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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风光今日两蹉跎(3)


  那说书人说完这一段后,得了楚云一大锭银子后便退了下去。齐澈向来心思缜密,待室内无人时,他便冷眼瞧着楚云问道:“今日你在本王面前演了这一出,到底是何用意?”

  楚云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说道:“微臣没什么用意,只是觉得王爷连日操劳,也该放松放松了!”

  “哼,多日未见,你的城府倒是越发深沉了,你若是想说什么,尽管开口直言!”齐澈知他今日之举剑指何人,顿时见他眸中掠过一道寒光,抬起的右手按于腰间佩剑之上。

  “王爷息怒,微臣只是请您来听人说书解闷而已,只怕您是多虑了!”楚云见他动了怒,忙站起身来讷讷地退了几步,逮眼瞥见门外有人经过,忙借口上前招呼之际溜之大吉。

  齐澈出了望仙楼,一路行得极慢,自打听了那人说了文帝的故事后,他便忍不住去想那被满门抄斩的废后郑琳琅。当初她是为了后位才做下那等大逆不道之事,然而楚云今日剑指郑锦瑟,却是说不通。郑锦瑟一向温柔贤淑、心地善良,根本不可能会做出此等龌龊之事。况且现今府中只她一名妃子,她又何必多此一举?虽说他心中不愿去想,但脑中还是不断浮现出锦瑟那温柔绝美的面庞,他的锦瑟,应该不会出任何背叛他的事情!

  被冷落了几日的郑锦瑟听闻齐澈回府,心中又喜又恼,待齐澈踏入鸣鸾殿,她却命人守在门边不让他进屋。直到齐澈说了些好话这才怏怏不乐地将他迎入室内,如今她腹大如鼓,行动很是不便,又时常觉得腹痛,便很少下床走动。

  齐澈坐于床前,见她行动不便,很是辛苦。又思及近日来一直将心思放在顾连城的身上,难免对她觉得愧疚不安。他将体贴地将一只手探入被中,拉过她的脚轻捏起来:“早听闻妇人生产前腿脚浮肿,你倒是还幸运得很,不必遭那份罪!”

  “想必是老天眷顾吧,王爷一直有要事缠身,若是上天再像你这般冷落我,只怕是太过不公了!”郑锦瑟缩回脚,抬手轻抚着硕大的肚子娇嗔道。

  齐澈望着她圆鼓鼓的腹部,右手覆上了她的手,伸头凑近她的腹部说道:“让我听听,孩子在你肚子里有没有调皮捣蛋?”

  郑锦瑟不着痕迹地撇开他的手,面上绽放着明艳的笑容:“急什么,不出几日你们父子便可相见!”

  “你怎知是个男胎?”见她如此,齐澈仍是厚着脸皮将头凑到她的腹部,不由得心内怀疑,便装模作样地要抚上她隆起的肚子,可他的手还没有触到她隆起的小腹,便被她伸手拂开。

  “早先太医曾诊过脉,说是个男胎!”郑锦瑟唯恐他发现端倪,更怕他生疑,便收起了唇边的笑,索性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直嚷嚷让请大夫来瞧。

  齐澈见状,顿时也慌了神,忙冲出内室命人去请太医。

  这次来的太医仍是上几次来的那位,齐澈虽不知他是哪一位,但来的趟数多了,便总觉得面熟。一番诊断后仍是老生常谈,说是什么胎位不正,要注意安静休养。太医走后,郑锦瑟现出一脸的倦怠,抚着肚子默默地流了会儿泪,片刻之后便陷入了酣眠。

  齐澈心内已觉蹊跷,见她睡下便匆忙离去,随后招来命身边的心腹,命其日夜监视这宫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见齐澈走后,郑锦瑟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利落地坐起身倚于床头,表情落寞痛楚。她当时心存担忧,恐日后失宠,一番算计下,便巴巴地命人将喜讯送往边境。这喜讯一传到他的耳中,也就意味着她要昧着良心骗他一辈子。

  当年在姜国的时候,她曾经向上苍祈求,若是能让她一辈子待在齐澈身边,就算是做个小小使女,就算是不被他所爱,她也觉得值了。可一年多前,她重新回到他的怀抱,成了他的妃子,与他朝夕相处,却不再如当年那般被他极尽呵护,也没有她原想的那般幸福。她时常害怕恐惧,担心她会失去他的心,失去他的爱,因此她才会想要更多,千方百计地找回当初的幸福甜蜜。

  如今走到这一步,已是骑虎难下,她的谎言就要成为现实,她会为他诞下世子,她会得到他更多的宠爱,可是她却失去了自己的单纯,失去了内心的宁静,甚至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谴责。为了把握自己的幸福,她所付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思及此,她秀眉深锁,又止不住地哭了起来,如果能够回到当初那个小亭,当他问她是否愿意放下一切跟他走时,她一定会点头应允!

  自齐澈忙于府中事务的这几日,身居碧衣巷的顾连城倒落得个清闲自在,每日卧床翻看着有趣的民间话本,看累了便于院中树下的太师椅上品茶观景。若是她不牵挂着北漠师门,想必日后便可寻一处寻常院落,过这悠闲自在的日子。

  夏末的风带着适切的凉意,院墙上攀爬的那一片片碧藤长盛喜人,顾连城盯着墙角所植的火红木槿,眼前仿佛被一片血色晕染,仿佛当初悬崖边秦仲身染的鲜血,就此深深地烙在了她的脑海。

  “连城,你可愿与我一起回北漠?”

  那一日她自毁双手,尖锐的痛意侵蚀着她的神志,朦胧中好似见到了秦仲一袭白衣,关切地上前搀扶她。那日手臂上暖暖的体温似乎还在,至今令她分不清是真是假!

  “师兄!”她窝于太师椅上假寐,清醒前咕哝了一句,尚未撑起身子,右手腕便被人紧紧握了住。

  “我在!”熟悉柔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顿令她身子一僵,整个人无力地躺于椅上。这一声轻语,让她如坠梦幻,如果这真的是梦,她宁愿永不醒来。

  “连城,是我!”见面前的人闭眸不语,来人轻摇着她的手臂,却见她仍是不动,抬眼却见她的眼角有一串晶莹滑落,顿时止住了动作。

  这一刻,院中陷入了一片静寂,方才还徐徐吹来的微风也不知了去向。仿若经历了几世轮回,顾连城终于撑开了眼皮,怔怔地望着眼前俊朗绝丽的面容,连眼皮都不肯眨一下。

  半晌,她拉过他的手,凑过头狠狠往他手背上咬了一口,只听一声压抑的痛呼,她终于破涕为笑:“原来这真不是梦!”

  “我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地死掉!”秦仲伸手抹去她眼角微热的泪,难得露出了开怀的笑容。说罢,他凑向她耳边悄声道,“往日桀骜的小丫头片子竟也会哭,那日在坠入崖下时,我竟以为看花了眼!”

  顾连城用包裹着素白纱布的手推开他,撑起身子警觉地四处望了望,不由得疑惑地看向他道:“你是怎么进到这院子来的?这里可是有京营的精兵把守!”

  “不过三五精兵,自然难不住我!”秦仲得意一笑,不顾她挣扎,拦腰将她抱进屋内。

  他将她放于窗边的小榻,抬手拧下窗销,随后坐于她的身边。顾连城歪坐于小榻上,目光正巧落在了他颈后的一道狰狞疤痕上。她心中一痛,毫不顾忌的抬手抚上那如蜈蚣一般的疤痕:“这是落下崖时伤着的?”

  秦仲拉下她的手,摸了摸脑后,这才故作轻松地笑说:“这不都好了?那万丈山崖,我能活着来见你已算是万幸了!”

  “师兄!”思及那日他落崖时的情形,顾连城不由得红了眼眶,将头埋在他怀中低唤,也许这才能让她感受到他是真实的存在。

  秦仲轻抚着她后背,又是心疼又是依恋,这些年一晃而过,他好久都没见她缠着他撒娇的模样了。若不是当初他被姜云霄的话迷了心窍,也许千机门还如往日那般平和安宁,也许他依然如往日那般守在她身边……只是那些快活宁和的日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连城!”秦仲轻搂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侧,正巧凑在她耳边低语,“可愿随我回北漠?”

  顾连城身子一紧,随之肋下的那颗心莫名地发酸。如今她这样的境况很是狼狈,被齐澈软禁于此,再无当初的骄傲自由,指不定哪日朝中一帮死板无能的朝臣忌惮她的机关之术,最终会让她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秦仲,我要回北漠,你带我回北漠!”她攀在秦仲的肩膀,有些哽咽。留下会失去自由,可是一想到离开,她又觉得心里某处空了一块,隐隐地泛着痛意。

  “若是我带你离开,你会就此把他忘了吗?”秦仲轻轻推开她,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俊逸的面容挂满了不自信。

  “会!”顾连城坚决地答道,却微微偏过头,不愿直视他绝丽的双眸。

  秦仲瞧她这副模样,心里头不由得苦笑,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哪里会料到他心爱的小师妹会为别的男人动心?当年桀骜不驯的她,又怎么会被情所伤?他心中有些不甘,当年狠心拿顾连城做交易的齐澈,到底是用了何样的手段让她动了心?

  “如今距我离京尚有些时日,师妹你还是好好想想,若真是愿意与我一道回北漠,我自然会带你回去!”说话间,秦仲已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袍的下摆准备离开。

  “我意已决,恨不能即刻起程!”顾连城迅速地翻下了小榻,开始整理打起包袱来。

  秦仲回头见她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由得挑唇而笑,上前抚上了她的脑袋:“别急,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再等我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