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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2)


  齐澈闻言,难免有些惊讶,料想她定是听了府中传闻,便也不再瞒她:“半月后我要领军出征漳国,届时留你一人在府,难免怕你觉得孤单。”说完,他叹了口气又道,“好在有宝珠这个贴心的丫头陪着你,若闲暇无事,也可回楚府小住几日。”

  顾连城显然对他的安排不太满意,只见她蹙眉嘟嘴小声地问:“既然王爷要领兵出征,那么定也少不了哥哥的份吧?如今楚府唯有我与哥哥二人,他若随军出征,那么这王府与楚府皆剩我一人。觉得寂寞倒无所谓,只是我一个人害怕。”

  她说完这番话,还故意瞪着那双澄澈无辜的眼眸望着他。

  见她用这般无助可怜的眼神望着自己,齐澈几乎不忍再看,抬手扶上她的肩侧柔声安慰道:“府中有这么多下人在,你不必害怕。再说了,等战事一完,我就立即赶回京城。”

  “可我还是怕!若说我一人在府中也就罢了,可是宫里面也要时常走动,所以我就是害怕!”她刻意说得嗲声嗲气,虽然自己觉得肉麻,可天香阁里的姑娘都说这招是男人最无法招架的。

  齐澈只道她是个懵懂,没承想他所考虑到的也都被她想到了。可是除此之外,他还真想不出法子来。

  “既然王爷要出征,那不如带臣妾一起前去,历来出征将领都可带家眷前行,您身为当朝王爷,自然有这个权力。”顾连城见他有些踌躇,忙趁机提出了她的要求。

  齐澈长眉微皱,想都没想便道:“这万万不可,征途遥远,你受不了一路颠簸的苦。况且你一弱质女流,见不得沙场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那些我都不怕,况且又不用我一介小女子前去杀敌,不过是在后方军帐,又有何惧怕的?”顾连城刻意换了副柔和甜腻的嗓音,并怯怯地将头贴上他的胸膛。不就是美人计嘛,可不能浪费了楚双璧这京城第一美人的面容。

  齐澈颇有些招架不住她这番举动,如今软玉温香在怀,他若是还不心动,简直就是圣人。可他堂堂天朝敬王,如今出征在即,岂能被儿女私情所缚?思及此,他轻柔地推开她说道:“你身子向来柔弱,只怕未等到漳王边境便累倒了。你只管乖乖待在府中,其他事情我自有安排。”

  “若是王爷有好的安排何必拖到现在才说?难道王爷真的忍心把我抛在京城不闻不问吗?宫中的境况王爷也是知晓的,若是有人想对您不利,岂不是要先拿我开刀?”顾连城早已从云娘那收集到了可靠的消息,宫中绣贵妃那般蛇蝎嘴脸,哪里能逃过云娘手下线人的眼睛?

  齐澈被她这番直白之言堵得无话可说,可一想到征途遥远,他又不忍心让她受苦。

  顾连城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忙趁热打铁地说:“双璧也并非王爷所想的那般娇弱,我虽不会什么武术防身,但也曾出过远门,一般的长途跋涉对我来说算不得吃苦劳累。若是王爷不好提及带上家眷,那么臣妾便亲自入宫跟皇上皇后说去!”

  “双璧,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对这场战事并不了解,漳国请了位名叫秦仲的机关师,他所制作的机关以一敌百,虽说天朝军队皆是精兵良将,也未必能敌过他所设的机关。我此番前去,只怕是凶多结少了。”见她这般纠缠,齐澈只以实话相告,不过若是此次他真的回不来了,想必宫里的某些人便不会再难为她了。

  听他吐露真言,顾连城心内感动不已,她知他是为了保护她,只是她也有想保护的人。她低垂着头,将长满薄茧的手递到他掌中低声说:“方才你也说了,既然你我已是夫妻,理当同甘共苦。无论这场战事将会如何,我愿意与你共患难!”

  三年多前,他也曾企盼锦瑟与他离开京城双宿双栖,那时他拉着愁容惨淡的她,想急切地听到类似这样的话,只是她除了哭个不停,却一字也没有说。若是当年她点个头,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甘愿。而今,面前这个被他利用了近半年的女子却说出了这样的肺腑之言,怎不令他感激心动?此时此刻,他心中对她的好感越发浓厚,暗想着,若是此前没有遇见过郑锦瑟,那么眼前这温婉秀丽的女子定会是他此生的良人。

  “双璧,我齐澈今日在此发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这府中只有你一个正妃!”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诚挚地在她耳边轻语。言罢,他的唇缓缓地顺着她的耳侧滑向她的唇,见她只是静立不动,便大胆地贴了上去。

  从未有过的悸动在顾连城身上流窜,齐澈炽热的双唇好似要将她融化一般,她缓缓抬起双臂,揽住了他的脖颈,小心而生涩地回应。唇齿间的纠缠就仿佛是他给她的永不苍老的诺言,这一刻,也许是她一生最为幸福的时刻。这世上,终于有一个人待她如此温暖、令她这般依恋。

  十日之后,天气阴沉得令人发闷,皇帝亲自于神武门送他这位胞弟出征漳国。当他瞧见立于齐澈身边的纤弱身影时,顿时心头涌上难言的痛意,他未曾料到,齐澈竟主动要求带楚双璧出征,这明摆着是要给她难堪,而她却是逆来顺受。

  “此行数千里的路程,敬王妃一路上可要小心保重!”走到了顾连城跟前,皇帝便不由自主地开口交代。

  “皇上请放心,本王自会照顾好自己的王妃。”未及顾连城答话,齐澈抬手揽在了她的肩侧,神情倨傲地说道。

  皇帝瞧见他一副醋意大发的模样,心下一动。

  巳正时分,大军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往南而行。此时裹着狐裘坐于车内的顾连城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昨日她前去向云娘辞行,谁知她却是闭门不见。待她悻悻而回时,却命楼里的姑娘送了封书信来,回到府中她悄悄打开一看,偌大的素帛上只写了“保重”二字。她再翻过来仔细一瞧,竟见反面画满了机关结构图,并且一一注明了机关用法。这是姜云霄手下的线人费尽心机在漳王搜罗来的机关图,顾连城仔细地瞧了瞧,发现才不到一年时间,秦仲技艺竟如此突飞猛进。不过她与他各有所长,就看到最后谁能降住谁了!

  顾连城随军行了数月有余这才到了与漳国相交之地聂城,一路上齐澈对她照顾有加,楚云也较往日对她友善了许多。

  大军驻扎在了聂城边境,而齐澈却安排顾连城住在了聂城的驿馆,并派了半百的精兵保护。副帅楚云到了营地后,便遣了探子将顾连城相赠的蟋蟀悄然带入漳国大营。虽然他并无自信能够敌过秦仲所制的机关,但若能预先知晓他们的安排以便早做准备。

  齐澈坐镇大营,并不急于向漳国宣战,而是每日带兵布阵操练,晚间再与众将领商讨对敌方案。此后约莫过了十多日,齐澈也未见漳国前来宣战。又隔了两日,借由木制蟋蟀打探漳国军营消息的楚云也有些疑惑,虽然这些日子他可探得敌军的动静,可一直以来他听到他们谈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话语间也未曾有过出兵宣战的打算。

  他们并不知秦仲早已得了先机,之所以按兵不动,一是因为未到与天朝交战的时机,二是因为他似乎发现了他一直苦寻的人的踪迹。那日无意在帐中发现了一只此地并不常见的虫子,随手捏过一瞧,竟然是只木制的蟋蟀。这世上能制出这东西的唯有千机派的弟子,然而能将这些蟋蟀制作得如此逼真精致的自然非他的师妹顾连城莫属了。

  这几日他派人四下打听,却未曾得到有关顾连城的任何消息,只听闻天朝那边的主帅敬王齐澈携了家眷而来。他原先并未对这位敬王妃有所怀疑,不过从漳王那儿偶然得到的情报令他茅塞顿开。待手下的线人打探好消息后,他迫不及待地修书一封,命人悄悄地送与天朝军营的副帅楚云。

  楚云收到漳营的秘信后,顿时大吃一惊,他本以为信上所言皆是漳国使的诡计,可瞧见随信附上的荷包及内里的一缕错金嵌银的缎带所束的头发时,立即气得面色发白。他思忖良久,唯恐秦仲使诈,当晚便换了一身夜行服趁着茫茫夜色前往信中所说的地点与他会面。

  楚云功力极好,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两国边境处的一座突起的山丘,等他到了树下,果见一名身着月白长袍的人坐于树杈上等候,没等他上前招呼便见那人自树上缓缓落下,清冷月华将他周身镀上一层银边,苍蓝的光晕中隐约可以看清他的脸面。若不是亲耳听他自报家门,楚云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位凤眸微眯、笑容儒雅的俊秀公子竟然是闻名天下的机关师秦仲。

  “既然楚将军亲自前来,那么秦某可否理解为你已经接受了我开出的条件?”秦仲与楚云打了招呼之后,便直奔主题。幽冷月色下,他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里透着一丝邪魅。

  “那若是我与主帅都不同意呢?”楚云冷然一笑,语意却是底气不足,他哪里能料到,这个名叫秦仲的机关师如此了得,除却一身出神入化的技艺,还掌握着他与齐澈的死穴。

  秦仲仍旧笑得温润柔和,但那双微挑的凤眸中却透着丝丝冷意:“你也不必担心,咱们交易不成仁义在。郑锦瑟仍旧会是漳国任人欺凌不受宠的王妃,而你的妹妹楚双璧,也将会是漳国军营中最美丽的营妓。”

  “你……你敢动她一根寒毛试试!”楚云被他这番话刺激得恼羞成怒,握紧了手中匕首,差点忍不住向他刺去。

  “那就请楚大将军拭目以待吧!”秦仲倒不惧怕面前这位出身武艺世家的公子哥,只见他扬起一抹淡笑转身便要离去。

  楚云望着他修长的背影银牙紧咬,终于由口中蹦出了几个字:“等等,这交易我做!”

  秦仲闻言,忙回身笑容灿烂地望着楚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楚大将军真是果敢豪爽!”

  “如今我说了不算数,也得等我禀明营中主帅再作决定。”想起尚被蒙在鼓中的齐澈,楚云的声音越发低沉。

  “怎么会呢?我相信敬王爷审时度势后也一定会做出与楚将军一样的决定!”不知何时秦仲手中多出一把折扇,悠然自得地摇着,犹如附庸风雅的俏公子一般。说完,他见楚云仍是犹豫不决,便道,“将军想想,只以一名女子便可换得敬王的心爱之人、将军呵护有加的妹妹,以及天朝与漳国的休战条约,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只有傻子才不乐意做!”

  想起这些日子一直备受齐澈呵护的名叫古莲儿的女子,楚云心里还有些踌躇,且不说齐澈能否舍得,就秦仲来说,他为何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而开出对天朝这般有利的条件?

  “如今我尚有一事不明,依公子的条件何愁无美人相伴,可为何会为了古莲儿做到如此地步?郑锦瑟曾乃天朝第一美人,当年漳王带价值连城的聘礼前往我朝才求得,如今他怎肯相让?”楚云见时辰尚早,更为了解除心中的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古莲儿?秦仲听后,愣了一下,转而轻蔑地笑了:“此一时,彼一时,就算郑锦瑟是第一美人又如何?一个古董看久了也会厌倦,自古以来,这美人不过都只是个摆设而已。至于你所说的连儿姑娘,乃自小与我订下婚约的女子,所以说为了她,我愿意拿这些来换,就如同敬王会毫不犹豫地拿她来换郑锦瑟一般。这样的情感,将军不也是深有体会吗?方才提及你的妹妹,你可是对我起了杀心呀!”

  听他所言,楚云暗想这又是一位用情至深的男子,只是他不明白,像秦仲这般出色的男子,古莲儿为何不顾一切地想要逃离?思及此,他不由得警觉地想,倘若身在聂城的古莲儿真是他的未婚妻子,那么发生的这一切也太过巧合了。如果到时候古莲儿顺利地回到了秦仲的身边,那他便可肆无忌惮地发兵宣战了。

  秦仲借着月色将楚云面上的表情与质疑尽收眼底,他自袖中取出一卷东西递到他面前说道:“如若将军对我还有所怀疑,这盖有漳国大印与漳王亲笔签署的休战合约,还有郑锦瑟的亲笔书信以及你妹妹的信物暂且交由你保管。到时候若是敬王不允,那我们再从长计议。”

  见他已把话说到如此地步,楚云就算是心有疑惑也无话可说。他暗想不过是交出与战事无关的古莲儿,就算最后他们食言发兵,可是已经换回了郑锦瑟与他妹妹,左右两国交战是早晚的事情,如此想来,倒也不算吃亏。

  “那么一言为定,公子只管回去等我的消息!”楚云将那卷物什收入怀中,之后便告辞而去。

  然而秦仲却不着急回营,但见他望着悬于半空的皎月,轻声叹道:“顾连城啊顾连城,最终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