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卫子夫庆幸自己侥幸逃过一劫,长舒一口气的时候,一阵扑鼻而来的香风又让她提高了警惕,这脂粉的味道甜而不腻,香而不俗,一闻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果然,一双蹑着金丝镶边,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的红色婚鞋出现在了卫子夫眼前,大红的婚服并没有盖住平阳公主的玉足,但是裙摆前短后长的设计,外加百褶的裙边绣着大朵的合欢,让人看了都移不开眼。
卫子夫知道可能刚刚平阳公主注意到自己抬头注视皇帝,自己松了的拳头又握紧了,不过人家大喜日子也不会为这小事和她斤斤计较,她看平阳公主的脚步一顿,还是在自己身边过去了。
虽然卫子夫很想抬头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平阳公主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她还真是不敢,就乖乖的低头跪着,等着皇上公主的龙驾凤驾过去,让他们起来才能起来,这天家就是规矩多啊。
卫子夫微微抬头看了看跪在她对面的平阳侯,唉唉,这才见老婆第一面就得跪着见,这平阳侯也不容易,可是他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接下来就是婚礼的正式部分了,皇帝和皇后坐在大堂的正中央,两人皆是面带微笑,卫子夫只能远远望着,皇后给人一种端庄大气之感,一看就很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而平阳公主她只能看到背影,平阳公主身材很是匀称,光看背影就觉得肯定是个美人,想到以后得和她打好关系,卫子夫心里就开始盘算着。
汉朝虽说礼节没有清朝那么繁琐,但是毕竟是皇室婚礼,还是皇帝皇后亲自主持,所以也耗费了整整一天的功夫,这新娘才进了新房。
卫子夫看着穿戴着凤冠霞帔的平阳公主是那样高贵美丽,心里不由得有些泛酸,当初的她又何尝不是高高在上呢,现在呢,哎,往事不可追啊。
看着平阳公主走远,卫子夫叹了口气。
“喂,你再愣什么神,赶紧干活吧。”旁边一个婢女拽了拽卫子夫的衣角,这接下来就是要吃席了,皇帝和皇后在举行仪式之后就先行离去了,这招待大家的任务就落在了平阳侯的肩上,这现场的气氛也不再那么压抑了。
顿时宴席上就是各种寒暄祝贺的声音,新郎官挨桌敬酒,一脸的春风得意,大家也是少不了恭维。
“恭喜平阳侯啊,娶得如花美眷,这当上了驸马可不能忘了兄弟我们啊。”
“是啊是啊,以后还要请大驸马多多提携啊。”
平阳侯满脸笑容,脸色绯红,眼睛笑得都弯了,卫子夫看着平阳侯这一副飘飘然的样子摇了摇头。
这点奉承就不知所以了,怪不得成不了大事,要是她是平阳公主,也觉得丈夫太窝囊。她不禁有点同情公主,这平阳侯确实配不上她。
不过转念想到这平阳公主以后会嫁给自己的弟弟青儿,青儿现在才五岁啊,平阳公主整整比他大了十岁,对于思想保守的卫子夫来说,这有点不好接受。
不过这弟弟的想法她也左右不了,还是顺其自然吧,只要弟弟喜欢就好了。
卫子夫定了定神,端着盘子继续伺候,这样的宴席其实对于像卫子夫这样的丫鬟来说是个机会,在上菜过程中,要是被哪个王公大臣看上了,做个妾什么的,也算攀上高枝了。
不过卫子夫可没这打算,因为她有更高的目标,但是她也不会被看上,才八岁的孩子,发育都还没有,那些大臣们还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卫子夫端着盘子来到一处桌子,这桌上的来客看着年轻一些,看穿着也不如别桌华贵,应该都是些官职不高的,卫子夫手脚麻利地上菜,她也不想出纰漏,给自己惹事。
在这桌布菜的是春花,也是小秋的表姐,她此刻站在一名男子旁边,脸色通红,嘴角含笑,那娇羞的模样让卫子夫摸不着头脑。
就在卫子夫离开桌子的时候往春花的方向一瞥,这才注意到,原来春花旁边那男子正把手放在春花的腰上,上下抚摸着。
哎,又一个想要麻雀变凤凰的女孩,卫子夫一看那男子,淡眉鼠眼,五官虽算端正,但是眼神混散不定,一看就不是什么良直之辈,这春花是要白白吃亏了。
卫子夫轻轻摇头,淡定地离开了。
宴席持续了很久,可能是因为驸马爷的兴致很高,所以大家也不好拂意,就都纷纷敬酒庆贺,偏偏驸马就很吃这套,这几顿酒下肚,平阳侯已经醉的站不稳了。
在场的长辈看他这样子也就出来解围了,“好了好了,这也不早了,我们就不要耽误驸马爷的洞房花烛夜了,大家尽早散了吧。”
此时已是深更半夜,大多数人早就有离开的打算,只是碍于面子,这有人发话了,大家纷纷起身告辞。
“驸马保重,小弟改日再来拜访。”“驸马爷安,小的祝您早得贵子,今日就先行离开了。”大家纷纷致意,不多时人就散的差不多了。
平阳侯也被丫鬟们搀扶着往新房方向走,因为驸马实在醉的厉害,所以再旁伺候的真是不少,几个小厮搀扶着,还有丫鬟在旁帮着擦拭衣服,这驸马一醉就吐了不少,还不小心弄到衣服上不少,身上的味道更是难闻。
卫子夫在一旁帮着递帕子,都忍不住捂鼻子,这酒味加上呕吐物的味道实在难闻啊。
终于七拐八拐地来到了新房,驸马此时喝多了,这情绪也是高涨,还有些精神不太对,他一把挣开小厮们的搀扶,双眼眯着盯着新房。
“公主,我来了。”然后就踉跄着往前走,走着两步他又顿住了脚步,似是发现什么不对,“呀,我房子前面怎么有两只绿眼睛,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这平阳侯一说,卫子夫才注意到,刚才就顾着看平阳侯了,都没注意到,这新房前竟然挂着两只绿灯笼。
卫子夫顿时有种有好戏看了的感觉,果然平阳侯几步跨到台阶之上,刚想伸手推门,就被门口的丫头拦住了。
这下子平阳侯可就不乐意了,他平常的性格照理说是很温和,很温和地,但是酒壮怂人胆啊,他现在的状态十分亢奋,谁都不放在眼里了,哪想着什么公主,就知道他要进自己的新房。
“哪来的臭丫头,敢挡爷的路,给我滚开。”说着就去推那个拦她的小丫头,但是公主跟前的人哪里会一般,这小丫鬟看着娇弱瘦小,其实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她躲开平阳侯的大手,照着他的手臂就是一掌劈过去,平阳侯一吃痛,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当他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一个小丫鬟打了,登时火气就上来了。
“你你你,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平阳侯,这平阳府的主人,你竟然敢打我,来人,给我拖下去杖毙。”平阳侯这火气啊,一个小小的丫鬟对他出言不逊就算了,竟然还敢出手打他。
平阳侯一发令,就过来了两个侍卫,朝着那小丫鬟走去,只见那小丫鬟一点惧色都没有,从容地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
小丫鬟仅有十五六岁,可是浑身的气势不弱,倒是把那两个侍卫震住了,只见她樱唇一动,“平阳公主令牌在此,见令如见人,谁敢上前。”
卫子夫不禁在心里感叹着,这汉朝不比清朝时候,女子地位那么低,这公主本就是皇家女儿,就是身边的丫鬟也娇贵着呢,哪容得了别人颐指气使。
看那两个侍卫不敢向前,平阳侯更气了,但是有公主令牌在此,他也不敢放肆了,经这么一遭,他的酒醒了七分了,深深憋了一口气,他状若泰然,有礼地上前。
对着那小丫鬟微笑和气,“我不知姑娘是公主的贴身侍婢,刚才是我唐突了,不知姑娘是否能让我进新房,这公主还在里面等着我呢。”
平阳侯这话说得客气,但其实意在表明自己身份,强调自己是公主的夫婿,也就是她的主子,她这般就不怕惹来公主责罚嘛。
那小丫鬟的态度依旧冷淡,根本就没把平阳侯放在眼里,不过还是答话了,“平阳侯未见这绿灯笼吗,这是皇家礼仪,若是公主门口悬挂绿灯笼,就说明公主不想见您,若是红灯笼,则是愿意召见。”
平阳侯一下子愣了,这算怎么回事,他要是想和妻子同房,还得看她老人家的意思行事,还什么绿灯笼红灯笼,当他是来侍寝的吗。
越想越气,平阳侯气郁心口,顿觉喉咙辛甜,登时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这可吓坏了旁边的婢女侍卫,大家连忙上去搀扶。
那气坏平阳侯的小丫鬟眉头一皱,还是没有搭理他们,把平阳侯气得啊,双手都发抖。
张管家看明白了情况,一把扶住平阳侯的手,来到平阳侯面前,挡住平阳侯不让那小丫鬟看到平阳侯此时狰狞的表情。
他附在平阳侯耳边低语,“侯爷,忍一时风平浪静啊,老奴扶您回屋,咱们从长计议。”
看着老管家冲着他使眼色,平阳侯也知轻重,眼中闪过不甘,还是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