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隔着这一面围墙,空气都完全不一样,自由的世界,我,秦武回来了。
干爹送我走到了十里坡,给了我一千块钱,哎,这个老头子,待我如此恩情深重,叫我如何能还。
踏入碎碾街那一刹那,街坊们的热情像按下快键一样被启动了,“武伢,你回来了!”姑妈拉住我的手,哭了出来,她的眼泪像雨点一样打在我的肩头,打在我的心里,我放下包裹,霎时脸色惨白。
姑妈,你头上为什么戴着白花,我爸爸怎么啦?——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武伢,都是姑妈不好,没有看好你爸爸,上个月,他一个人半夜突然走出去,投了七星井,等我们发现,他已经没有呼吸了,呜呜呜——姑妈哽咽着。
表哥,你不要怪我妈妈!——表妹阿囝被我瞪大的双眼吓得直打哆嗦。
我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姑妈家木质的沙发床上了。阿囝表妹看我醒了,放下手上的作业,赶忙为我倒上一杯热水。当我看见她递过来热气腾腾的杯子是怯生生的面孔,我说到“阿囝,我爸爸埋在什么地方,你带我去祭奠一下他。”
姑妈劝我先休息一下,说明早带我去,其实所有祭奠的物品她都准备好了,只等我这个“逆子”回来尽孝了,她告诉我之所以不告诉父亲的噩耗,是怕我受到打击,一时冲动会在少管所里惹出事来。
那是一个靠近水塘的土坡,我爸爸的孤坟孑然独立在一棵歪脖的槐树下面,坟头出了凋零的几颗小草,就是那经过拙劣手工打磨出来的青石墓碑。我如捣蒜般地给爸爸叩了十几个响头,额头上的血淌满我的左脸,我不知痛,可是心却在一直抽搐。
姑妈为了给爸爸办丧事,借了不少钱,这个我一定要替她还上。
不用了,武伢,街访们接济我不少了,他们都说你为碎碾街除了大害了。——姑妈抹抹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