忽然,耳边传一首琵琶演奏,声音越来越近,乐典忽而快,忽而慢;忽而强,忽而弱,跌宕起伏,震撼人心,仿佛山雨欲来风满楼,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十面埋伏!”
徐子良喃喃自语着,然后拉开车窗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行人如常,树枝不动,许多店铺已经点燃了灯笼,一切正常,前面就是夫子庙牌坊,声音应该是从聚贤楼传来的。
“停车!”
否一切太顺利了?那大夫人真能斗赢二少爷?徐文爵真能压住他?二少爷会甘心?徐文爵夫妇真能保住密?哪里是否有疏漏?徐子良走下马车,慢慢走进牌坊,心里却有种不详之感,脑子里快速地翻查着这几天的片段,希望能找到一丝疏漏。
从进入秦淮河,到卸货,再到舌战魏国公府,然后逛街,再到今天走访城西……对!那个门子!魏国公府的门子,自己当时带了只玻璃杯,本打算送给徐文爵的,在进门搜查时,那门子看玻璃杯的眼神不对,脑海里的画面,定格在这门子身上。
“公子,大事情,快跟我回咸鱼铺。”
徐子良抬头一看,是小梅,看她的表情,定是寻了自己很久了,满头是汗,再看她那急切的神情,便知道,定是出了要紧的事,便马上跟着小梅赶回咸鱼铺,进了后面的仓库。
魏青和三名小队长,均已经等候在那里,其它队员全部退到了外面。
“东家,我们的兄弟探听到,地龙帮的人,准备今晚三更过来抢货,怎么办?”
“地龙帮?他们有多少人?什么武器?”
“地龙帮,其实就是本地的一些地痞流氓组成的帮会,人数号称有五百多,实际也就一二百人有战斗力,多是棍棒,还有一些大刀。”
“地痞流氓?他们怎么会对我们的货感兴趣?他们知道要抢的是什么货吗?”
“他们都认为是银子。”
哦!能说是银子的人,也不多啊!除了富贵,那就是魏国公府那天在场的人,虎毒不吃子,大夫人是可以排除的,徐文爵如果想吞了这批玻璃杯,也不用那么费劲,何必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呢?徐文爵也基本可以排除,他们都知道这里安装了炸药,还敢来抢?为什么呢?对,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抢货,只要炸药一点燃,大少爷就得不到了,因此,幕后主谋,应该还是二少爷或三少爷。
“知道他们的计划吗?”
“知道,我们探查到,他们的老巢在大油坊一带,已经集结了上百号人,三更准时出发,沿着秒库街过文德桥,对我们进行攻击,抢得货后,从夫子庙码头装船运走。”
三更出发,不过一里地,慢点走也不过一刻钟就能到,夫子庙街市也不过刚散场,好大的胆子啊!要不要把情况报靠给徐文爵或大夫人,请救支援呢?只是那样,这咸鱼铺又变成焦点了。
徐子良搓了搓胡茬,思量着,如果让官兵管,不但会让大家更关注这里,而且地龙派的人在没有犯案前,以主谋的实力,很快也会没事被放掉,那样的话,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反而会更谨慎,那就难对付了。
“各位,你们怕死吗?”
“不怕!”
“好!我们人手少,训练也不足,所以不能被动防御,只能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五人面面相虚,然后看着徐子良。
“是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大家坐近一点,我们这样做……”
徐子良便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地讲给他们听,以及注意事项,器具制作方法等。
“大小头目,一个不留清除干净,其它人尽量给改过自新的机会,都清楚了吗?”
“明白!”
“好!那就看你们的了,拜托了!”
“全力以赴。”
说罢,徐子良转身出了铺子,和白玉四人,直奔牌坊那边的聚贤楼,那首《十面埋伏》指引他,此时他应该去那里。此时那里正热闹的很,门口不少士子聚集,不断有人进出。
走到楼梯口,一名穿着性感的女子,拦下徐子良,面带笑容,很客气地道:
“公子,上楼十两文银。”
“要买门票?”
“公子,这是聚贤楼的规距,上楼门资十两,可带一名女子。”
行吧,既然是规距,那就给吧!徐子良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递给那女子,便准备带白玉上楼,谁知又被她了拦下来。
“公子,请听题,答对才能上去,这是规距,我只招待读书人。”
交了银子还不让进?只招待读书人?这规距也太蛋疼了吧?相信也不会太难吧!不然怎么赚钱呢?
“行吧!你说吧!”
“公子,听好了:春眠不觉晓,下一句是什么?”
“处处蚊虫咬。”徐子良不加思索答道。
“嘻嘻!”门童女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春眠不觉晓,处处蚊虫咬。哈哈哈!”
周围的人也都不由地笑起来,就连白玉也捂住嘴在笑。哎!徐子良只能感叹,这后世网络的改编,让人朗朗上口,竟然让人无意识地记住了,反而把原诗句给忘了。
笑就笑呗,无所谓!反正自己脸皮厚,徐子良就准备上去了,不想那门童女子又把他拦下了:
“公子,刚才的不能算答对,我重新给你出题吧!但这要重新付十两哦!”
这不就是想多收银子嘛!搞的这么麻烦,行吧!反正依刚才的来看,也不会太难,也就懒得跟一个门童计较了,就同意了。
“公子,听好了:秦时明月汉时关,下一句是什么?”
这诗好熟悉,但徐子良张开嘴,却感觉诗到嘴边,又不见了,硬是想不起来,就急了道:
“夫妻双双把家还。”
“哈哈哈!”
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笑的人仰马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