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经这阵子的相处,算是彻底看清她这个娘了,不光势力,还偏心得离谱,哎,且不说她,她大姐和大哥可是对卫氏一心一意地孝顺,卫氏可好,还是把好的东西都留给卫少儿,青儿和她自己。
对他们几个呢,除了敷衍还是敷衍,平常不管不顾,这一旦争气了吧,送了一堆破烂用不上的,没说两句囫囵话,就开始数落他们几个做姐姐做哥哥的不想着弟弟妹妹了。
卫子夫回去越想越气,这个卫氏要是她亲娘估计她更堵得慌。
没来由得自己生闷气,卫子夫在床上翻几个身这也就过去了。
时间过得说快也快,这转眼间卫君孺和自己已在公主这做了一年的事了,好赖没出过什么差错,她是见不得公主本人的,因为年岁小,这做女红她前世本就不是太精通,这一世是因着自己有些功底所以比别人突出些。
但是平阳公主身旁的绣娘都是她从宫里带过来的,这手艺自然是一等一的好,这可是让卫子夫望尘莫及的,所以在女红方面她出不了什么彩,这也有一年多了,卫子夫还什么都没做成,心里也是着急了些。
在女红房捋线的卫子夫也是想事情想出了神,只是摸着红线顺来顺去,进来的丫鬟看她这样子,想要打趣一下。
“子夫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在思念哪家公子呢,都出了神了呢。”来人是个活泼明丽的丫头,看着十三四岁的样子,看五官虽是算不上精致,但是一双眸子确实格外的漂亮,就像一眼活泉,格外灵动,让整个人看着都有了几分灵气。
“月如姐姐,你就不要打趣我了。”卫子夫嘟着小嘴看着她对面这个丫鬟,月如是公主的二等丫鬟,比她姐姐要高一等,是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虽不是贴身侍婢,好歹也算个老人。
但是卫子夫实在不理解就月如这跳脱性子怎么伺候得好公主,来这一年,卫子夫在人际方面可没少下功夫,这公主身边的丫鬟她都混了个脸熟,有几个性格不错的和她也相处得很好,例如月如,“月如姐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怎么没去伺候公主。”
月如拱了拱小鼻子,“这天气炎热,公主不喜身边太多人伺候,有月蝉和月涟在就好了。”
看着月如这不思上进的样子,卫子夫也不知怎么说她,可是转眼想想月如怎么也算老人,她也应该打探打探消息。
“看你这一脸愁容的,难道公主这几日不大如意吗?”卫子夫试探着问,月如早把卫子夫当自己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提起这个,这些日子你们女红房可得精细着些,公主对进来做的裙裳和帕子的花样似是不太满意,觉得没什么新意,好几天没给廖秋姑姑好脸色了。”月如提醒着卫子夫。
这要真是公主实在不高兴,罚了女红房,卫子夫也得跟着受苦啊。
听到月如说这个卫子夫倒是眼前一亮,这对她或许是个机会呢,她对着月如感激地点点头,“谢谢月如姐姐提醒,子夫会上心的。”
月如拍拍卫子夫的手背,“子夫不用这样客套的,举手之劳而已。”
说完她往卫子夫身旁一扫,就看到她打了两个缨络子十分好看,眼睛就在缨络上顿了一下,卫子夫眼尖,看到了月如的动作,她忙拿起桌子上的两个缨络。
“妹妹闲着没事打了两个缨络,想来我平常本就不怎么带这些东西,姐姐若是喜欢,就挑一个赠与姐姐。”卫子夫笑得甜甜的,这本是她为自己和卫君孺打得,既然这月如看上,她送个顺水人情也不错,大不了自己再弄一个。
月如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她刚刚不过提醒了卫子夫一下,也是随口,没想着要拿什么报酬之类,这样子她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用了,子夫妹妹,你打了自然是要有用处的,我这样平白拿了心里会过意不去的。”月如看着卫子夫手里的缨络,那殷红色椭圆图案的她很是喜欢。
卫子夫看到月如瞟了一眼她左手红色的,就一把把这殷红色的缨络塞到了月如手里,“姐姐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就是闲来无事打着玩的,姐姐喜欢只管拿去,要是以后打了什么新花样,妹妹再送姐姐。”卫子夫确实无所谓。
月如一看卫子夫这样说了也不好推拒,就大方接过了,“那谢谢子夫妹妹了,我再这呆的也不短了,得回去看看公主那有什么事没有,改日我再来找你。”
说着带着几分欢喜就出了门,要说这月如也是宫里出来的,怎么就对一个小小缨络这么上心,其实是卫子夫在这缨络上下了功夫。
她来到这发现汉朝的女红还远没有清朝的精致繁复,花样也不是很多,她这缨络就是用清宫里一惯用的简单别致手法,虽是不难,但是却胜在别致大方,也难怪月如会一眼看上。
想到这她心里也有了主意,这衣裳她是沾不得手了,有这女红房大把手艺精湛的绣娘在,她也搭不上手,但是帕子她还是可以下些功夫的。
于是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卫子夫捧着两块刚刚绣好的帕子就来寻廖秋姑姑,其实她本可让其他人转交的,但是想着那些丫鬟也想着能得公主欢喜,要是占了功,自己不久白忙活了。
这廖秋姑姑不一样,看着平阳公主长大的,为人很是正直,你要是有一点错处她都会揪着你斥责好意通,但是遇上这种事她也很有自己原则,从不贪什么乱七八糟的小便宜,或是做一些损人利已的事情。
卫子夫想着这就是这廖秋姑姑一直只能在女红房做掌事,而不太得公主欢心的原因吧,这伺候主子,不光得忠心,还得圆滑会办事啊。
“廖秋姑姑,是子夫。”卫子夫轻柔地敲着门,她得做出懂事知礼样子,不然廖秋姑姑不会喜欢怜惜她的。
廖秋开门,这廖秋其实有几分姿色,但是由于表情太过刻板,像一座冰雕似得,所以就让人对她的美感降低不少。
看着卫子夫手里捧着东西,廖秋也大致明白,“进来吧。”
卫子夫乖巧点头,进来之后轻轻把门带上,廖秋没让她坐下她就乖乖地在一旁站着。
廖秋看她倒是识趣,但是她对这些小丫头向来不太待见,这在宫里呆久了,那个龌龊事情见多了,她就什么都看得淡了。
“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廖秋脸还是像冰块一样,卫子夫看她一样就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窖里,浑身冷冷的,她想着这平阳公主要是嫌热,只管把她叫过去,看两眼就凉快了。
卫子夫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虽是廖秋爱答不理,她也得用这张热脸去贴冷屁股,她面露微笑,也没有什么过度讨好的表情,“廖秋姑姑,我做了两个帕子,想让您给我相看相看。”
说着就揭开了盖在帕子上的粗布,入眼是一薄的透明的素纱上绘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芍药花,大红的颜色分外妖娆,在这白色轻纱的映衬下更显妩媚,最难得的是这秀的针法十分特别,将芍药勾勒得十分细致,就连花边也是收拢得体。
廖秋眼里闪过一抹喜色,转瞬又盯着卫子夫多看几眼,谁不知这平阳公主最喜芍药花,满院摆放的都是各色品种的芍药,卫子夫此举意图很是明显。
廖秋也是个明白人,“你的心意我会转达给公主的,你且先回去吧。”
卫子夫知道这廖秋姑姑就是这性子,不爱多说,喜怒哀乐不表现在脸色,不过她刚刚听廖秋的话,知道自己这是成功了。
卫子夫踏出屋子,转头看了一眼那娇美的芍药花,想她前世也是最爱芍药花的,自己的翊坤宫中也是遍植芍药,所以她才在绣芍药花上多了些心思,如今倒是也派上了用场。
果然没两日,平阳公主的赏赐就来了,还召她前去觐见了,廖秋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赏,嘱咐她让她多绣些,以后公主也可以拿来赏人。
卫子夫欣喜,这平阳公主好歹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