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迟疑着说出了她的决定,“奴家和老爷商量过,觉得还是让柳叶跟着小姐更好些。”r
珑儿没说话,任她继续说下去。r
“奴家万分感激小姐的好意。我们姐妹从小相依为命,吃了不少苦。如今,我能遇到像老爷这样的人真心相待,心愿已足。奴家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妹妹的终身,而她现在偏生又有了些名气,就算是我们老爷也未必护得了她,她也只有在小姐这样身份的人的庇护下才有安生日子可过。”r
她看着珑儿,语气真诚的道：“奴家知道,苏小姐您是个好人,肯为柳叶着想。都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无能,只会让她受苦。”说着说着,又流下泪来。r
珑儿见她已如此决定,无法,只好让人领她去看妹妹柳叶,好让她们姐妹说些体己话。r
柳叶见到姐姐,十分惊喜,忙问：“姐姐,你是来接我的吧？”r
柳絮拉过她,关上房门,小声道：“你先听我说,我想了一夜,觉得你还是留下来得好。”r
柳叶愣愣的望着姐姐,似乎不相信她会这样说。r
“我不是不想带你走,只是,若你想和我回去,名正言顺的住在一起,只有一个法子,就是你也跟了老爷。”r
柳叶的脸瞬间苍白。r
柳絮道：“你知道,咱们的身份都不高,我跟老爷的这三年也没少受人闲气,不想你也走我的老路。我现在终是明白了,不管跟了谁,咱们最好也只是个当妾的命,还不如跟个身份高的,以后没准会有出头之日。”r
她叹了口气,又道：“我见过的美人也算不少了,竟没一个能比得上这个苏小姐一半的。我看得出来,那个萧公子十分看重她,若你跟了她,没准能沾了她的光,以后跟了萧公子,也是一桩美事。我猜萧公子的身份定是不低,连四公子那样的人物都对他礼遇有加,而且,他的姓还是国姓,没准是皇亲国戚也说不定。我还听老爷说,李公子曾说过,他身边从不带女子,这苏姑娘可是头一个!像这样一个品貌出众,地位又显赫的年轻公子,你若真能跟了他,比跟着四公子还强呢。”r
柳叶绞着手帕,低头不语,半晌才道：“可是,这样做简直是利用苏小姐的好心,她一心为我着想,我又怎么能……”r
柳絮看她这样,叹道：“我们就是这样的命啊,你今年也十五了,女人最好的年华也就这几年功夫,你若不好好利用一下,待你年老色衰之时,又待如何？”r
姐妹俩又说了好一会话,待柳叶送走了姐姐,来到观景台,只见珑儿正在跟锦瑟学琴。珑儿昨天看锦瑟弹琴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既然有这样的名师在身边,不好好学一下实在太浪费。看见柳叶进来了,便道：“柳叶姑娘随意便好,我正跟锦瑟学琴呢。”r
柳叶突然跪下,珑儿大惊,忙叫她起身再说。r
柳叶也不起身,她泣道：“我命苦,从小在妓坊长大,小姐愿意收留我,我心中感激不尽,请小姐受我一拜。”说罢,就给珑儿磕头。r
珑儿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让她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说。r
柳叶摇摇头,道：“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小姐能让我做您的丫鬟,正正经经的自食其力,再也不用以色侍人,请小姐成全。”说罢,又跪了下去。r
珑儿看她双目垂泪,越发楚楚可怜,有些不忍。她既然她这样说了,自己还真是不好推辞。r
“你若要当丫鬟,还会涉及一些人事内务的问题,我做不得主,还得问一下公子才是。”r
“多谢小姐,柳叶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小姐的恩德。”柳叶连声道谢,半晌方才退下。r
珑儿见她走了,不禁叹了口气。她最近总是叹气,真怕自己年纪轻轻就长出皱纹。r
“你觉得此事如何？”她问锦瑟。r
“女子的心思本就难猜,何况是只有几面之缘的女子,日久方能见人心,可这人心也不一定经得起考验。”锦瑟缓缓说道。r
像柳叶这样从小就在妓坊长大的女子,早就尝遍了世态炎凉,看待世情往往比较现实。她姐姐让她跟着自己,除了自己的条件不允许外,恐怕也有对她前程的考虑。而她也不想耽误柳叶的前程,以后若是她有了中意的人选,或者想要跟谁,自然会帮她。只是,她为什么一定要当丫鬟呢？和锦瑟一样,做个陪侍,每日只需陪自己玩不是轻松多了？珑儿有些不解。r
锦瑟低声道：“难道她想……”r
珑儿问：“她想怎样？”r
锦瑟看向珑儿,道：“我也不确定,只是猜测而已,小姐不必多虑。”又道：“就让她在小姐身边服侍吧,也好有个照应。”r
珑儿见她这样说,也就不再勉强,反正不管柳叶有什么样的心思,都对自己影响不大。r
于是,柳叶就以丫鬟的身份留在了珑儿身边。其他丫鬟最开始都对她有敌意,后来看她谦虚谨慎,人又勤快,便也渐渐接受了。r
这些日子,子瑜渐渐闲了下来,珑儿几乎整日都能见到他。他见珑儿正在学琴,便也会教她一些。珑儿已渐渐能弹出简单的曲调了,感觉很有成就感,连锦瑟都夸她学得快。只是子瑜偶尔会吐槽,说她笨,珑儿气恼,又不敢对他怎么样,只好假装听不见,更加努力的练琴。子瑜似乎觉得她还是太过清闲,还要教她下棋,珑儿没兴趣,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好像怎么也学不会似的。子瑜并不在意,还是每日对她进行疲劳轰炸,她无法,只好乖乖学起来。r
这一日,珑儿吃过晚饭,一个人在观景台中练琴,子瑜走了过来,看她练得认真,便道：“这么晚了,还在练习吗？怎么没叫下人服侍？”r
珑儿边弹边道：“反正无事可做,就练习一下今天学过的东西。她们忙了一天了,我叫她们下去休息了。”r
子瑜看着她有些生疏的勾抹琴弦,不知在想些什么。r
突然,一个黑影窜进厅里,竟是一个蒙面人。只见银光一闪,珑儿大惊,尖叫还未出口,子瑜一把抱起她,迅速退后几步。只见从他身后跃出一个人,抽剑迎上那蒙面人。又陆续有几个蒙面人窜入厅中,挥刀向子瑜这边冲,又被后赶来的侍卫拦住,打斗的十分激烈。没一会,蒙面人就倒下了好几个。子瑜抱着珑儿,冷静的看着他们拼杀,仿佛只是在看戏一般。r
珑儿偷偷的回过头去,看到地上的死人,很是震惊,她从前连鬼片都不敢看,更别说看真人的尸体了!她搂住子瑜的脖子,把头埋在他颈间,不敢再看。子瑜似乎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安抚似的抚了抚她的背。r
最后,打斗声停止了,领头的侍卫单膝跪下,道：“主上,刺客已经全部剿灭。”r
子瑜道：“好,把这里收拾干净,叫承修过来。”声音不似平日,带着些许冷意,珑儿听着只觉得心中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