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当赌注,让朱常富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要是赢了赌局,合约就拿到手了,要是输了,就没机会了,所以机会可以说是一半一半。
要不要打这个赌呢?朱常富一时不知该如何取舍,捋捋胡子,心想:徐仙人这么快约自己,应该是很有意向合作办这个厂子才对啊!为何这么儿戏,把合约当赌注呢?
他又捋了一遍思路,终于想明白了,敢情徐仙人是有意试探自己的胆识,这赌局对方肯定是有意设计好,会让自己赢的,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
“好!徐仙人这么看的起朱某,那我就和您打这个赌,您请说,怎么赌?”
“好!有气魄,朱掌柜,你已经赢了一半了。我们先商量合作的事,一会,我再说赌局,并写进合约里。”
对方终于上道了,徐子良很高兴,等的就是这个,要把他框死在这赌局里,心想:看你敢泄露半个字,那你全家就死定了。
朱常富也很高兴,听徐子良的语气,应该自己是选对了。
金花几个听的莫名其妙,她们不知道他临时改变了计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徐子良把这么大的事,这当成赌注了。
看金花那般模样,怕她坏了自己的好事,徐子良便给她睇了个眼色,她才松了口气。
接着,金花便把合作方案,说给朱常富听,徐子良做了补充,一只要对方泄了密,他的股份将作为赔尝对方损失,言词之间,还暗示,泄了密的话,他和家人的安全都会是问题;二以后不得再到赌坊、酒馆去,以免不小心泄密;三如果他一年内不泄密,那以后将会有更大的合作。
朱常富心里暗喜,现在全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担心自己泄密而矣!如此高规格的保密要求,只能说明一点,产量肯定非常惊人,利润肯定也非常丰厚。
利润总是留给敢于冒险人的,以他对自己的了解,保密绝不是问题,这个合约他是敢签的,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毫不犹豫地,同意了那些条款。
“好!好气魄!朱掌柜,我没看错你!那面我说一下这个赌局!”
再次受到肯定,这进一步肯实了自己的判断,朱常富眉开眼笑,满脸的幸福,拱了拱手:
“哪里!哪里!全是托徐仙人的福!”
“金花,写:朱常富判定:即日起,两个月之内,大明朝将会二度天崩,如此事当真发生,则本合约自动生效。”
天崩?还二度?徐子良的话还没说完,朱常富只感觉耳边‘轰’的一下,脑子一片空白,瘫坐在椅子上,双腿发软,不停地颤抖,就像走夜路遇到鬼一样,两眼痴呆。
“什么?二度天崩?公子,是否……”
在场的人全镇住了,拿大明朝皇帝的生死来打赌,这可开不得玩笑!这事要是泄露了,被大明官府知道,别说在这小琉球,怕是走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大明锦衣卫追杀。金花停下笔,没敢往下写,必须得再三确认清楚。
“你没听错,就那样写。”
语气坚决,果断有力,徐子良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姿态,好像这事跟他没关系,是小事似的,他心在想:我自然知道其中利害,要的就是这效果。
金花还是不放心,扯了扯徐子良的衣服,又递了个眼色,两人便朝屋外走去,元香和小莲也跟了出来,寻了个辟静的地方商量。
金花生怕徐子良不清楚其中利害,便迫不急待地提醒道:
“公子,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你没举报也一样……”
“灭九族!那就对了,输赢不重要,你相信朱常富会举报自己?还是你们……”
徐子良一语道破天机,金花她们恍然大悟,全明白了,悬着的心落了地,取而代之的,是对面前这个男人谋略和胆识的佩服。
合约里写上‘朱常富判定’,这一招绝对是要把他坑死!看他有几个胆子,想想,金花她们就想笑,也就不在乎赌局本身的真假了。
“灭九族啊!灭九族啊!不,十族怕都不够……”
金花几个回到厅里,只见朱常富在喃喃自语,虽然双腿已颤抖的没那么厉害了,双眼却仍然痴呆,好像丢了魂似的。
怕就对了,你要是不怕成这样,那我可就要怕了。徐子良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询问道:
“怎么样?朱掌柜,你怕了?”
“这……”
“放心!你这么有眼光,能做出这个判定,我相信,你会赢的,大富大贵就在眼前!”
“哎!徐仙人,这赌局他灭九族啊!”
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整了整装容,朱常富道出了自己最怕的事。
“哎呀呀!都怪我,一时疏忽了,你怎不在我说之前,提醒一下我呢?不过,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不成,你要举报自己?又或担心自己酒后失言?”
徐子良耍起了心眼,一副无心之过的样子,意在暗示着对方,前方不一定是死路,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金花几个听了,心里就想笑,心想:你就演吧!给我继续演。
“徐仙人,要不赌局就不写合约里,或者……这生意我不做了,求你放过小人行吧!”朱常富还是没那么胆子,想退出,或修改合约。
“哎呀!瞧朱掌柜这委屈的,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只能同意了!”
听徐子良这么一说,朱常富终于松了一口气,情绪也平静了许多。
“不过!赌局已经说出来了,朱掌柜签不签合约,我是无所谓,这位海盗头子,会不会同意,那我就不知道了,她可是杀人不眨眼啊!”
说罢,徐子良摇摇头,一脸无可奈何,起身离开了大厅,把问题抛给了金花。
徐子良前脚刚迈出客厅,一队士兵马上围了过来,包围了客厅。
这是要干什么?朱常富心里一怵,两腿双感觉发软,回头看向金花,只见她瞪了他一眼,一脸怒气,手正放在腰间的刀柄上,随时准备抽刀吹杀他。
这可把朱常富吓坏了,脸如死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金花就拜:
“二小姐……求求你了……饶了小人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
“朱掌柜,别怪我狠心,合约你要是不签,百虎帮的兄弟和家人,那可就要遭殃了,万一你泄露了这赌局……”
你有家人老母,我百虎帮这么多兄弟,他们就没有家人父母吗?金花很为难,表示有心无力。
原来是怕自己泄露秘密,朱常富举起右手,就发狠誓:
“二小姐,我朱常富对天发誓!绝不会泄露赌局,否则天打五雷轰,全家死绝。”
“哼!想蒙我们!见蒙阎王吧!”
声音刚落,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冒着寒光,突然举起,剌向朱常富。
说时迟,那时快,小莲一个射步,冲上前,抓住元香举起匕首的手,在离朱常富的心脏约一寸距离的地方,僵持住了,两人怒目相对。金花见状,非常生气,但现在的场合不允许她发火,就忍而不发。
“我签!我签……”
匕首已到胸前,再不表态就来不及了,签了,还有一线希望,不签,马上就没希望了。朱常富赶紧答应,生怕说迟了,又惹怒这帮女海盗。
“朱掌柜答应签了,放手!”
已经失去了突然性,又被小莲制止,再僵持下去也讨不到便宜,元香的手轻轻一松,马上被小莲夺去了手中的匕首。
就在这时,徐子良进来了,见小莲和元香俩,顿了下,很是愕然,但签约要紧,也就没理会太多,微笑着挺客气。
元香尴尬地低着头,退到一旁,却是满脸不服气。
合约一式二份,双方各执一份,双方画押签字手指模,手续就算齐了。
“恭喜朱掌柜,放心吧!回家等好消息!”
客套了一番,转身向门外招了招手:“扶朱掌柜回去。”
送朱常富的人一出门,徐子良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拉下了脸,他真的很生气,下午刚刚说了团结的事,结果还是出了这样的事,差点坏了自己的好事。
“可真有能耐啊!一群水牛,做事,就要动脑子。”
话说的很重,语气满是责备,金花把头扭向一边,嘟着嘴,满是怨气,心想:关我什么的事?都是你那小妾闹的,要不是看你面子,下午就把她打发回家了。
小莲不服气,更替金花不平,吱吱唔唔把事情说给他听,徐子良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错!小莲!幸亏有你。”
要想马儿跑,表扬少不了,徐子良从不吝惜这张嘴就有的奖励。
这个毒姑,心还真是狠,可不是嘴上说说,让徐子良倍感头疼的是,先是顶撞金花,现在又敢不听命令,日后还指不定……徐子良不敢往下想,也让他突然意识到,身边人出问题的可怕,她知道太多秘密。
这场面让他怎么收拾呢?不能不训斥,重了又怕一走了之,甚至叛变,转身面对元香,深吸了口气,忍着怒火,尽量放缓语气。
“你是大明朝士兵,又或是白莲教乱匪?可以自作主张,不听命令!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把我们全害死啊?关禁闭三天!要是再犯,以后就别再参加任何任务了。”
“你……我……”
元香先是一怵,眼珠子乱转,慌了神;然后松了口气,却不服气;而后是一惊,感到委屈,捂着脸,跑出了客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