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九胥之地虽面积大于地球华夏,但却有着颇多谜之相似之处,九胥分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九州,倒与华夏禹王定九州称谓一致。只不过此界九州为轩辕黄帝所定,直接划分整个九胥,每一州面积却远与华夏九州之上了。荆州便在九胥中南部,占地三万万顷,乃鱼米之地,唐国重视程度也更在梁州之上,仅次于唐国都长安所在的雍州。
陆云此时所在的千云山虽说与武当山同在荆州,却相隔甚远。武学高手或可随便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但陆云这种方才入径的菜鸡一天走上两百里都算费劲。略略盘算下时间,已花去五天,只还剩下二十五日,看看地图,起码要走上二十余天,时间竟还有些紧张。
白居易自然不知道陆云那一个月期限的系统拜师任务。翌日一早,赠送了陆云两套衣袍换洗又给了一些银钱路上花销,便又匆匆离去。
临去之时,白居易随口说道:“下山镇子里有马车,不妨坐车前去,免得走岔了路。”倒弄得陆云哭笑不得。
陆云虽说性格有些犯贱,对九胥也没什么融入感,却也不至于真把这世界的人当成了NPC,白居易这些日子的关照还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此时非报恩之时,便也记在脑子里罢了。
……
山下镇子倒也不大,大道小径都以青石铺就,不时有人骑马而过,马蹄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敲击音,显得颇有韵味。
陆云倒也没什么赏玩的心思,顺手买了几个大饼收好当干粮,再赶到马车坊已临近午时。马车毕竟不是火车,没有晚上行路的道理,下午再慢悠悠发车恐怕没走到下个镇子便得天黑了,故此午时往往便是末班车了。陆云急急交了车费,坐上了车方才松了一口气。
此界也不知是不是灵气充足,马匹也格外的有力,马车里面载了三排乘客,加上御者及一名武师充当护卫,足足十四人,三匹马也拉拉稳稳当当。
荆州虽治安尚可,但也不乏山贼大盗,于是这马车货运大都被沿途帮派接手了,派出几个精干的武人护送一票也算一份收入,毕竟不到万不得已也没几个整天想着做掉脑袋的勾当。甚至有些小门派不知为了弟子历练还是为了营收,也会让帮派介绍些护卫的活。
陆云这车便有一位气涌上品的武师,专精形意拳里的马拳,人也姓马,长得甚是精壮,据说一拳打出虎虎生风,和御者同隶属于一个叫天马帮的中等帮派。
陆云既然大有希望加入武当派,自然也不会饥不择食加入这天马帮。他倒是略带谨慎的确认了下帮中有没有一个叫星矢的高手,见到马师傅茫然摇了摇头,陆云便放下心来,不再理会。
这马车路线直奔武当山山下一个名为止水的小城,若是到了止水城,走上半日便可到武当山。武当派号称荆州第一门派,便在整个九胥江湖也算得上是第一档的大宗派,自然不乏武人去武当派挑战、结交又或是拜师习艺,武当山上更是人来人往,游人如织,连带着止水城也颇为兴旺,起码听说城里酒店客栈老板都个个腰圆体胖。
至于驾车直上武当山?怕是整个九胥都没几个人敢这么想。天人威仪尚不可冒犯,何况天人之上的当世真仙。恐怕不用老张亲自出手,武当随便来几个牛鼻子就能把车直接拆了。
马车既然是去武当的,自然多半也算江湖人,一路上吹牛扯淡者大有人在。虽然来做马车代步的大半武功也不甚高明,但谈吐却也豪迈,不少不经意吐露的消息倒是令陆云如获至宝。
可能本着为尊者讳,唐国天子路上但凡有人提及,一般也是说皇上,事迹也说的极少。陆云猜了半天勉强猜是李治。听闻此人似乎抱恙多年,按理说皇室资源远在任一门派之上,至尊位就算一头猪也能修到六品巅峰,身体还弱几乎不可想象,陆云不由恶意猜测是此人纵欲过度所致。
唐国名臣如云,当今房玄龄虽逝,杜如晦魏征长孙无忌等人依旧在位,武亦有李靖李绩之辈,那群江湖人提到唐国强盛,颇有些与有荣焉之感。
明国之主倒是历史上的永乐大帝朱棣,所不同的是,天下并未一统,朱元璋便不行鸟尽弓藏之举,也不提倡仁政,临终前亲手把朱棣扶上皇位,朱棣改国都为燕京,公然宣传“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明国文有李善长,武有徐达,朝中更有当世大儒之一的王守仁,三人皆天人之品,倒也令这些江湖人颇为佩服。
宋国国主名为赵顼,在地球上也是大名鼎鼎的宋神宗,但此世却极为低调。国之大事,几由左仆射王安石一言而决。宋得江南之地,居徐扬二州,仗长江天险以御四方,唐明两国也无可奈何。至于具体情况,这些江湖人士可能少去江南,到说不上多少。
陆云毕竟受过后世高等教育,又与白居易混了几天,倒也带了一丝文气,自称是外出游历的学子,却也没人有疑心。江湖人对读书人大都带了几分敬而远之的隔阂,一路也没几个主动跟陆云搭话,却也正中陆云下怀。
车中另有一位姑娘,长相虽是平平无奇,但身材窈窕,眼神也颇为灵动。她似乎有些心事,上车后便窝在车厢一角一声不吭。车上豪客招呼了几句,见她不理会,以为是姑娘家害羞,便也不以为意,继续天南海北的扯淡。当然这女子若是绝色红颜,待遇想必自也不同。
这几日,白天马车赶路,晚上在镇子里打尖,那马师傅似是经常走这条线,与沿途老板都甚是熟悉,给马车乘客也谈了个折扣价,一时皆大欢喜。
陆云自然是能省就省,便要了个大通铺挤了挤,晚间不时听到临铺呼噜磨牙声,间或心里吐吐槽,倒是充实了一些,也觉得这个世界越发的真实起来。那神秘女子似是颇为厌恶这群大汉,每到这时便躲了起来,陆云有次想聊天,召唤了半天见她也无动于衷,便也只好由得她去。
车里那姑娘自是不肯挤这通铺,每次都要了个单间,花费虽多出不少,但看她样子却也不甚在乎。
……
这一日正午,马车已行到止水城领辖,预计晚间可以到达止水城,那些江湖人心情都不错,纷纷张口表示来日江湖相逢定要好好来个三五瓶,就连马师傅也满脸都是笑意。
突的,马车一个急停,与此同时,路上传来起一声高昂的鸡鸣,声音凄厉无比,车里众人都不由一呆,谈笑声音都停了下来。
马师傅皱了皱眉,问道:“老孟,怎么了?撞到别人家鸡了?别理会,快点走。”
马车却仿佛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片刻后,传来闷闷的一声撞击音,仿佛人体摔在地上一般。
马师傅神色大变,右手猛然一缩,斜斜推出一拳,击在车前原本关闭的木门上,一拳之下,整扇木门四分五裂,摔落在车外。
陆云急忙望向门外,只见那御者俯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一只妖异的大公鸡站在他身前,高傲的抬起鸡头,那雄丽的鸡冠,多彩的羽毛,闪动着令人眩目的金光。
马师傅沉住了气,看也不看那御者,低喝道:“在下天马帮马龙,不知何方高人驾临,还请一叙。”
“咯咯”马车后转出一个身长不足五尺的小矮人。此人瘦小枯干,却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裳,那模样正有说不出的诡秘,说不出的猥琐。
“区区一个天马帮算哪门子葱,都敢要我十二星相出来,也真是越来越长眼了。”那小矮人掩嘴轻笑,眼中却只见残忍,并无一丝笑意。
马龙脸色大变:“‘十二星相’?你就是里面的鸡头?”
小矮人脸色越来越沉,突然嘻嘻一笑,语气温柔:“我们确实是一只鸡,马兄倒也没叫错。不过我可是鸡冠,阎王殿里若是阎王问起你被谁杀的,可别再说错了哦。”
马龙心里喊糟,爆喝一声,猛然跃起,向那鸡冠人扑去。
鸡冠人似乎轻轻笑了笑,摆了摆手,依稀可以看到点点银光一闪即逝。
马龙在空中如被雷击,猛然一个急退,摔倒在车前,数道血箭直直从他胸口飙起。
“安心去吧,别急,会有人陪你的。”鸡冠人又是笑了笑,神情越发温柔起来。
马车上的江湖客都惊呆了,“十二星相”也有几人听过这名头,这十二星相在邪道虽然算不上是了不起的高手,但便是最弱的数人也有四品意指的实力,据说为首的鼠相魏无牙更是念虚巅峰的高手,在江湖上也勉强算的上宗师二字了。
入径虽易,但气涌之后也就得实打实的功夫了。那马师傅气涌上品的实力其实在普通江湖人里面也算是个好手了,便是车中这么多人也不过两三人伯仲马师傅而已。但马师傅在这鸡冠人眼中却如婴儿一般,挥手便被杀了。机灵点的马上想到,如今那形势当真是鸡冠人想杀谁便能杀谁。
“咯咯”那鸡冠人又笑了笑,“我们十二星相口碑向来最好,从不滥杀无辜,那位小姑娘留下来,我有些话想问她,大家都散了吧,辛苦了。”
那群江湖中人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急急四散逃逸。
陆云深深吸了口气,暗暗问道:“大姐,我们先确认一下,你会不会突然爆种,随手来一个如来神掌把这鸡头打成白切鸡?”
“比起这种概率,你还不如赶紧去祈祷把基因锁解了。”神秘女子哼了哼。
“那我们赌一赌吧。”陆云叹了口气,也说不上多少失望。
至于跑路?两个人还是比较熟悉古龙反派的尿性的,压根都没想过。
明明是穿越后第一个生死存亡的大危机,陆云整个人一动不动,内心反而有着一股奇怪的兴奋感。
莫名的一种生死与共的情绪在两人心里偷偷发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