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坑三姑娘躺在画像里,回忆着往昔,缅怀着自己即将逝去的自由,忧愁地喝光了酒袋里的女儿红,只想着一醉解千愁,喝完倒头就睡,醒来才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
坑三姑娘是神仙,按照常理,神仙是不用吃东西的,可是坑三姑娘升仙没多久,还不太习惯神仙的那种清心寡欲的生活习惯。再加上她四肢不勤,以前在帝君的压迫下,勉强还会修习一些仙法,自从耍了小聪明逃到这个小镇后,她一次都没修炼过,自然也是需要吃些人间食物的。
肚子饿得紧迫,坑三姑娘将酒袋挂在腰带上,就往画像外面钻。
哪承想,一伸头就正对上帝君那张阴郁的脸,再想缩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帝君手一伸,便将某个缩头缩脑的猥琐家伙,从画像里拽了出来。
坑三姑娘彻底窘了,心想,洁癖到变态的帝君怎么可能会在茅厕里?可再一回头才觉察出不对劲儿来,这哪里是在茅厕,分明是在一个房间里。房间里空无一物,墙壁上贴满了她的画像,细细数一数,足有几百张。她一看见这阵势,心中顿时一片哀号:帝君他老人家这次是铁了心要将我抓回去。
“镇子里供奉的你的画像全在这里,看你还能往哪里逃?蠢菇,你倒是长本事了,忽悠了整个镇子的人都来信奉你。只不过你一个厕神不好好打扫茅厕,只会待在画像里享受供奉,根本就是神棍的作为,要是告知了天帝……让本君想想,你会是什么下场?剔掉仙骨?投进畜生道,做猪做狗?好像都有可能。”帝君眯着眼睛,将坑三姑娘从地上提起来,刚靠近自己,瞬间又将她扔出好远,“怎么这么臭,你每天都不洗澡吗?”
坑三姑娘不理会他的毒舌,反倒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扭着身子朝帝君身边凑,故意气他:“我可是厕神,厕神还用洗澡吗?反正画像都被贴在茅厕里,洗了也没用。所以自从离开帝君府,我一次都没洗过。”
她是吃定了帝君洁癖,不敢碰脏兮兮的她,嚣张地嚷:“我就这么脏,有种你打我呀!”
面对坑三姑娘的嚣张,一向小气加变态的帝君不但没生气,反倒笑了。
这一笑,如莲花绽放,日月同辉,出尘仙姿差点儿闪瞎了坑三姑娘的狗眼。
“打你?好,既然你这样请求本君,本君就满足你这个愿望。”
说着,坑三姑娘就在这个闪瞎眼的笑容中,被帝君抓到面前。随后,帝君屈膝,将她按在他的膝盖上,脸朝下,大手一挥,打在她的屁股上。
坑三姑娘彻底被打蒙了,简直不敢相信,她好歹也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会被打屁股。而且这一下打得力道十足,疼得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太狠了!她娘亲都没对她下过这样的狠手。
啪——
又是一下。
坑三姑娘疼得“嗷”一嗓子,眼泪滴了下来。
再来一下。
她彻底扛不住了,哭哭啼啼地求饶:“帝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了……呜呜呜……别打了。”
帝君这才满意地住手,问:“下次还敢逃吗?”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坑三姑娘连声讨饶,“求求您,饶了我吧。”
“这还差不多。”帝君将她提起来,丢在地上。
她连滚带爬地爬起来,使劲揉着屁股,满眼都是泪,却不敢吭声了。
本以为这就完了,谁知道,帝君他老人家嫌弃地一皱鼻子:“你实在是太臭了,不过没关系,本君近来新添了个嗜好,那就是喜欢亲自将家里脏了的物件清洗干净。来啊,将涤仙池准备好。”
外面仙童应了一声,下去准备了。
坑三姑娘立刻抓紧衣领,后退了两步:“我……我挺脏的,不劳烦帝君动手。”
“没关系,谁让我是你的教习仙长,调教你是我的义务。”帝君挑了挑眉,别有深意。
“调……调教……”这暧昧的字眼,差点让坑三姑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刚才不是已经打过了吗?而且……调教也不包括洗澡吧?”
“之前可是你求本君打的你,算什么调教?不过,这法子不错,本君会记着常用。”帝君笑了,笑得咬牙切齿,“不过嘛,训人跟驯兽是一样,打是一回事,洗澡又是另外一回事。不坦诚相见,如何加深了解?不加深了解,怎么知道你的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本君又如何提防你再次逃跑呢?”
这恶狠狠、阴恻恻的笑,吓得坑三姑娘差点跪下。
努力了很久才支持住自己软绵绵的腿,坑三姑娘再也说不出话来,看着帝君那绝世的脸,她隐约感觉到,她似乎真的把这位帝君给惹恼了。
2
帝君他老人家真的将坑三姑娘提溜进了涤仙池。当然他嫌脏,不会真的动手,是用了一缕仙气将坑三姑娘捆了,手指一甩,直接将她从外面甩进了池子。
“啊啊啊啊……”“啪”“啊啊啊啊……”
坑三姑娘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别苑。
前面的“啊”是被捆起来高速甩出,吓的;后面的“啊”是摔进池子里,疼的;中间的“啪”,还用问吗?那是坑三姑娘的尊臀与水面接触的撞击声,听着声音就觉得好疼。
涤仙池在一个独立的房间里,仙气缭绕,装点得很华美。这里原本是天然的温泉,现在已经被帝君收为己用。
帝君走进来时,坑三姑娘还在哀号,但是紧接着就不敢吭声了,因为帝君他老人家一抬手收了捆在她身上的那缕仙气,顺便将她那套脏兮兮的衣服变没了,当真是坦诚相见。
浑身赤裸的坑三姑娘立刻成了缩头乌龟,将身子埋在水里,只露一个头,戒备地看着盛怒中的帝君,一动不敢动。
但见帝君他老人家伸手开始解腰带,坑三姑娘受不了了,大喊一声:“停。”
“本君不说停,你敢喊停?”帝君的手顿了顿,捏住她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满脸是汗的坑三姑娘。
“你要跟我一起洗?”之前只说是给她洗,没说他也要脱光了一起下来啊!
“不敢?本君真当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连这点挑战都接受不了?啧啧,那日后进了畜生道,每日跟猪狗一起洗澡,那场面可比跟本君一起洗要劲爆。”帝君挑眉,一脸的挑衅。
“我宁愿跟猪一起洗。跟你就不行,男……男女授受不亲……”坑三姑娘已经结巴了。
“哦,是吗?宁愿跟猪一起洗?猪有本君这样的身材吗?嘴上说宁愿跟猪一起洗,眼睛倒一刻不离地贴在本君身上。”帝君拖着长音,慢条斯理地扯下腰带,那表情和语气似乎都有些怄气的意思。
只不过,跟谁怄气?跟她还是跟猪?
来不及多想,衣服一件件滑落在脚下,修长完美、没半分赘肉的身材呈现在坑三姑娘面前。坑三姑娘只觉得鼻子一热,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涌,为了避免当场喷出鼻血来,她立刻捂住了眼睛。
这身材果然比猪有看头。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传来,帝君似乎走进了仙池。随着水声越来越近,帝君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紧接着自己就被一阵温暖的热流包裹住,空气中渐渐散发出一股沁人的馨香。坑三姑娘慢慢睁开眼睛,惊愕地发现自己全身都被一条水流包裹住,水中夹杂着花瓣包裹着她的身体,慢慢将她抬出水面。她只觉得浑身的细胞都沉醉在花香水汽里,不自觉地舒展开身体,仰头发出一声叹息。
帝君操纵着水和花瓣,将坑三姑娘洗干净后,撤掉水流和花瓣,将她丢回水里,那绝美的眸子里被雾气晕染了,带着某种深意,猛地将坑三姑娘拉进怀里。
“之前看起来乌烟瘴气、乱七八糟,洗干净了倒能见人。还不快感谢本君的恩德?”帝君语气带笑,不见威胁,竟显得十分魅惑人心。
坑三姑娘的身体紧贴住帝君的胸膛,身前一方春色更是与他坚实的肌肉贴合得密不可分。她在凡间曾经嫁过人,服侍过夫君,不是不通人事,可此时却也心跳如雷,身体似被火烧,灼热的温度让她全身都泛出一层粉红色。
“不是说宁愿跟猪一起洗澡吗?啧啧,脸怎么红成这样了?可见十分享受本君的肉体,女人啊……真是口是心非。”帝君勾起她的脸,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细细轻轻地揉着她的耳朵,“耳朵也红了,好似被欺负过一样,真可怜。”
就是你在欺负我啊!坑三姑娘快吐血了。
接着帝君低下头来,用唇蹭着她的脸颊,轻柔道:“你逃走之前也轻薄过本君。本君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偿之……你说本君该加几倍奉还给你?”
他指的是,她为了让他喝酒,用唇送酒给他那件事。这家伙怎么这么爱记仇?
坑三姑娘瞪着眼睛,看着帝君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脸在发烧,心在狂跳,可是理智却又在提醒她:这不是真的,一切都是帝君的报复,不能上当,不能动心。
帝君的唇在她脸颊上蹭来蹭去,慢慢朝她鲜红的唇靠近,她试图推开他,却无奈根本拼不过他的力气,急得脸更加红了。而那位帝君似乎很喜欢看她这副窘迫的模样,更加肆无忌惮地戏弄着她。
坑三姑娘气急攻心,在帝君的唇贴上她的唇的前一刻,突然轻声道:“朦儿……”
这个名字犹如魔咒,让帝君的身体僵了一下,动作也跟着停止了。
坑三姑娘顺势推开他,不怕死地继续说:“你喝了酒之后喊了这个名字。你说你很想她,只要她肯回来,你愿意道歉……”
帝君面色铁青,唇边的笑意也凝结了,仿佛春水急遇寒流,瞬间结了冰。
看到帝君如此的样子,坑三姑娘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挑了挑眉毛,提高了声音:“既然对她有情,这样……对我,对得起她吗?”
“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帝君冷冷地放开她的腰,声音里全是隐忍的怒意,“蠢菇,你在找死!”
“既然对她有情,为什么不去找她,却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坑三姑娘觉得自己完全是作死的节奏,但是看到帝君的表情,她停不下来,她想试探下这个叫作“朦儿”的姑娘对于帝君到底有多重要,在这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嫉妒这位姑娘,“朦儿一定也在等你……”
“砰……”
她的话音未落,她就猛地被一股霸道的力道甩出了仙池,猛地撞在旁边冷硬的大理石柱上,五脏如破碎了一样,疼得发抖。她光着身子缩在地上,痛苦难当。
“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帝君背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出仙池,拿了件衣服裹在身上走了出去,再没看她一眼。
她抬头看着帝君离去的背影,嘴角挂着一条血痕,却笑了。
原来这就是你的软肋啊,帝君!
3
坑三姑娘在涤仙池边趴了好一会才缓过一口气,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四处找了找,也没找到自己的衣服,只能捡起帝君的一件外衣,在身上随便裹一裹,准备出去再找衣服穿。
湿着头发、光着脚,她走出院子,只觉得脚步还有些虚浮,胸口闷闷发疼,只能找了块大石头,靠在那里先歇一歇。
“厕神……三姑娘?”
一个柔和的声音从大石后面传出来,随即,一个穿黑袍、黑斗篷的人走到她的面前,脱下罩在头上的宽大斗篷帽子。
一个略显艳丽的年轻男子的面孔露了出来。他的那种艳丽有别于女子,是一种清冷中滋生出的艳,如寒夜中的蔷薇、冰雪下的红莲,艳丽却没有温度,一双黑眸却无端端生出几分艳光,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样的一张面孔,天下地下也难有第二张,她很快就想起来了,她在山下小镇的酒肆里见过这个人。
“是我。”她点了点头,样子有些虚弱,声音也是低低的。
“你没离开朝圣山真是太好了。”那人说着笑了起来,笑容十分柔软,像个无邪的孩童,带着无伤大雅的狡黠,“你要是走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找我有事吗?”坑三姑娘有些奇怪。
要知道这里是帝君的别苑,到处都是有修为的仙童仙婢,能够来到这里却不惊动任何人,这个人修为一定不低,她真不知道自己对一个修为不错的人有什么帮助。
“有事,很大的事。”他说着一把抓住她的手,念了个诀。
坑三姑娘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一阵晃动,再回神时,他们已经出了别苑,来到朝圣山下的小镇。
她在这个小镇上待了三年,对于镇子还是很熟悉的。那个人就拉着她左拐右拐,拐进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倒不陌生,满院子酒香扑鼻,是她经常光顾的那家酒肆的老板家。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坑三姑娘问,可是无论怎么样都甩不开他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