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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人到情多情转薄(1)


  翌日,齐澈才刚下朝便听到了天香阁被刺客袭击的消息,他顾不得与郑锦瑟前去静安寺拜佛的约定便急急赶到了天香阁。他早该料到,如今各国觊觎连城公子高超的机关之术,他现下出山襄助天朝,便会惹其他各国不快,届时少不了派一些武艺高强的杀手前来暗杀。想那漳国的秦仲,现已居首辅之位,仍是每日小心防范,以免遭人毒手。

  齐澈匆忙赶到天香阁时,正巧撞见姜云霄面色凝重地拿着个包袱下楼。他见她面色不佳,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也顾不得礼数便忙上前拦住她道:“我听闻昨晚天香阁出了刺客,不知公子可否受了惊吓?”

  姜云霄见了他,不由得眉头紧皱,重重地叹了口气悄声答道:“我家公子倒是无恙,只是为了保护他,无情的一只胳膊被剑砍断,现今公子为此大发脾气,命我前去购齐材料为无情重制一只胳膊。”

  齐澈听闻连城公子安然无恙,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只是想到那武艺精湛的无情竟然被砍伤,难免觉得后怕。事情果然被他猜中,那刺客一定是冲着连城公子而来,并且武艺在他与楚云之上。不知为何,他虽觉这位性情古怪的公子倨傲狂狷,可每每面对他时,纵有满心的怒意,却也能莫名地忍下。若是换作了别人对他不敬,只怕他早要了那人的小命!这怪异的情愫,近日来总令他疑惑不解。

  “你家公子现在人在哪里?此地不宜久留,我看他还是早些搬到王府去住为好!”齐澈环视着这人来人往的天香阁,不由得眉头紧蹙。

  “奴家也曾劝过公子早日搬到府上去住,可他执意不肯,说是不愿寄人篱下……”一想起固执的顾连城,姜云霄也是无可奈何。她虽未曾经亲身经历她那些挫折,可多少也能理解她的想法。若是搬到了敬王府,难免会触景伤怀。

  齐澈见她凝眉低声而语,心中更觉焦躁不安,如今出征在即,他可不能让这位公子有一丁点的闪失。他定定地望着姜云霄低声郑重说道:“你家公子是本王请来的贵客,先前本王为他建了府邸,只是他断然拒绝任何封赏,这才请他屈就于王府中。再加之王府有重兵把守,刺客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未必能轻易而入。”

  姜云霄见他说得诚挚,不由得心有所动,但见她眸光微转抬头望着齐澈答道:“我家公子能够入住王府真是再好不过了,可是他那性子,怎么也不听人劝。说得轻了,他便不理会;若是说得重了,便大发脾气。方才我也劝了他许久,惹他心烦,便被赶出来购置修复无情的材料。”

  “那你先去忙,待我再前去相劝试试!”齐澈虽然领教过连城公子的脾气,但一想到他的安危便再也顾不得许多,说完便匆匆地到了二楼楼梯拐角的雅间。

  他推门而入,正见一身碧色衣袍的连城公子坐于窗边端着茶杯轻嗅,看他一脸陶醉的模样,完全无法想象这室内的一地狼藉皆是出自他手。瞧上去如此俊秀儒雅的公子竟生得一副古怪暴躁的脾气,真让人感叹上天造物的奇特。

  “方才听闻你昨日被人行刺,可有伤着哪里?”见他悠然转头相顾,齐澈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顾连城淡然一笑,抿了一小口茶说道:“多亏了无情,他们没碰着本公子一根寒毛!”

  “你住在这里不安全,还是请到王府住下吧!”齐澈尽量柔声细语跟他说话,以免惹他心情不佳。

  顾连城闻言,不由得扑哧一笑,她瞪大了乌亮的眼眸望着他问道:“难道王爷就不怕引狼入室?您府上的那位娇美纤弱的王妃可是本公子梦寐以求的女子,若是在府上见了她,想来在下未必能够自持,还是不去为好!”

  听他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这番话,齐澈简直是哭笑不得,都到了这当口,他竟还有心想着郑锦瑟,这奇特的个性真是令人捉摸不透。齐澈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地平复内心的激越说道:“这些我自有安排,你只须随我回府!”

  “若是本公子说不呢?”顾连城放下茶盏,似笑非笑地望着齐澈。

  “那本王就将你绑回去!”齐澈迎上顾连城的目光,双眸微眯,薄唇轻挑,阴恻恻地甩出了这么一句。

  顾连城听后面色一黑,她实在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眉梢一挑,皮笑肉不笑地答道:“王爷可真会挑时间,如今无情没了胳膊,本公子倒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了。不过不必烦劳您绑我入府,只须一顶小轿便可,本公子倒还识得抬举!”

  齐澈见他爽快答应,心情自然大好,忙命人前去备轿抬连城公子入府。他早先已有了计划,想趁着出征前这几日与他相商抗敌之策,也好早些取回被秦仲攻下的城池。再任由漳王这般猖狂,只怕天朝真要失却半壁江山了。

  到了傍晚,顾连城已然收拾妥当随齐澈搬进了王府。她这次身为王府的贵客,自然住在前院的客房中,往日她所居的锦华殿已然闲置一年之久。这座原本为郑锦瑟建造的宫殿,自郑锦瑟返京后齐澈不仅未让她入住,就连齐澈自己也未曾踏入半步,或许他是怕触景生情。曾经与古莲儿在此相处的那些时日,他怎么也无法将它们从脑海中抹去。他以为他未曾动情,可谁知有一日楚云酒后说出了真相,他说他并非没有动情,而是并不知他已对她动情,如此而已!

  天刚擦黑,好不容易购齐了材料的姜云霄被人接到了敬王府中。她先前倒是没指望齐澈能够说服顾连城入府,而今看来,她倒是低估了他的能力。不过这下倒是称了她的意,昨晚那几名刺客身手敏捷,招式古怪,看样子是要取顾连城的性命,多亏了身负武艺的无情保护这才化险为夷,若是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待顾连城用了晚膳,姜云霄遣了房中下人,确保院中无人这才拉着顾连城进了内室。她四下扫视了一圈,又将窗子关好,这才悄声问道:“连儿,你可知昨晚刺客的来历?据线人来报,这些人必与漳国脱不了干系!”

  顾连城酒足饭饱,很是惬意地躺在了太师椅上,只见她轻摇着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地答道:“依我看,人是秦仲派来打探消息的,不过来的人却未必是他的心腹。秦仲再狠也没到了要我小命那一步,看来想取我小命的一定是那位漳王陛下了,这就是所谓的一山不容二虎,这下漳王梁赭可是把我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

  姜云霄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心内仍有些担忧:“连儿,从今往后我们可是要多加防范了。好在有天朝做我们的靠山,况且敬王对你极为敬重。今日我入府时,见着这府中上下皆有兵士林立,就算是那些刺客再有本事,也未必敢到王府行刺。”

  顾连城闻言冷笑不止,笑罢才答道:“云娘,对你我来说,这是一条不归路。现今敬王之所以待我如同上宾,那是因为他有求于我,倘若有一日我没了利用价值,下场可想而知。云娘您向来聪慧,又怎么会没料到这些?”

  “连儿,云娘将你拉扯这么大,是绝不会生害你之心。我不忍看你的才华被埋没,真正的明珠就该让世人见识它璀璨的光芒。日后待你得知真相,自会明白我的用意。”姜云霄的目光有些飘忽,想到十多年前她带着才刚出世的连城逃出姜国王宫,而今一晃多年,那襁褓中的婴儿已长成面前风华绝代的貌美女子,这些年,真的如同活在梦中一般!

  顾连城知姜云霄有难言之隐,她收起折扇轻摇着太师椅,须臾工夫便陷入了酣眠。人生在世就该极时享乐,管它什么后世之事!

  几日来,齐澈为了出征一事奔波,这一次他本是举荐楚云领兵前往聂城,可谁知皇帝竟钦点他为大军元帅领兵出征。他心知这其中必有玄妙,可是君命难违,也只得硬着头皮接了旨。

  他这一出征,倒是让郑锦瑟慌了神,这两日来连连入宫去见姐姐郑锦绣,试图让她吹吹枕边风好让皇帝收回成命。可是自打楚双璧入宫之后,皇帝虽隔三差五去郑锦绣那儿歇着,但再无往日的温柔深情。况且这楚氏兄妹一向与齐澈交好,这让她更觉如临大敌,因此齐澈领兵出征之事,她也没少在里面推波助澜。

  “姐姐,您如今是大皇子的母妃,何愁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郑锦瑟焦急地望着她那位愁容惨淡的姐姐悄声哀求道。

  郑锦绣抬手拨了拨鬓间发丝,轻叹了一声答道:“如今楚昭仪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而我虽是大皇子的母亲,却已是昨日黄花。皇上来这宫中若是能多瞧我一眼,那便算天大的恩德了。想当初他也曾待我情深无限,可是如今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妹妹也该为自己多想想了,你如今为了敬王前来求我帮忙,事事为他着想,可是他呢?有朝一日他得知你不能生育,他会怎样待你?倘若往日他遇着了比妹妹还要美貌年轻的女子,还会待妹妹如此情深吗?”

  郑锦瑟此来便是想听她点拨,她故作懵懂地瞧着面前的胞姐,美艳的容颜添了几分彷徨,佯装为难地咬唇说道:“姐姐这么说自是有理,可如今他要远征聂城,原先我在漳国也曾见识过秦仲的机关,确实厉害得紧。虽说他现在请来了连城公子,可传闻那位公子性格倨傲古怪又是好色之徒,在我看来不过是徒有虚名的花花公子。若王爷真的领兵前去,我只怕他未必能敌得过秦仲。”

  “这个你不必担心,像敬王爷那般心思缜密的人,你还怕他吃亏不成?当年他贸然领兵前去聂城多半是冲着你去的,而今你人在京城,他自然不会以身犯险。”郑锦绣凤眸微眯,打量着面前的胞妹,不知为何,心中涌上了几丝艳羡、几分嫉妒来,但见她嫣然一笑,又接着说道,“我的傻妹妹,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今你该担心的是要如何拴住他的心!”

  “姐姐说得倒是轻巧,如今我虽还年轻貌美,可终有年老色衰的那一日,况且我不能为他生儿育女,到底要如何才能拴住他的心呢?”郑锦瑟刻意蹙眉而叹,那忧郁的模样倒真是要胜西子三分。

  郑锦绣见她愁容满脸,不由得掩口轻叹,心知她是来讨主意,便遣退了身边的宫人悄声对她说道:“虽说如今皇上宠幸那位楚昭仪,可她也总有年老色衰的那一日。而我是大皇子的母妃,以后这天下,还不是大皇子的?自古以来,咱们女子所能指望的除了夫君,还能有谁?所以说妹妹可要早作打算!”

  郑锦瑟这她这么一说,心头已是了然,却故意作一头雾水状,但见她眸大了乌亮的杏眸低声而问:“姐姐这是何意?如今我已无法再生育,倒叫我如何打算?”

  郑锦绣见她仍是一副懵懂模样,不由得扑哧一笑说道:“我的好妹妹,我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你还听不明白,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无论如何,你只要怀胎十月为敬王诞下世子便可。若是妹妹有什么难处,我这做姐姐的自会相助!”

  “这……这不大好吧?那我岂不是欺骗了他?”她这话正中郑锦瑟下怀,虽说郑锦绣是她胞姐,可她仍要防着她些。于是她故作为难地摇了摇头,一双杏眸中晶莹点点,小扇似的睫毛扑闪了几下竟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来。

  “既然妹妹觉得不好,那就当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只是日后妹妹若受了什么委屈,可别到我这儿哭诉!”郑锦绣见惯了她这般软弱无助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一声,端起手边的茶盏送至唇边。她这个看似无谋无能的妹妹,未必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出征的前几日,楚云送来了不少关于秦仲机关术的图纸来,齐澈一一拿去给连城公子瞧了,可他只是瞟了几眼便扔在一旁,每日饮酒作乐,就是不问正事。先前齐澈也领教了他那十八道关卡的厉害,因此对他这般作为也无话可说,只是心中仍有些抑郁不安。若这位公子到了前线仍是这般闲散模样,倒叫他如何是好?

  这日一早,齐澈刚由校场回府,却见姜云霄急匆匆地迎了上来,他顿时心中一惊忙问:“云娘可是有事?”

  “我家公子如今不见踪影,定是悄悄溜出府去了!”姜云霄焦躁不安地答道,她才稍稍走开一会儿,谁知这顾连成竟不见了踪影。

  “本王这就派人去找!”齐澈闻言又气又急,这个性情古怪的公子,竟然在这节骨眼上溜出府,真是不要命了。

  “不必了,奴家自有办法找到他,只是他此次出门未带上无情,我是怕他出事!”姜云霄边说边向齐澈一礼,而后匆匆出了府门。

  齐澈在原地怔了一会儿,也忙拔腿跟了上去。他虽知姜云霄会些拳脚功夫,但若真遇上了刺客,只怕自保都难。他跟她绕了数道小巷,又拐到了出城的大路,一直到了城郊的一座小茶馆才停了下来。他这边心急如焚,却见姜云霄不紧不慢地走进了茶馆,叫了壶茶在一名长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身边坐了下来。他无奈地朝天一叹,只得跟了上去。

  “公子悄然出府也不知会我一声,竟然连无情也不曾带,你这是不要命了吗?”姜云霄喝了半盏茶,转向坐于身侧的那位中年男子低声说道。

  那位留着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慢悠悠地转过头,朝姜云霄一笑说道:“我一直就很好奇,这些年无论我跑到哪里,你总是能找着我。云娘,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齐澈坐于边上,细细地打量着与姜云霄说话的男子。这中年男子无论是外貌还是声音都与连城公子相差甚远,可是听他与姜云霄的对话不是连城公子又能是谁?想来外头的传言非虚,这位连城公子易容仿人的本事真是出神入化。

  “公子,这外面危险,你还是随王爷早些回府吧!”姜云霄见顾连城避而不答,眼光扫了一眼对面的齐澈小声说道。

  顾连城瞟了一眼齐澈,见他正望着自己出神,不由得撇嘴一笑:“连敬王爷都不曾认出我来,更何况那些刺客了。我们明日就要离开京城前往聂城,我不玩个痛快怎么行?再说了,我也有去办正事。”

  “公子,前往聂城路途遥远,你要先好生休息,待大军凯旋,你想怎么玩都成!”姜云霄苦口婆心地劝着,时不时地向齐澈递眼色。

  齐澈有些不太适应这位中年男子打扮的连城公子,他清了清嗓子跟着劝道:“既然公子正事已办完,那就请随我等回府吧。”

  顾连城心知自己一张嘴斗不过他们两张嘴,也只能怏怏不乐地说道:“我原本还想去天香阁转一转,瞧你们二位如此紧张,看来也只能作罢。不过,要我回去也可以,那就劳烦二位把天香阁的敏秀姑娘接入府中,我想听她唱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