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两个字刚刚出口,廖秋姑姑就被一声甜甜的女声打断。
“廖秋姑姑在吗?”门外一小丫鬟向内张望,似是寻找廖秋有什么事情,廖秋就先把卫子夫的事情放下,出门见那小丫鬟。
“兰月姑娘,有什么事情吗?”廖秋认得这丫头,她是曹老夫人的贴身婢女,虽她并不忌惮老夫人,但老夫人毕竟是府里的长辈,她身边的人她还是要客套些的。
兰月拿出一个素色包袱,绣着些小碎花,廖秋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女红房的东西,“兰月姑娘是从何得来啊。”廖秋惊诧地询问着。
兰月一脸微笑,细细地向廖秋解释着,“我给老夫人办事刚刚回来,就见一小厮模样的人来送包袱,称是五大夫家的随从,特来送回王府的物件,说是一位姑娘落在书斋,他家公子无意捡到,就派人送了过来。”
廖秋打开,果然是今天卫子夫他们出去应该采买的东西,“谢谢兰月姑娘了,这确实是我们女红房的物件,烦劳你来送一趟。”
“廖秋姑姑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不过姑姑以后可得让您手下丫鬟注意些。”兰月好心提醒,这外男往府里送东西,不知的还以为有人在外和人厮混,还这么明目张胆,廖秋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客气点头,送走了兰月姑娘。
廖秋拿着包袱表情阴晴不定,回到房间她把包袱往桌子上一拍,“卫子夫,你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卫子夫脑袋一转,知道这时候就得想办法为自己脱罪啊,转眼间她就眼泪汪汪,轻捂胸口,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样子。
“姑姑,你看这包袱里东西,就知道子夫真的没有偷懒,我只是在返回的路上路过书斋,一位公子让我帮他看顾一下几本厚重的古书籍,我看他似乎很是着急,就答应了,没想到不小心把自己的包袱落在了那里,子夫真的是无心的。”卫子夫边说边抹泪,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任谁看到都忍不住怜惜。
廖秋听了卫子夫这番话还有锦兰的说辞,心里大概有个数,“锦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锦兰面色一黑,她知道廖秋开始怀疑她的说辞了,她连忙在廖秋面前跪下,拽着廖秋的袖角也哭了起来,“姑姑,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个卫子夫别看她小小年纪,心思深得很,您不要被她骗了冤枉了我,再说我说的看到她在书斋和一男子在一起都是事实啊。”
哎,这当小白花遇到了小白花,看谁赢就得看功力了。
廖秋听着这嗡嗡地哭声,顿时觉得心烦得很,“好了,好了,这件事情你们俩个都有错,锦兰,你也是老人了,子夫才九岁,你没看管好她,还推卸责任这就是错,而卫子夫,不管晚归是何原因,还在外面与别的男子有所接触,也要受罚,锦兰就去打扫三天庭院,卫子夫去打理三天祠堂吧。”
廖秋姑姑一锤定音,她一向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这两人肯定都有些问题,她虽是看出些端倪,但是也不想深究,于是就草草解决,两人都算轻罚。
卫子夫也懂,廖秋姑姑肯定能看出这里的端倪,不过她不想深究而已,所以这话说的也是不痛不痒,惩罚也不算为难。
卫子夫领了罚,意味深长地看了锦兰一样,没想到锦兰也一样在看着她,不过是瞪着,看起来就知道很不服气,但是锦兰也不想挑战廖秋姑姑的权威,再加上她也是心虚,所以才没再说什么。
至于锦兰为什么害自己,卫子夫也想了想,她平常和这姑娘也没啥接触,更别说结仇了,估计就是自己因为帕子的事情得了公主赏识,因此引来了别人嫉妒。
卫子夫自认倒霉,这三天只能守着祠堂过日子了,众位小姐妹都向她投来了同情的眼神,这祠堂嘛,要说白天打扫还好说,仔细着点碰坏东西就好,但是晚上守夜这就有点渗人了,她守着的可是一堆死人排位,想想就够吓人的。
不过对经历过一次生死,胆子又比较大的卫子夫来说,她还真没什么惧意,因为她明白这活人远远比死人可怕得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卫子夫就被叫起来去打理祠堂了,因得早晨时候老夫人和平阳侯偶尔会去上香参拜,所以她一早就得去摆瓜果,点心还有清扫案台。
卫子夫揉揉眼睛,看这黑沉沉的天,就知道现在也就寅时,她稍微梳洗一下就来到了祠堂,这里可是摆着曹家列祖列宗的排位,要说曹家老祖宗曹参,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啊,当初可是跟着刘邦打天下的铮铮硬汉,后来更是官拜相国,赐爵封侯。
再看看现在这一辈的平阳侯,卫子夫无奈摇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她对着曹参老前辈的牌位恭敬地拜了三拜,看来他老人家也保佑不了曹家的永世太平啊。
卫子夫打来一盆水,开始跪在地上擦拭地面,这地要早些擦干净,要是等老夫人来的时候还没干,滑倒了人她可就要遭殃了。
卫子夫干完活,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向后一倚,只听到有细碎东西掉落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这要是弄坏什么就惨了,回头一看,原来是柱子上掉了一块木屑。
她把木屑清理干净,再看看周围的几根柱子,果然是各有破损,掉漆掉渣,颜色不均很是正常,看来这祠堂许久没有修缮过了。
卫子夫泱泱地在祠堂守了一天,也没见有人来参拜祖先,她也是够命苦,她不能离开祠堂一步,但是也得有人给她送水送饭啊。
只有早上叫起她的月绣给她送了顿早餐和一些水,她就靠着这些坚持到了晚上,门外的侍卫大哥也早早没了踪影,卫子夫想着看来她是太不招人待见,这看守祠堂可真是个苦差事啊。
卫子夫在一根柱子旁铺了个草垫子,从角落里又找了个有些脏脏的毯子,她也顾不得什么,这一晚上她得有东西来御寒啊,蜷缩在毯子里,倚靠柱子,她不久就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
没过多久,卫子夫只觉得有人叫她,那声音轻轻柔柔的,似是在哪里听过,逐渐她听清了,恍恍惚惚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想起了,这正是那日来送包袱的丫鬟,好像是老夫人的贴身婢女兰月。
“你醒了,老夫人来参拜祖先,你快起来伺候吧。”兰月轻拽卫子夫的袖子,用眼神示意老夫人已站在堂前。
卫子夫瞥见人影,也顾不得什么形象,赶忙起身,来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我给您拿香来。”说完也不敢抬头看老夫人的表情,跌跌撞撞地就往香案那里走,许是因为刚才睡觉受了风,她只觉得头晕晕乎乎的。
定了定神,她拿稳了香,就往老夫人手里送去,兰月机灵,忙把香接过,“你退到一边,我来伺候夫人就好。”
卫子夫把香给了兰月,冲她感激地点了点头,乖巧地退到了一边。
老夫人对着她先夫的排位看了许久,卫子夫在一旁站的难受,她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像灌了铅一般。
就在这十分肃静的时候,咕噜咕噜的几声响了起来,没错,就是卫子夫的肚子,因为太饿,所以不受控制地叫了起来。
卫子夫一下子清醒过来,捂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试图让它不再叫,可是这时候的肚子哪里会听话,她一脸哀怨,这下惨了,老夫人肯定会罚她的,这罪名说小了就死饶了她老人家的耳朵根,说大了这在祠堂,那就是对曹家先祖不敬,她的额头出了细密的汗水。
老夫人也是听到了声音,向她走了过来,停在了几步之远,“你抬起头来。”老夫人有些沙哑但带着些许威严的声音响起。
卫子夫乖乖抬头,她看着已经四十多将尽五十的老夫人,可是老夫人的表情却让她不解,先是不屑,但是在端详了她一会儿之后卫子夫竟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温情,这样的温情她在本尊的母亲卫氏眼里都不曾看到过。
“兰月,给她拿些点心过来吧。”听着老夫人的吩咐,卫子夫有些受宠若惊,自己似乎从未和这位曹府的女主人有任何交集。
“是。”兰月端过来一盘精致的桂花糕,这个卫子夫很喜欢,所以盯着桂花糕,眼睛不不争气地挪不开了。
兰月嗤笑一声,“夫人都吩咐了,你就吃吧,没关系的。”
卫子夫一听,很是高兴,她实在是饿极了,于是抓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你是卫氏的女儿?”
听着老夫人的问话,卫子夫点头,嘴里塞着糕点也不忘回话,“我是卫氏的第三女卫子夫,今年九岁,在公主女红房做活。”
这答话就是得详尽些,这老夫人给了她吃的,她得懂事不是,可是说完这句,她只觉得天晕地旋,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