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大院里面,这几日家族仆人甚是忙碌,周家不少亲友,也陆续从外地赶来。
每过五年,周家便是会对先祖展开一场盛大的祭祀。周大老爷在这几日里面,前往太平镇四处行善,虽然天气炎热,但也没有让周大老爷有任何怠慢之处。
倒是周青,在这些日子里面,过的清闲了许多。
这种祭司大典,按照周家的规矩,他是无法参与进来。可是因为他爷爷周坤为家族带来了一段辉煌的历史,倒是让他有资格,一同去祭拜先祖之墓。
今日这天空稍显阴沉,但祭司大典从来未有推迟之说。
太阳才刚刚升起未有多久,周家大院里面便是已经聚集了不少亲友。周青领了一套干净的衣衫,然后走到了分家队伍里面。
当道士在前方牵起公鸡,阵阵锣鼓之声、唢呐之声响起,周家大门打开,浩浩荡荡的队伍踏出门去。
周大老爷自然是作为家主引领之人,带着周青一同走在道士身后。这里面未有女眷,可即便是还抱在怀里的婴儿,也是必须要前往祖地祭祀。
一行人走了大半天,翻过几个小山头,最终来到了依山傍水的小村落之外停了下来。
周家祠堂便是落在此地,祠堂背后,乃是周家先祖的陵墓。能够埋在祖坟的位置,分家之内极少有人做到。
曾经的周家,也算是方圆百里内的大家。从这小村落里面走出,经历数十年辉煌,而后没落,经历了周坤成为侠客过后,逐渐有了复苏。
如今周家看着势大,其实也仅仅只是在小小的太平镇而已。
周青蹲在小树下面乘凉,看着一个个宗家子弟走入祠堂里面祭拜,心中也多少有点羡慕。
“周青啊,等到本家之人祭拜完了,到时候便是轮到你们分家了。”
陈叔走过来,拍了拍周青肩膀。
“我真的可以进去么?”
“既然有宗家和分家之别,祠堂也当然会有给分家之人祭拜的地方。”
周青听闻过后,脸上立刻便是浮现了不少喜色。虽然那时候他还小,和自己爷爷的记忆不是很多。他爷爷从来没有刻意传给他什么武艺,可是却耐心地教会了周青如何去放风筝,捉蛐蛐。
这是周青觉得最为快乐的时光,可惜周坤去世的太过突然,因为那时候天气同样炎热,所以匆匆下葬。
那天,他父亲没有来,直到现在,他父亲也没有回来。
“周青!你在那里发什么呆,还不过来祭拜你的祖父!”
周通对着周青嚷嚷道,周青应了一声,然后便是匆匆跑了过去。
除了周青,还有另外两个分家之人,不过这二人都是成人,周青也不是认识。他们早早便是跪在了门口,宗家之人陆陆续续的从他们身旁走过。
“跪下!”
周通对着周青再度嚷道。
“为什么要跪下?”
周青眼中带着疑惑,虽然他年纪尚小,但却是懂得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道理。
“因为你是分家,你看你的两个叔叔,他们早早都跪下了,难道你比他们面子还要大么?”
周通一手朝着周青肩膀压了下来,却是被周青身子轻轻一抖,将他那肥胖的大手瞬间抖开。
“好家伙,果然是藏着武功。!”
周通鼻孔里面喘着粗气,他绝对不相信,周青是在这短短几日里面,就学到了本事。
“你要是不想跪也行,交出三爷留下来的秘笈,你也算是给家族带来了贡献。如此一来,自然是可以同本家之人,站着祭拜完分家的先祖。”
“我没有藏着武功,这武功是我从别人那里学的。既然是要去祭拜先祖,我就要堂堂正正,只有在先祖灵位和墓碑之下,我才会跪。
凭什么因为我是分家的人,就要从门口开始下跪。难道当年我爷爷和我父亲,他们也是如此祭拜先祖的不成?”
周青站的堂堂正正,言语之间不带半点含糊。
平日里面,若是家族之人的一些冷眼也就算了。可是,如此重要的日子,要他跪着走进祠堂里面,他绝对不会退让半步!
“你!”
周通抬起手掌,满脸涨的得通红,从周青模子里面,他好像是看到了周不五的影子。曾经那个被他们从小嘲笑没有任何武学天赋的武痴,那个天天不知疲倦练武,却在三十岁左右,又毫无成就的废物。
“规矩就是规矩!周青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即便你是三爷的孙子,你就可以逆着我们周家先祖的意志行事。
定然是爹爹偏袒你几次,让你如今越发张狂,今日就让我来好好教训教训你,知道你在先祖面前,应该如何做好一个后生!”
周毅皱着眉头,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他紧了紧拳头,发出咔咔之声,虽然不过十来岁,但从气势之上,居然丝毫没有弱于成人。
“现在给我跪下,我让你可以走着回去!”
“我不跪!”
周青侧着脸,眼角撇到分家的几个叔叔,这两个叔叔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他们知道,宗家势大,分家只有低头才能够更好的在太平郡生活下去。
“那你就休怪我下手重了!”
周毅一拳挥来,拳头在周青瞳孔里面不断放大,直至即将接触到周青的那一瞬间,周青居然双手抬起,手臂一转,将周毅整个身子掀开。
这个过程,周青下盘丝毫未动!
“嗯!”
周毅顿时愣着,还有周洪眼里也闪过异色。这一幕,在场的人几乎全部有看到。从来没有学过武艺的周青,居然是接住了周毅的一拳。
若是之前打败周洪倒也是可以理解,但周青是谁,那是被凌霄派长老看重的天才,整个太平郡数十年来,都从未有过的事情。
不出意料,周毅将来的成就,必然要超越他的两个哥哥。虽然不一定能够达到周坤大侠的高度,但也绝对会在天云国里面,成为巅峰高手之一。
“毅儿!”
周大老爷终于是闻着吵闹之声,而来到了祠堂门口。
周毅看到自己父亲出现,立刻便是收敛了气势。但他眼神还是一直盯在周青身上,那种神色,像是恨不得立刻将周青撕碎一般。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两个人,居然是在祠堂门外大吵大闹!
老陈,你过来告诉他们,这种事情,应该受到什么惩罚!”
周大老爷神情从未有过如此严肃,即便是周毅,也被这训斥之声,吓得低下了头。
“老爷,按照家规。小少爷回去面壁三日,而周青要受到三十下鞭刑!”
“我现在就要罚他们!今天周毅在祠堂给先祖抄写经文一天,周青鞭刑二十下!你去安排人,他们两个如此无视家规,绝对不能够有丝毫轻饶。”
周大老爷冷哼一声,甩手便是走开了祠堂。若不是他有要是在身,恐怕对于周毅还有周青的处罚,会更加可怕。
“小少爷啊,对不住了。”
陈叔带着周毅走到了祠堂里面,然后给周毅备好了笔墨纸砚。而周青,则是让两个家仆带走。
一直走到了河边,他被掉在了枯死的槐树之下,家仆冷笑着,然后从小村子里面接来了抽打牲口的鞭子。
他一口盐水喷在了鞭子之上,狠狠地便是对着周青后背抽打上去。
周青牙关紧咬,他没有因为疼痛而叫出来。看着那些宗家之人,在祠堂里面来来回回,分家之人低贱如家畜一般,他开始觉得,周大老爷其实是错的。
他绝对不会因为今天自己因为没有下跪受到处罚,而感到后悔。反而,他庆幸自己没有跪下,他没有成为那些分家之人,抛弃尊严,只为了在宗家之下苟且。
道士摇着手中的铃铛,那为死者哀颂的曲子徘徊在昏暗的大地上,漫天纸钱肆无忌惮地于风中飞舞盘旋,其中一片落到了周青的脚下,周青不由地发出了笑声。
“臭小子,你笑什么笑?难道是老子打的你痒了么?”
那家仆听到周青的笑声,不由抽得更加狠了几分。
“我要学武!”
周青被捆着的双手瞬间紧握,一股力量不知是从何处如同潮水一般涌出,这一瞬间,他居然是感受不到了从背后传来的疼痛感。
而此刻,正在小河边上,带着一个少女踱步的独眼老者忽然停下脚步,他目光猛的一凝,然后将视线转向了一棵枯死的老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