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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养父真禽兽


家里的骡子并不是耕田用,而是父亲赶上下井拉煤,这种吸收了驴和马优点的变异物种,成了井下的运输工具,但是一干了这一行,可以说就等于受了几世的罪,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超负荷的劳作,它们的寿命短的可怜。文正特别爱护这头大黑骡子,从小就是他牵着去野外吃草,大骡子也很通人性,和文正在一起都不用拴绳子,转悠在文正左右,吃草的时候过一段时间就会抬头寻看一下主人,他们俨然成了亲密的伙伴。今天父亲刚下了班,大骡子还没有吃草,文正体谅家人,往常出去放骡子的爷爷岁数也大了,自己有时间就多替家人分担一些,于是文正赶着骡子走上了村西的山坡。

村西的山坡是黄土高原典型的梯田地,改革开放后,这里的村民靠煤为生,不再种地,这层层的梯田就变成了一块块的草地,葱绿而又平整,微风轻拂,置身其间,这世外的小旷野既是牲口憩息的牧场,又是文正感受自然,舒展胸襟的好所在。

黑骡子围绕在他的周围,挑剔地啃着地上的青草,文正望着山下那几排简陋的窑洞,那是父亲和爷爷在河畔的土崖上凿出来的。他无数次曾在这里暗暗发誓,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盖上几间宽敞的瓦房,让全家人都住在里面,不再受尽穷困和白眼,不管自己吃多少苦受到少罪。但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社会最下层的子弟,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出人头地,考大学恐怕是唯一的途径了。

此时他仿佛已经看到,那几孔窑洞瞬间变成了窗明几净的大瓦房,房子里奶奶戴上一个新的老花镜在炕上摸纸牌,而不是那个缺了一条腿,用线箍在耳朵上,奶奶已经戴了很多年做针线的老花镜;爷爷清闲的吸了一口纸烟,不再是抽了大半辈子,每次都带用火点一下的水烟了;爸爸的脸也洗的干干净净,还梳起了大背头,以前常年挂在脸上的愁容消失了,嘴角上翘,不住的微笑……

突然,山坡上传来一阵信天游:

满天的花哟满天的云

细箩箩淘沙半箩箩金

妹绣荷包一针针

针针都想那心上的人

哥呀

我前半晌绣后半晌绣

绣一对鸳鸯常相守

沙濠濠呀水难留

哥走天涯拉住妹妹的手

是丽惠的歌声,他非常熟悉这声音,也没有人能唱出如此动听的歌声来,柔美如画眉的低吟,清脆如黄鹂的鸣叫。

丽惠已换了一身得体的运动服,脚上白色的旅游鞋,是当时极为流行的那种,干净利索,更显得身材匀称、婀娜多姿,辫子还是一如既往那样高高翘起。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丽惠笑着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如同白玉。

说着在文正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长方盒子,递给文正。

“啥东西呀?”文正愣愣地看着。

“省得你平时发呆,一个人坐着的时候吹吹口琴,陶冶陶冶情操。”

“这么金贵的东西我不要。”

“我还有一个呢!”

“可……可我也不会吹呀!”

“简单着呢,你那么好的音乐天赋,几天就学会!”

丽惠打开盒子,是一把崭新的口琴,“我给你示范吹一首……吹什么呢……”

“我喜欢听《鲁冰花》”文正不假思索的说,

“好,就吹《鲁冰花》”

优美的旋律响起: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妈妈的心呀鲁冰花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

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

文正在旁边加入了对白:

我知道,半夜的星星会唱歌

想家的夜晚,它就这样和我一唱一和

我知道午后的清风会唱歌

童年的蝉声,它总是跟风一唱一和

当手中握住繁华,心情却变得荒芜

才发现世上一切都会变卦

……

伴随着凄婉柔和的旋律,两个人早已泪流满面。文正是多么想念自己的母亲,多么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而丽惠又何尝不是呢?

丽惠的亲生父亲叫闫六九,腿有些残疾,四十多岁的时候还没娶上媳妇,最后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一个四川女人。当丽惠一岁的时候,这个女人终于撇下了这段畸形的婚姻和这个残落的家庭回四川去了,丽惠由奶奶抚养,可是四岁的时候,奶奶也去世了,丽惠就跟着父亲过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闫六九本来不会拉扯孩子,再加上有残疾,没有经济来源,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恓惶了。

有一次,父亲背着自己去甑庆寿的矿上去捡烧炭,被甑庆寿看到,他没想到闫六九的女儿竟然长得如此出众,虽面黄肌瘦,但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美人胚子,另外分外的聪明。

甑庆寿就对闫六九说:“我没女儿,尽生了两个带把的,你把这孩子过继给我吧,吃好,穿好,还供她上学,要是跟上你,这孩子的前途就算完了,你好好考虑考虑!”

闫六九觉得甑庆寿的话有理,虽然自己万分舍不得,因为丽惠就是自己的第二次生命,是他活着的所有希望,但自己这个样子只能让孩子跟着受罪,甑家万贯家财,丽惠从此就掉到金窝窝了,还能上学,孩子这么聪明,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学。孩子的前途比什么都重要啊!再加上自己也不敢驳甑庆寿的面子,他了解甑庆寿的为人,他说过的话不容更改,于是就答应了把小丽惠送给甑家抚养。

当把小的丽惠送到甑家的时候,已经懵懵懂懂知道一些事情的丽惠紧紧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撒手,寸步不离。自己借口走了出去,小丽惠一直跟在身后,闫六九头也不回地走出村口,丽惠追的村口的大树下,看着父亲一瘸一拐的身影渐渐远去,整整哭了一天,甑庆寿的老婆焦金凤怎么拽她的胳膊都拽不回去。闫六九走出村外,心如刀绞,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抱着头像孩子一样放肆地大声哭了起来,作为一个父亲这是最深切地伤心。

甑家完全是另一个天地,吃穿用度小丽惠从前都没有见过,可以说是锦衣玉食,然而她并没有归属感,感觉孤零零,什么事都是怯生生的,根本容不进这个原本和自己毫无瓜葛的家。她是那么的想自己的父亲、去世的奶奶,甚至是完全没有记忆的母亲,以及那孔黑漆漆还没有通上电灯的破窑洞,包括门前那条声音嘶哑、只会摇着尾巴的老黄狗。新的环境给了她无限的物质享受,而心灵的孤独和无助却让她失去的更多,小小年纪,眼神里总是充满忧郁,她是多么希望自能回到那个贫穷的家,和自己残疾的父亲相依为命。

甑庆寿常常给她买各种衣服和吃食,生活上和甑大军、小军没有区别,焦金凤对她不冷不热,不欺负也不算关心。比她大三岁的大军倒是经常欺负她,而小军又常为她出面,保护她。生活就是这样,小丽惠在煎熬中逐渐长大。六岁的时候,他感觉甑庆寿借故抱她的时候,老是乱摸她的身体,包括她的下身,这让她感觉极不舒服,既害怕又难受。

八岁那年,自己已经上学,一天晚上,甑庆寿喝醉了酒,推开丽惠的小屋,爬上了她的床。先是像以往一样,抚摸她的身体,手逐渐向下,丽惠缩成一团,不敢言语,像一只羔羊恐惧地蜷缩在老虎面前,瑟瑟发抖,这个时候她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够救她,是她远在四川的母亲,是瘸腿的父亲,甚至是去世的奶奶,然而这所有的幻影都如泡沫淡去。忽然,甑庆寿开始狂吻她的小脸,那张恶臭的嘴抓狂般地在她脖子上咬下了几串儿牙印,然后那个圆球似的肚腩压在了她的身上,丽惠顿时感觉窒息,几乎喘不过一丝气来,紧接着下身一阵剧痛,一个硕大的东西仿佛把自己的身体撑得四分五裂,五脏六腑都迸了出来。丽惠昏死了过去,当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下身撕心裂肺的疼,一大滩鲜血浸透了衣被。

丽惠没有哭出声来,她用牙死死咬住嘴唇,已深深的嵌入肉里,血顺着嘴角流出,呆滞的目光凝视着窗外,她的眼泪汩汩沿着鬓角流淌,感觉自己真有些活不下去了。

这时候焦金凤突然闯了进来,拽着头发一把把丽惠拉下来床,甩开手在丽惠脸上打了十几个耳光,然后拿起扫帚把子在丽惠身上脸上疯狂的抽打。

“小扫帚星,小狐狸精,这个家就让你给败了……”歇斯底里地边打边骂。

“别打了!”屋外传出甑庆寿的喊声,焦金凤这才停了下来。

躺在地上的丽惠一动不动,她的身躯已经麻木,感受不到疼痛,却怎么也动弹不了。慢慢地,她爬上了自己的床,整整躺了两天两夜,她想不通,自己原本清贫而美好的世界,怎么就硬生生的变成了鬼魅横行的地狱?

她想活下去,因为她想再见自己那在梦里出现了无数次却模糊的记不起一丝容颜的母亲,想自己能够长大,好给瘸腿的父亲照顾和分担,想长大后为自己的不幸去申讨,让恶人最终得到应有的报应。但现在她太小,在这个世界里渺小的如一草一芥,即使自己死了,也就会像甑家丢掉一只死去的小猫小狗一样无声无息。

第三天,丽惠硬撑着下了床,准备去寻找自己唯一的亲人,那个胆小懦弱一瘸一拐的父亲。她穿好衣服刚要出门,身后突然吼了一声:“回来!”丽惠怔怔的没有动,焦金凤端了一瓢冷水,顺着丽惠的脖领子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