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能在网上看到一些针对丽江(云南丽江古城)的闲言碎语。
“古城不像古城,城市不像城市,不伦不类”
“丽江也太商业化了,建议大家别去了”
其实我很想知道他们言语中的‘不伦不类’和‘商业化’具体指的是什么。
但是我更想知道他们心目中的理想旅行地到底是哪。
是去横断山脉中的群山峻岭里喂野兽。
还是去亚马逊河流域的沼泽里与蟒蛇共舞。
那里绝对纯天然,不沾一丝凡尘气。
从前的从前有两只青蛙,小黑蹲在井底,小绿躺在井口。
小绿说:“兄弟,别蹲着了,出来看看吧!天空真的好大”
小黑不屑的说道:“切,不就那么点大吗”
最终小绿跟随着蝴蝶飞走了,
小黑又闭上了眼睛,继续蹲在井底的坑里。
其实小绿还想说:“兄弟,别蹲着了,环顾一下四周吧!其实这个井也挺大的”
有些人没见过汪洋,以为江河最美丽。后来有一天他见到了汪洋,然后对江河说:“哎,你真的是太丑啦”
有些人能通过一片落叶能看到整个秋天,有些人你把他写进秋天里,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
“世界末日”这一年的夏天我邀请小四一起去洱海。飞到昆明转火车到大理又坐汽车到古城,在古城北门拍了几张照片就火急火燎的坐了一辆蹦蹦车一路高歌猛进风风火火的到了才村。
说实话第一眼看到它,并没有带给我多少惊喜,更不用说惊艳了。可能是审美疲劳,更可能是折腾一天实在太累了。入了客栈,草草入睡。
第二天一早就去租了一辆小电驴,开始我们攻略上第一条计划——环海骑行。
万里晴空,风和日丽。我骑着小电驴载着小四就着绿荫,拂着清风,听着鸟鸣,嗅着花香,抖着小腿,如鱼得水,欢快的往前去了。
正值旅游旺季,一路上骑自行车的人很多,他们漫不经心,优哉游哉的走在路中间,相比之下我这小电驴可以说是风驰电掣了。正因为如此,还有其他诸多原因,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我和小四的手脚都不同程度的绑着绷带,(我额头上还贴着药膏)坐在客栈天台的长凳上对着洱海画圈圈。
于是我们的诸多计划全被搁浅了,去南诏岛,去双廊,去古城,去洋人街,去苍山,去蝴蝶泉,去风花雪月,去泡温泉………………,全都揉成了一团扔进垃圾桶了。
我俩就坐在这里对着洱海发呆,小四还是第一次来呢,伤心难过的她刚刚才止住哭声。
……
“我们的计划里有这一条吗”
“哪一条”
“就这一条啊”
……
“怪我咯”
“呸!难道怪我啊,车子没刹车吗?没刹车吗?你为什么不捏刹车”
“说归说,别扯头发”
……
“那是海鸥吗”
“不知道”
“这分明就是一个湖,为什么叫洱海”
“不知道”
……
“嘿!你还傲娇上了。行。你有本事今天都别理我了”
“要不是你个小妖婆,在后面活蹦乱跳,那车子能栽进沟里”。当然!我也就在心里抱怨一下而已,可不想又被她揪着头发不撒手。
姑奶奶一生气就嘟着个小嘴,往边上挪了挪。一只手撑着木桌捧着下巴看着洱海不理我了。
阳光正好,透过桔红色遮阳伞在她皮肤上抹上一层厚厚的红霜。使的她五官看上去更加立体了,眺望的眼光,微微眯起的眼睛。被泪水泡软的眼睫毛像是刷过一层蜂蜜,根根挺拔粗壮。交叉着碰成一条线,在脸眼间燕尾般剪出来。
“之前怎么没觉得她连眼睫毛也这么好看”正当我觑着她出神时,她的脸往我这边微微偏了偏,如黑曜般的大眼瞥向我又立刻看向前方,鼻子里发出如钢琴最左边键盘碰出的轻音。
“哼”
“切”不看就不看,我也收回正大光明偷觑的目光,一只手撑在木桌上捧着下巴看着洱海。
有风吹过,在洱海湖面上拂起涟漪,涟漪一圈一圈形成细小的波涌,把洒在湖面上的阳光颠扑破碎,星光点点。把倒映在水中的蓝天也摇的形如麦浪。
天空中会有几朵淡云飘着,似孩童般互相追逐,风儿只是轻声一唤,它们就回家吃饭啦!
这时瓦蓝的天空深邃空灵,如果你视线往某一个方向小跑,一片突如其来的浓云,似仙女遗下的腰带,给蓝天镶了一道白边,给(从这里看过去是)深青色的苍山戴上一顶白帽。
棉花般的云朵紧贴着苍山山顶,更像是从山顶上生长出来的一般。定型,扎根,不管风儿怎么唤,它们也无动于衷。
苍山下是大理古城,古城前是洱海,其间嵌着几块绿地,竖着几座白塔,再点缀着几个村庄。正所谓风花雪月,苍山洱海。
然后就是一刹那间就变了。在头顶的太阳不动声色的到了山后,只露出半张脸,羞羞答答的看着我们。
它羞的红了脸,红透了的脸印红了天,印红了地,印红了水,印红了脸。
夕阳无限好,胸中没有墨。一通搜肠刮肚下来。我也拿不出像样的语句来形容此时此景。再来!我怕哪一天你们身临其境,一番感叹之后来这里聚众讨伐我。那就得不偿失了!
翌日!被小四扰了清梦。一睁眼却是日照半间屋的光景。吓得我赶紧从床上蹦起来。简单梳洗,开了门。小四正一副恨铁不成刚的嘴脸看着我。
“说好去……”
我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
“哎!吃早餐去……那就吃午饭去”
下了楼出了大门就是洱海一角,正热闹的紧。三五成群,八十成队,围在一起互相拍照。不到两米宽的小路上已经有了不少小吃摊,烤鱼烤虾炸薯条,啤酒饮料矿泉水。
我和小四往人群里挤,又站在路边打望,人实在太多了。
前面有一队人,他们都带着同样的帽子,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台微单,他们有的戴着口罩,有的戴着面巾,有的戴着墨镜,有的手里拿着一串炸土豆。在导游的带领下正往我这边挤。很多人都给他们让路,本来拥挤的小路,一下子变的更挤了。
小四说干脆就在这里吃烤鱼算了,我说不行,我想吃饵块已经很久了。小四也不说话了,拽着我的衣角。可能是我俩挂了彩的缘故,有很多人会给我们主动让路。
往前走小路拐弯,右边是洱海左边是一汪清水。
正准备拐弯时,我看见我右边有一个身穿洁白色丝裙的女生,她长发及腰,身段正好。
真正吸引我的是她面前的画板,是她此时神态。她静静的立在那里,白色帆布鞋踏在一块从水里冒出来的青石上。石头不大刚好浮出水面,她的脚相当于踩在水里,白色的鞋子已经染色。
那石头就在路边,一步就可以跨过去,人群离她只有一手的距离,她的裙子上已经洒了斑斑点点的污渍。裙摆在风中摇曳,碰到了一边的矮树上。青丝在风中凌乱,舞成了一朵盛开的黑玫瑰。
我被她吸引了,可能是应了一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过我觉得可能我也有一定数量的艺术细胞。
我停在了离她最近的地方,抬眼就能看到她后颈上的绒毛。我甚至都觉得我可以听到她微弱的有节奏的呼吸声,但是她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姿态,丝毫不被我打扰,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又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我这个位置看不见她的画板,我想往前走,我又不想往前走。
小四就站我身旁,她时而看着她,时而望向洱海。周围人声鼎沸,天空琴瑟齐鸣。
她立在那里,于这里的我们而言就如鹤立鸡群,于人群格格不入,于洱海形如一体,锦上添花。
她就是最美的风景。
她动了,正在收拾画板。暮然回首,看着我脚下,我也看着我脚下。有一个浅蓝色背包,背包已经被我踩住了一角。
“噢!对不起”
她蹲下身去拿起背包抬头看着我,微微一笑。
“没事”
小四比我聪明,伸手拉住她的手,把她带上了岸。
小四比我会说,三言两语下,她就答应和我们一起吃早餐。
噢!不,是午餐。
我们去了才村码头仅有的一家寿司店。我还是第一次吃日本料理,哈哈。
小巧精致的食物一上桌我就愣住了,这也太少了。她们俩坐我对面,细嚼慢咽,我一口一个还不敢多咬,生怕多咬两下就没有了。
交谈中,她告诉我们,她是一个人从厦门来的,这里是她最后一站,明天就要回去。
分别时,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卷好的白纸送给我。白纸很白,我都怕我的手会在上面留下爪印,小四接了过去。
“这个算是谢谢你们请我吃大餐了”
她轻语话闭给我们招了招手,消失在人群中。
回到客栈,我和小四直接上天台在长凳上坐下。
打开白纸是一幅画,我俩对这个都是门外汉,半知不解。只看见画中有蓝天白云,苍山洱海。还有两个小人,他们坐在长凳上用手捧着下巴,小人画的是背影。在他们中间的木桌上还有一盆乱入的盛开着的山茶花。
我定睛一看,嘿!那两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小人,不正是我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