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杨二人打了许久,河伯又怎么会不知道,早站在门后观望事态发展,如今点了自己名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把门神兵开了门,河伯才缓缓走出洞口向在场诸人赔礼、赔笑、赔罪,然后对敖天涯道:“向年之事至今想起已然悔之无及,当时天书修炼初成,毕竟好大喜功,后经查访才知令弟出身所在,因你父西方白帝白龙王和我同殿为臣,为此我已经忍让了诸多搅扰这才搬来此处避居,不想,你又找上门来。如今有韩、杨两位仙人和令妹在此解释误会,咱们就把话说开了吧,我非是怕你,也不是打不过你,若兴问罪之师,恐怕闹到玉帝那里去,你我两家都讨不得好。”
敖天涯听了这不亢不卑的话,自己也反思了一会儿然后道:“要想解释误会也行,你这河伯之神位乃因斩杀我弟而得来,如今你辞了河伯之神,交出《河图》来,咱们就两罢干休了。”
河伯道:“这个河伯之神位乃玉帝钦定,辞了要写表奏闻于天即可,此非难事,我当这个河伯也有点累了,至于《河图》是展示黄河地理水纹以便于治理水患的法宝,即使辞了河伯,这《河图》也应交还玉帝处置,所以只能依你辞河伯一件事。”
敖天涯道:“罢了,这么说,这河图就不要你的了,你现下就写个‘辞神表’吧。”
果然,河伯言出必践,叫神兵拿来笔墨纸砚,当着众人的面写了一封辞神表,画了押,盖了印,念个法咒请来了“雷部律令鬼”呈报玉帝去了。韩湘子见河伯写完了表上奏,又在两边赔了一顿话,拿出几颗疗伤的仙丹给敖天涯吃了,河伯又请诸人到天一水府款茶,说是最后一次以河伯之名款待众人了。到了洞中,河伯将当年事体原委告知在场诸人,敖天涯听了后虽然有点后悔先前的鲁莽,但事已至此,又怎好意思再反悔。
未了,杨玄峰才想起此行借水之事,遂向河伯表明的初衷,河伯哂笑道:“此千年恩怨能解释过,还多亏上仙的借水之行,以后冯某无官一身轻周游天下去也。”说完示意玄峰拿出酒葫芦来,玄峰会意,忙将系在腰际处的酒葫芦递过去,冯夷接过了,揭开盖子立着放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通体嵌刻符咒的漏斗对准葫芦口插入里面去。对在场众人说道:“李太白诗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此话虽无从考据从哪里知之,然黄河之水的源头确实是在天上。此漏斗名叫‘天滴’,可引天河之水灌入黄河之中,非不得已亦不可轻用,但不知这酒葫芦能装得下多少水?告知后,以便裁量装之。”
杨玄峰听了诧异不以,韩湘子则接口道:“这酒葫芦里面内藏山河,可以装得下一条黄河的水之数量,不过此行只为冲洗桃花山毒水阵之毒水,无需过多,只需半条的黄河之水足矣。”
列位看官可能在想,为何杨玄峰不拿着酒葫芦自己去黄河上装水去,这就有所不知了吧,黄河之水每一个河段自有深浅宽阔,若一时间把某个河段的水收干了,那两岸百姓的庄稼田地又如何得到灌溉,庄稼没了灌溉还怎么成长,岂不是祸而害之了,更何况是一半黄河之水,所以,看似小事,实则关系重大,此为杨玄峰之细心处。
果然,冯夷在漏斗上指指点点临空画符、念咒、施法,不一会儿就说声“够数了”才算罢休,然后收了天滴仍放入胸中囊袋里面。这边酒葫芦装水够了,那边跑腿拿表上奏玉帝的律令鬼回来了,这律令鬼跑腿果然是雷部速度最快的,此刻他手捧着一道天书玉旨,冯夷沐浴更衣焚香跪接了,大意是玉帝准奏了,但新神没到任前还需暂时全权管理相关事宜,待新神到任交接完毕之后才准正式离任,并说新神将在三日内到达,接完玉旨,冯夷请退了律令鬼。
在场诸人有高兴的,也有心怀忧思的,总之几家欢喜几家愁,冯夷倒是非常释然,走到敖天涯面前深深作了一揖赔礼哂笑道:“神职是已经辞掉了,但玉旨你也听了,还需暂代三日,三日后冯某便得自由身了,也算完一场功果。”
敖天涯眼见如此,心中难免又想起自己当年的弟弟,来之去之任之吧,忽地站起来道:“此事已了,以后我们海族众人不会再搅扰冯夷了,千年恩仇就算解了,在此先谢过韩、杨两位道友,若以后有空闲可到西昆仑白龙洞一聚,别无他事的话,在下这就告辞了。”
说完示意敖明珠走人去,敖明珠会意带点羞含情脉脉看着韩湘子,韩湘子则故装作不知,敖明珠看了良久独自摇摇头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向韩、杨、冯等人告辞,告完辞并肩出洞门架起祥云回海上去了。韩湘子和杨玄峰见敖家兄妹走了,拿起放在地上的酒葫芦,此时的酒葫芦虽无泰山之重,但亦不妨多让,幸好玄峰此时已具搓剑成丸之神力,所以才拿得动,韩、杨二人起身向冯夷辞行,两相谢过,免了礼,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不题。
此时天还未亮,云光路上,玄峰滑稽一笑问韩湘子道:“师兄为何来得凭般巧?那敖明珠又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否则、、、额、、、否则以‘天规’伺候。”玄峰这么一说只是打趣罢了。
那韩湘子明知如此反而装作一本正经道:“恩,此事说来话长,待为兄给你慢慢道来。当年初而为人,年少便入终南山随我师纯阳子修行,一旦小有成就便忘却本来面目,狂妄自大。因善于吹奏洞箫,旧闻秦穆公时有箫史者曾吹箫引凤,心想人家可以引凤,那我就吹箫招龙。那一日就到东海彼岸吹起洞箫仙音,果然,吹了一会儿从海里飞出一条小龙儿出来在天空中俯首聆听,却就是东海龙王的公主敖明珠了,当时她还年幼但却颇懂音律,我也以为遇到知音了。如此这般吹了三日,三日里这敖明珠也必定飞于空中俯首聆听,到第四日,这敖明珠就不出现了,原来是东海龙王敖广查出敖明珠对我动了情愫,因为‘仙龙之恋’怕惹出事端来,把她禁闭起来了。当时有一个好心的鱼婆冒着风险出海告知我原委才知端的,那时虽然狂妄但也不敢去惹那老龙王,于是摔断了玉箫回本洞努力修行,没过多久,敖明珠托人送来一根南海观世音紫竹林里面的神竹才知敖明珠做了菩萨的龙女,我用仙剑将神竹削为神箫,为了纪念敖明珠遂给这支箫取名沧海明珠,又叫做飞龙紫金箫,因敖明珠这根神竹是‘不问自取的’,观世音罚她思过不准再入凡尘。这一趟你前脚刚迈出,后脚敖明珠就来了,说是奉观世音的法旨来此解释冯夷和敖天涯的千年误会,以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玄峰听了这一段往事,心中惊诧,拍了拍韩湘子的肩膀,嘴里还叹息道:“唉!这老龙王毁了一段大好姻缘呀,若当年不阻止时,如今想必已经小韩湘成群哩。”听了这话,韩湘子斜着眼睛瞪了一眼玄峰,然后两人相视而大笑起来。
这师兄弟二人一路走一路闲聊打趣,不知觉间已经到了桃花山自己营寨,降下云光后,两人直奔主帅营帐,进了帐把大致经过向张灵霞汇报了,这才三人同约去桃花山破毒水阵去。
三人带上各自所需,径直向“凤凰于飞”法阵走去,到了法阵前,张灵霞念声玄咒、捏个灵诀向空中抛出神石七光剑,这半空中的毒网再厉害却也抵不住这把神兵利器,那神剑就如快刀斩乱麻似的一一劈开毒网,韩湘子见状也抛出自己淬炼的神剑铁丸子,铁丸子展开后化成它的本来面目——吟风剑。
此剑铸造奇特、构造也奇特,上面按音之七调、箫之形态穿有八孔,此剑飞出时迎风处便能凭空吹出奇特且悦耳的箫声来,你看那吟风剑一路箫声势如破竹般轻易劈开毒网,可见此剑亦非凡品可比论。
玄峰见张、韩两人先动手了,也不打话,架起云来飞在空中,解开系在腰间的葫芦,拧开盖子,手拿葫芦口朝下,念一声灵咒,葫芦嘴喷洒出水来,水到了半空就化成瓢泼大雨降下,法阵中的毒水经此大雨一冲,高处的往下流,下流的汇成水洼,这水洼却越聚越高并不外流眼看要汇聚成湖泊。原来这鸡头岭两边凸起,中间凹陷,有点谷势,韩湘子见状,虽然始料未及但也没有难倒他,韩湘子急中生智指挥吟风剑在一旁凸起的山石土堆中往来穿刺,一时间就穿出了千疮百孔出来,积水随着刺穿的孔洞缓缓流下。
玄峰把酒葫芦里面的水倒完之后,又飞到有千疮百孔溃水的一边,将葫芦口对准流下的水又开始收起水来,你道这是为何?原来修仙的人都有个慈悲心,这毒水虽经雨水冲洗挪了地方,但毕竟毒性还在,若四溢流出山外,首先祸害了山林、走兽,其次若是凡人不知一时沾染上了也是非同小可的。玄峰想到了这一层,因此那边倒完水,这边又开始收起水来,说来说去还只是因为有一个慈悲心罢了。
这凤凰于飞法阵是否就此破了,终南三仙又会有什么其它法阵等着他们,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