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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1)


  半月后,果如姜云霄所说的那样,京中各大茶楼酒肆纷纷流传着千机门派的嫡传弟子“连城公子”的各种传闻。据说他乃千机掌门最为得意的弟子,不禁精通偃师的机巧之术,对机关、机甲之术也颇有造诣,与出自同门、闻名漳王的秦仲乃同门师兄弟。又有人说他生性乖张、为人倨傲狂狷,自千机门派散后一直隐于汤城,不久前有人慕名前往拜访,送上厚礼却未能得见其人。也有人对他的技艺有所质疑,说他不过是位倨傲不通世事的年轻公子,若论起机关机甲之术,定比不上他的师兄秦仲。更何况如今漳王在秦仲的辅佐下已将临近小国几乎全部吞并,当初漳国已觊觎天朝许久,现今羽翼丰满,将来少不得与天朝一战。

  坊下民间的消息流传得极快极广,才不出一月,千机门偃师“连城公子”现身汤城的消息便传到了齐澈与楚云的耳中。这个消息对于一直苦苦寻找千机门的他们而言无疑是个惊喜,他们之前一直派人在全国四处探寻,而今却发现所寻之人竟在离京城不远的汤城。

  一日晚膳之后,楚云悄然来到敬王府中,他找齐澈商量着当日下朝后所未谈完之事。当时齐澈正与侧妃郑锦瑟在书房切磋画艺,听说他前来造访,便忙命人请他入内。

  如今郑锦瑟已不如当初在漳国时憔悴瘦削,但见她绝美的面容明艳照人,比起当年更添一丝成熟的韵致,真真如天女临凡一般。她见了楚云前来,便忙要退下,却被齐澈一把拽了住:“也没什么军机要事,你在此听听也无妨!”

  郑锦瑟见他挽留,便轻应了一声,悄然转过屏风在后倾听。她对这些朝政之事向来不感兴趣,偶尔听齐澈谈起政事便觉昏昏欲睡。

  自小她娘亲便教导她“女子无才便是德”,再加之受了女四书的熏陶,从小只略学了些琴棋书画,养成了乖巧温驯的性格。只入府这一年来,她总觉心中空落落的,齐澈待她倒是细致体贴,但往日的那些蜜语甜言,却再没听他说过。

  楚云入房落了座后便直奔主题,他将这几日搜集来的有关“连城公子”的传言整理汇总成册交于齐澈。先前他也曾找寻到自称是千机门派弟子的人,谁知不久后才发现是个自傲无知的普通工匠。如今得到这千机门派嫡传弟子的消息,他也是将信将疑,可又听民间将他传得神乎其神,又得知他是秦仲的师弟,便用尽各种办法搜集关于他的任何消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连城公子”真如传闻所说,那么想请他出山先要投其所好。

  齐澈将楚云所整理的资料仔细地看了一遍,心中难免惊叹。想那秦仲也不过是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而他这位师弟,想必是更为年轻吧。那次在边境朢丘匆匆一见,他瞧见丰神俊朗的秦仲护着古莲儿走入车内,郎才女貌,确实登对。思及此,他心头一顿,莫名地觉得焦躁酸涩。而今又听闻突然冒出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同门师弟“连城公子”,令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依传言所说,这位公子虽说技艺高超精妙,除却机关之术还是位擅长机巧之术的偃师,但传言他恃才傲物、生性乖张倨傲,若贸然派人请他出山,想必他定是不愿。加之有传言说曾有人备下厚礼请求见其一面,谁知他只命人收了礼物却将那人赶出门去,称之不配得见其真容。这样狂妄自傲的人,到底要如何才能请得动他?”

  齐澈翻着手中册子凝神而思,他实在是没料到世间还有这般狂傲之人,若不是如今时局不利,他才不愿招惹这般人物。

  二人商量良久,这才定下由齐澈亲自备上厚礼前去汤城拜访那位恃才傲物的连城公子。想他堂堂当朝王爷屈尊纡贵前去邀他出山,他再是倨傲乖张也不应当不买账吧?

  楚云走后,听了他们长谈的郑锦瑟转过屏风走到了齐澈面前,她原本无心听二人商谈,只是听到了与漳国有关的事情便起了好奇之心。她心知秦仲技艺超群,就连野心勃勃的漳王梁赭也要敬他三分,可谁料到这天下竟还有个比他更为出色的师弟来,对于这位连城公子,她自然是心存好奇。但听闻齐澈要亲自前去拜访,心中难免觉得不快。

  “王爷真是求贤若渴,不过一介小小偃师,派个朝廷官员前去拜望相请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劳烦你亲自动身前往!”她立于书桌旁,随手拿起楚云整理的册子来瞧,闷闷不乐地说道。

  “古书记载,商周时有文王姬昌访姜子牙,后得其相助才成就了西周天下;三国时有刘备三顾茅庐请得卧龙出山相助,后来才有了与魏吴两国三足鼎立的局面。自古来但凡真有才华隐居之人,感求贤者之诚心才愿相助,若不怀着十足的敬意与诚心哪能打动所求的贤才?”齐澈见她懵懂,便耐着性子解释道。

  郑锦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上前靠于他怀中柔声问:“那阿澈你准备何时动身?要多久才能回来?”

  “汤城离京都不远,待我准备一番便动身出发,若是顺利的话十多日便能返京。”想起传闻中那位性情古怪的公子,齐澈觉得有些棘手,只顾着低头沉思,并未理会她的投怀送抱。

  郑锦瑟有些不舍,自齐澈将她带回京城之后,她每日与他相伴,如今却要与他小别一阵子,难免让她觉得有些失落。这一年来,这府中除了她再没有别的女子。她本应觉得欣慰,然而却时不时地觉着恐慌,他虽然每日与她相伴,可有时候,他的心思并不在她身上。

  与他像往日那般吟诗作戏时,他常常会失神地望向远方;与他切磋丹青之艺时,他会盯着绘好一半的小像发呆,须臾之后,上好的宣纸上绘成的女子容貌,却也她的模样相差甚远;更令她心痛担忧的是,不知有多少个深夜,她窝于他怀中入眠,朦胧中常听见他口中呢喃着某个名字。

  虽知他与那位古莲儿不会再相见,可她还是止不住醋意上涌。她入府前本想着这正妃之位非她莫属,可到头来却只是被封了侧妃。下人们也常悄悄地嚼舌根说起这事。前不久她拿这些口舌说事,却被他敷衍而过,只道这府中下人惫懒多言,草草罚了几位管事的便不再过问。

  想来齐澈与那莲儿姑娘相处不过半年,竟会让他一直念念不忘。有时她会想,究竟是他见异思迁还是她魅力不及当年?自打她由漳国返回京都,她也一直被心底的小秘密反复折磨,她不敢告诉他她已然失去了为人母的权利。当年漳王听从了谋臣之言,为了长远大计考虑,便收买了她身边的侍从,让她服下了绝育的汤药。起初她也曾想坦然告之,孰料相处时日渐多,她越发失去自信,更害怕去失去他的爱,唯有将这秘密埋藏在心底。

  “既然汤城离京都不远,那臣妾可否一同前去?”暗自思忖了片刻,郑锦瑟仍是觉得心头空落落的,每日不见着他总会觉得心内不安。

  齐澈听闻这熟悉的一句,眼前仿若又见到古莲儿那纯善秀美的面庞。他怔怔地望着郑锦瑟,隔了良久才问:“锦瑟,你说什么?”

  郑锦瑟不解其义,望着他抬高了声音说:“我想跟阿澈你一起前去汤城!”

  “不可,你要好生待在府中,用不了多少时日我便能赶回来。”齐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郑锦瑟,虽然距当年拿古莲儿与秦仲做交易也有一年之久,但他仍无法抑制内心的愧疚与思恋。

  “可是……可是我不想与阿澈分开。”回想起在漳国王宫那些寂寥凄清的日子,郑锦瑟忙拉住他的袍袖乞求道。

  齐澈刻意忽略她那令人生怜的眼神,斩钉截铁地回绝了她。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不再以各种方式回忆起一年前的那段往事。他本以为将古莲儿交还于秦仲便可皆大欢喜,可谁知后来传言她得失心疯,不仅放火烧了漳营粮库并且当场自焚。虽说后来又有传闻自焚的人并非是她,可这一年多来他派人四处打探,均未得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