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桥也有点懵,这次大考弟子的修为不一,为了公平起见,他并未出手来压制诸弟子的精神境界,也放任了诸位弟子的观想,但这毕竟也是他实打实天人境界下的“四象无常心域”。
正派虽极少天人领域是主精神层面的,但华山掌门希夷先生陈抟与宋远桥却是例外。两人以“缥缈无定,四象无常”并称于世,威慑力甚至还在普通天人之上。
宋远桥出手在幻境中蒙蔽了弟子的记忆,仅留本心而战。本来若能凭本心找回自我意识,便说明道心极好,在幻境中不作死的话,基本也能稳定出线了。若有人能悟到“我心之中,凡念所及,皆为真实”的话,这便算是意外之喜了,这种需要念头宏大,功法超凡,在念虚之境也鲜有人可做到,但有此条件基本可以稳定拼到精神衰竭。
目前也只有萧寒的寒冰功法能不惑于心轻松过了第一关,又不知道修了什么法诀,第二关也悟到了,硬生生撑到最后也毫无倦意。
方青云、宋青芝以及大多出线的弟子则是只过了第一关,几人虽然想象力不够放飞自我,但修为还是相对高深,撑得时间自然长了不少。
但这陆云……,宋远桥觉得有点无力,他领域所及,幻神便衍化一界,虽然也与心魔有几分类似之处,但远不是挥慧剑便能斩却的负面情绪所化的心魔那么好杀的。
纵使天人高手一般也只是攻击他的真身,待幻神自行消去便是,又或是武道精神不可摧,幻神无法惑神。这也都算是正常现象,却哪有人不讲道理到先让幻神衍化成一界,再把一界全毁了的?
“莫非这已经不是我们的时代了?”宋远桥突然有一丝悲哀。
“嗯?不对。差点动了妄念。”宋远桥意识到自己刚刚等于比拼输了一招,对自己心境却也有一丝影响。
宋远桥想到这里,便微笑道:“你叫陆云吗?意指之境便破我心域,第一轮大考我武当三代弟子便数你为第一了。”
台上台下千余道目光瞬间聚焦在陆云身上。
“这是陆云师弟?他这么厉害?”
“怎么回事?不是还没比完吗?怎么突然木真人和宋远桥宣布陆云获胜了?”
“不知道啊,听起来像是陆云斩破幻象,直接跑出来了。”一名弟子皱眉道。
“这么勇的么?那他这次八成可以当真传弟子了吧。”一名弟子骇然道。
“还不好说,不过看起来以后要叫陆云师兄了。”也有人略有些泛酸。
“陆师弟居然,居然……”方青云脸色一僵,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我等不擅于精神法门,这次输了下次其他赢回来就是。”宋青芝有些不以为意。
“也是,不过陆师弟的确资质非凡,未必在你我之下。那天越女剑法若他真能悟出一剑,却也正可切磋一番。”方青云想了想,倒也微微一笑,甚是洒脱。
“正是正是,那么奇奇怪怪的剑法,真想看看怎么用啊。”宋青芝眼珠转了转,颇有点好奇。
“只有意指之境?”那韩昊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良久才深深叹了口气。
梅真人目光闪了闪,似笑非笑看了眼宋远桥和俞莲舟,似乎心中暗爽。
“他入门时候就有意指了吗?我现在忙于俗务,观人竟然如此失准?”台下张松溪倒是听得一怔,下了决心要加点清修的功课。
至于几天之内从入径练到意指,这种事件的概率已经被张松溪自动忽略了。
……
陆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事情原委,低声道:“宋天人谬赞,弟子不过误打误撞而已。”
“似乎这种当明星的感觉也挺不错啊。”陆云暗自得意。
“误打误撞?”宋远桥更感胸闷,想了想还是笑道:“武学之道绝无运气二字,今日好生休息,明日复赛还望再展身手。”
“还要再来斩个幻神?”陆云心下纳闷,却也知道擂台不是聊天的地方,便拱了拱手退下擂台。
“今日出线弟子明日务必前来,另有比试,其余弟子亦可前来旁观。”莫声谷与宋远桥交谈了几句,上台宣布道。
……
陆云现在会的武功就几招剑法一套内功,倒也没什么需要突击迎考的。回到宿舍区便很是优哉的四处串门,听到同门颇带恭维的赞叹,虽装作谦虚的样子,心下却是极爽,晚上也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日,白晓生可能是觉得这场大考搞不好也可以出个实力分析作为排名来用,倒不怎么抵触了,颇为随意的跟着陆云到了紫霄宫。
今日擂台上蒲团已早早收去,边上却放置着木刀木剑木枪等物。
到了巳时,宋远桥等人依次入座,莫声谷便上台朗声道:“昨天大考共计十六人出线,今日凡出线者两两演武,胜者进入下轮,以此类推,直到决出前四。凡前四者,门派另有奖励。上台者若需兵器可自选木剑木刀等物,空手也可选择掌套,凡比试中有不适者皆可认负离场,若有故意伤人者亦会严惩。”
莫声谷说完略略停了停,又道:“第一轮,丹阳子对周术。”
“理论上最强的韩昊然已经被我淘汰了,而我这几门功法应该也不弱的,遇到意指或者普通坐照还是能打的吧。方青云已经念虚了,我现在八成打不过,跟宋青芝搞不好也有点差距。而那个萧寒感觉古古怪怪的,看套路不是鬼上身就是自带老爷爷,这种死后灵魂不灭的一看就是强者,那就麻烦了。”陆云仔细想想,运气好的话,还是颇有胜算。
“归根到底还是这该死的系统,居然逼的小爷去参加少年英雄大会,想韬光养晦好好练级都不行。”陆云有了点压力,习惯性的发泄不满。
“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强者之心的感觉?”神秘女子颇为恨铁不成钢。
这时丹阳子已在边上取了一把木剑,周术则取了一把木刀。两人都是真传弟子,一人师从木真人的弟子云鹤,一人却师从俞岱岩。木真人虽然远不及张三丰,但那云鹤天赋极高,也已踏入化神之境,到未必便不如俞岱岩。
那丹阳子轻功似乎极好,一剑递出脚下便踏出一步,第二剑递出方位又变,却是变化多端,那周术则守多攻少,一有机会却也出刀如电,甚是威猛。
“那丹阳子施展的是九宫神行剑法,脚下暗踏九宫八卦方位,周术则是玄元刀法,防守极为严密。两人之前切磋过几次,也是互有胜败。”白晓生见陆云看的愣愣的,便随口解释道。
“好像这两人的招式也没什么了不起啊?还不如那宋玉隐砍起人来好看。”这话有点得罪人,陆云到不敢公开说出来。
“小姑娘砍人当然比抠脚大汉看着舒服。”神秘女子似是也觉得有点无聊,难得的认同道。
两人又比了十来分钟,却是丹阳子技高一筹,一剑点在周术胸口,木道人便判了丹阳子胜。
……
紧接着却是方青云出场,方青云擅长太极剑法,自然也拿了一柄木剑,对面弟子却选了一把木枪。
方青云却也不甚在意,太极剑一经施展连绵不绝,不多时便斜斜一剑斩在木枪上。方青云手腕一沉,又一记太极崩剑,便把长枪硬生生崩断,再随手几剑把对手逼出场外,赢下了比试。
又过了两轮,却轮到萧寒出手了。那萧寒取了一对掌套,双手或点或拍,对手虽手持长剑却反落下风。又游斗了片刻,萧寒猛一踏地,身体化作淡淡残影直冲而出,刹那间便闪在对手身前,反手一掌将对手震出擂台。
“嗯?这步法爆发力怎么这么强?也是我武当的功法吗?”白晓生却也呆了呆。
“好想学个轻功啊,现在打不过别人跑都跑不掉,别人打不过我想走就走,真是没天理。”陆云羡慕的很,暗自下决心有机会也去学学。
莫声谷待木道人确认过萧寒获胜后,道:“第六轮,流风对陆云。”
一名三十多岁道人极快的虚踏几步便跃上了擂台,顺手一挥已抽出一把木剑,含笑目视台下,倒是换来一片掌声。
“这流风道人也是轻功高手吗?”陆云觉得气势被碾压,颇为不爽的慢慢走上擂台,取了一柄木剑,想了想连忙说道:“禀宋天人、木长老,弟子擅长横练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