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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009:物是人非


叶子龙的家处在湘南市工业街下段一栋九十年代初期砌成的单元楼,单元楼一共有五栋,每栋共有七层楼。而叶子龙的家则在第三栋第四层,处在一个相对于较好的楼层。

这一处占地面积上千米的分散式单元楼不是小区,但是他的四周却砌有一圈一人高的围墙,将五栋楼层包裹在了里面。咋一看,从这里经过的人还以为这是某个工厂或者某个用来放置货物的大型仓库。

原来这五栋分散式的单元楼,它的前身其实是某个印刷厂的商业集资房,住在这里面的人都是那时候那个印刷厂的工人以及他们的家属。但是后来随着改革开放的加快以及老式的印刷厂渐渐的新式的技术型印刷所取代,印刷厂的效益是越来越差,直到后来被政府扶持才勉强存活了下来。

不过工厂虽然存活了下来,但是里面的员工却逐渐开始选择下海经商,准备冒险一搏。所以在九十年代末期,原本住在这里的一些人都将自己的房产向外抛售,以此凑集资金去沿海城市拼搏。希望自己也能和那些出生同样不好,却在下海后猛然发起家的人一样,成为大老板,大富豪。

而当时刚刚小有存款的叶锦荣就从一个准备下海经商的工人手中买下了房产,当时大概只花了几万块钱,叶子龙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现在知道的是,以湘南市楼市最近的行情,这个当时花了几万块钱买下来的房子此时最少都值二十万,而且还只是房产的户头而已。如果有人真想谈下来的话,那么少于五十万都没人卖。毕竟这些房子都已经有些年头,谁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被开发公司看中或者被市规划局给推了重新盖楼,那到时候安置新房,你就算气吐血了都没人同情你。

当时出售房产的人很多,大部分的人是下海淘金的,而小部分的人则是因为有了更好的发展,去外面或者去国外打工去了。至于那些没出售的人则选择了在印刷厂继续混下去,直到混到退休为止。

也正是因为当时大量抛售房产的事情,所以现在住在这里印刷厂老员工基本没有几个。至于那些后来买了房产的人在条件逐渐优渥了之后,则选择了搬到市中心的地段去了。条件还是老样子的,也没那个能力搬走。

搬走了的人,他们这边的房子有的继续转手,有的则拿来出租。

当然,在那时候再次转手的人很少,毕竟那时候已经是新世纪之后了,那时候的人可是知道房产都是钱的道理了。至于那些转手了的,自然是因为买新房的钱不够才转手的。

不过随着近年来工业街下段这边一些小作坊,小工厂开始死灰复燃,导致这一段路的生活环境变得极为糟糕,那永远散发异味的空气,那白天黑夜就没有停歇过的噪音,那队伍庞大且混乱的进城务工人员.这以上种种给生活在这条街道的人们所带来的恶劣影响,使得那些原本住在这里的老街坊老邻居都开始撤离这条街道,一个个都搬往了其他一些生活环境好的小区或者社区里面去了。

所以直到今日这边已经成了湘南市的贫民窟,成了湘南市进城务工者的聚集地,成了湘南市脏乱差的代名词。

当然,这是对于本地的居民而言。

至于那些外地或者进城务工的人们来说,这里是他们的天堂,是他们在这个城市生活最舒心的地方。因为这里是湘南市房价最低的地段,这里也是各大城市打工者们随处都能见到老乡,听到乡音的地方。

自然,根据以上的种种。

这里更是城中那些小混混小流氓小偷以及进城务工妇女因为工资低下独自偷摸出来接私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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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龙此时站立的地方就是整个单元楼唯一的一条出入口,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前十米来远的地方。不过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却表现出几分诧异,以及几分迷糊。而且他此时的眉头还紧紧的拧在了一起,眼中闪烁着不相信的光芒。

“我靠!我家附近怎么成了这个逼样?这短短的五米距离既然成了菜市场和吃早点的地方,这难道是我没有睡醒?或者今天早上打开剧情的方式不对?”

现在是十一月底,还没到年关放假的时候,按理说他住的这个地方此时应该是很安静或者没几个人的啊。但是此时叶子龙看到的既然是大门前十米来远的距离既然神奇的站满了两排卖蔬菜的小贩,而除了卖蔬菜的小贩,叶子龙还看到有卖家禽,小五金,乃至生活用品的小贩。除了这些以外,叶子龙还看到了一个露天的早点摊摆在离铁门出口处不远的地方,而且貌似生意还不错。

另外,那些出入铁门赶去上班或者正上夜班回来的人,叶子龙既然没有一个认识的。而且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几乎没有几个是本地的。

在叶子龙的印象里,这条不宽的道路应该是住在里面的人用来进出的啊!怎么现在成了菜市场?难道现在城管都不管了么?叶子龙可是记得湘南市的城管可是很称职的啊。

“算了!这他妈也不是我这个屁民应该管或者我现在应该纠结的事情,我现在还是先回家,不然待会大伯和大伯母就该去上班了。那样的话我他妈就彻底悲剧了!”

叶子龙摇了摇头,将此时还有些当机的脑袋重新开关机重启,然后便皱着眉头拖着旅行箱往大门行去。

“呼----这环境也尼玛太差了吧?不仅垃圾随地扔,既然连家禽的粪便都不处理,这他妈从这里走一趟,老子差点背过气去.。”叶子龙看了看自己那原本擦得发亮的皮鞋此时表面粘满了泥土鞋底粘满了烂的蔬菜叶和不知名的物体,再看了看身后拖着行走的行李箱那两个轮子上残留的灰黑色粪便之后,他顿时颇为无语的看了一眼此时身旁不远处那些正在吃着粉面,或者吃着豆浆油条的人们,看着他们脸上那满足的神色,不得不真心的赞了一句“这他妈都是一群真汉子啊!古代有头悬梁锥刺股,现在有闻大便吃早餐,果然是我等凡夫俗子望成莫及的啊!”

“不能说我不懂爱!只能说这个世界变化的太他妈快。”

叶子龙再次在心里发了一通不知道从哪里剽窃来的感慨,然后便晃着因为信息量太大而忽然觉得有些头疼的脑袋,拖着箱子朝第三单元的方向走去。

因为是九十年代的房子,所以不存在有电梯这一说,因此叶子龙是扛着行李箱走上第四层的。

对于长年累月进行负重越野跑的特战人员来说,扛着二三十斤的箱子慢腾腾的爬上楼,根本毫无困难可言。所以叶子龙只堪堪用了不到四分钟的时间便到了自己家的门口。

看着比自己年龄还大的铁皮门,看着铁门正上方钉着的“军属光荣”的牌子,看着打自己记事起到现在都没有粉刷过的深灰色过道,看着.。叶子龙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想起了那个整日借酒消愁却愁更愁的男人,想起了那个男人对于自己的关爱、呵护、责骂、教育、鞭打乃至在临终前让自己在部队好好干,争取提干的话。。

“我他妈愧对老爷子啊.”

叶子龙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温润,有些潮湿。但是他却生生的止住了眼中打转的泪水,因为他的泪水在兄弟们殉职那一天就已经流干了。

“呼!回家的感觉真尼玛好。”

叶子龙重重的呼了口气,继而强颜欢笑道。

家还是那个家,只是经年已过,早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