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事,本来就只是障眼法而已,都说了我很擅长幻术的。”月城壁笑得像只狡猾的山猫,还是那种特别艳丽漂亮的山猫。
“太好了!”坑三姑娘很开心,这毕竟是她这么多年想做都没做成的事情,“亏你想得到这种办法。”
“当然。”月城壁也不谦虚,“我很聪明的,而且长得也不错,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嫁给我?”
这再明显不过的调戏让坑三姑娘的脸微微发红,但是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让她气愤的事:“废话少说,你给我下的那个咒快点给我解开,我打了自己好多巴掌,脸肿了好几天。”
“那也没办法,我是怕你在那位帝君面前提到我,给自己带来麻烦。那位帝君,哦,或者说,整个仙界的人都不太喜欢我。”月城壁笑笑,倒没有废话,双指在她唇边一晃,笑眯眯道,“不过,我不在乎,只要你喜欢我就行。”
她只觉得唇上一阵冰凉,再试着提起那天的事,果然不会再打自己耳光了,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胡说八道什么?”她皱眉道,“仙界的人为什么不喜欢你?你是魔界的?”
“非仙非魔,总之是个忌讳之人。”说着这样的话,月城壁的脸上倒不显得有多伤心,反倒带着看透般的豁达笑容,“而且现在就有人在栽赃我。仙界总是这样,出了坏事肯定会算在我头上。”
“为什么?”她更奇怪了。
“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的。”月城壁笑道,“不如你再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忙?”坑三姑娘问。
“我变小了钻进你的衣服里,你带我去刚才那个案发现场。”月城壁眯了眯眼睛,笑。
“钻我衣服里?想占便宜吗?”坑三姑娘怒目而视。
“那腰带里。”
“不行。”
“袖子里。”
“不行。”
“荷包里总行了吧?”
“好吧。”
一个大男人就算是变小了,钻到她衣服里,她也受不了。不过,在荷包里倒还勉强可以接受,坑三姑娘终于点头。
可是看着月城壁满脸得逞的笑,坑三姑娘瞬间就又后悔了,咦,她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月城壁看到坑三姑娘变幻的表情,立刻使了个法术钻进了坑三姑娘的荷包里,还不忘高声嚷嚷。
而此时的坑三姑娘,看着消失在自己荷包里的光点,隐约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3
坑三姑娘捏着挂在腰间的荷包,有些心虚地回到案发现场。帝君此时正在找她,见她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冷脸问道:“蠢菇,是不是屁股又痒痒了?没听见本君让你乖乖待着不要动吗?”
“那个……”坑三姑娘讪笑几声,答不对题,“饿了,去找点吃的。”
帝君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一番,那审视的眼神弄得坑三姑娘紧张得要命,生怕帝君发现她荷包里还藏着一个人,好在帝君只是打量她一番,冷淡地问:“饿了?啧啧,本君倒忘了,你修为低,得还要吃东西来维持体力。不过,以后饿了也给本君忍着,不许擅自离开。这朝圣山上不太平,别出什么事惹来一顿非议,说本君连自己教习的小仙都护不住。”
坑三姑娘微微一愣。这话听着别扭,但是细品一下,怎么还有那么一点点关心的意味在呢?
是错觉吗?
可是,就算是错觉也足以让坑三姑娘不自觉地扬了扬唇,跟在帝君身后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一瞬间就忘记了藏在自己荷包里的那一位。
帝君在四周巡视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时,帝君贴身的仙童梧桐走了过来,恭敬禀报:“禀帝君,玉符仙君到了。”
随后,一个白发、白须的上仙乘玉虎翩然而至,这位便是玉符山的掌山人,人称玉符仙君。
玉符仙君说白了就是帮众仙界众仙用玉刻仙牌的,而且手艺精湛,可以雕刻各种款式,因此在仙界很受欢迎。
没办法,谁都想让自己的仙牌好看点,仙牌就相当于人间的身份证。试想一下,一个炫酷的仙人跟别人约架,自报家门时掏出刻着猪头的仙牌,这从气势上就立刻弱了一大截。
坑三姑娘看见玉符仙人就两眼发光,她还没有仙牌,她也想要一个炫酷的仙牌。于是她屁颠屁颠地跟在帝君身后,去会玉符仙君。
玉符仙君走上前来,跟帝君见过礼后,眼睛就直接盯到了坑三姑娘身上,嘴角含春,直朝坑三姑娘抛媚眼。
一个须发全白的老者非要摆出情圣的模样抛媚眼,那场景真是太作呕了,坑三姑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还不等她反应,那位老情圣已经凑上前来,捏住了她的小手:“这位美丽的姑娘,是帝君的新欢吗?真是波涛汹涌啊!呵呵呵……老夫很欣赏你。姑娘,你需要一个新的仙牌,想刻什么花纹,我们都好商量。”
那贱兮兮的模样,只差说:小妞,来让大爷我袭袭胸。
坑三姑娘抖了一下,却怎么都抽不开自己的手。
帝君过来,不客气地将玉符仙者扯到一边,跟坑三姑娘保持安全距离,一副护崽心切的模样:“这确实是本君的人,仙君你先收收爪子,本君今天的心情可不是太好。”而且让你过来,不是来占便宜的,老色狼,再胡说八道,我抽你信不信?
当然,最后一句话,帝君没说出来,帝君是讲素质的仙人。
玉符仙者含情脉脉地看着坑三姑娘,隔着帝君都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这位姑娘,需要刻仙牌,随时来找老夫哦。”
坑三姑娘隔着帝君皮笑肉不笑:“好说,好说。”
“好说?什么好说?”帝君瞪了坑三姑娘一眼,“永远都没得说。”
坑三姑娘讪笑,玉符仙君便捋着胡子,带着一副“有戏哦”的表情飘去看仙牌了。
他仔细看完两个死去仙者的仙牌,面色凝重了起来。
帝君问:“看到什么了吗?”
玉符仙君能够通过仙牌查看仙者状况,也能够通过仙牌窥视已死仙者临死前的景象。
“看到了。”玉符仙者点头。
“快说。”帝君拧眉。
“这两个仙牌雕刻得真是精美啊,谁雕刻的呢?啊,原来是老夫雕刻的,难怪这么巧夺天工,呵呵呵呵……”玉符仙者怪笑起来。
帝君满头黑线,真想说:请问,我能不能弄死你这个老匹夫?
约莫是真的感觉到了帝君的怒气,玉符仙者终于正色起来,说:“确实有些谪仙生前的画面,但是被施了幻术,画面非常模糊,没什么价值。”
这老头正经起来还是挺靠谱的,连他都看不出异常的话,就真的没办法了。仙牌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幻术。”刑责仙君皱起眉头,“连玉符仙君都能迷惑,幻术如此厉害的人,恐怕只有麝月山的那一位。”
帝君眸光一凛,唇边现出一抹冷笑,念出一个名字:“月城壁。”又道,“他果然不安分,当初把他留在仙界果然是个祸害。”
提到这个名字,现场一片静寂,原本还议论纷纷的仙者们瞬间安静了下来,特别是帝君的两个贴身仙童梧桐和白果,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不只是凝重,几乎是痛恨。
关于帝君、帝妃和麝月山那一位的恩怨,稍微有点资历的仙者都是知道的,那对于帝君来说是个重大的打击,几乎让他一蹶不振。他颓靡了好一阵子,直到百年前下过一次界,散了散心,回来后才振作起来。
那件事刑责仙君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血案在前,他不得不打破寂静,轻咳一声道:“自从酒仙……喀喀……去了之后,那位据说也很久没出过山了。”
酒仙这个名字在帝君面前也是个大忌讳,因为让帝君伤心伤肝的帝妃便是酒仙。赦令山酒仙江月朦,据说当年也是红遍仙界的一个奇女子,只可惜后来爱上了别人,不但重婚,还给帝君戴了一顶硕大的绿帽子。醋意大发的帝君亲手将她诛杀于诛仙台上,还差一点灭了酒仙一族,从此凶名在外,再没什么好姻缘。
这些信息量巨大的八卦,坑三姑娘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是荷包里的那位似乎很喜欢与她分享,用了隔音的法术,喋喋不休说了许多。
坑三姑娘其实很想提醒他:喂,你果然已经成了嫌疑人了啊!先生,还不跑吗?
可惜她不敢说话,她有那么一点怕将月城壁暴露出来,因为她一点都不相信月城壁会杀人。
想到月城壁那种孩童般狡黠无邪的笑容,她有那么一种感觉,就是:他可能有些调皮,但绝对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一个大奸大恶的人,绝对不会费尽心思,替一个垂死的妖完成最后的心愿,即便那个妖对他有恩。
“但凡涉及麝月山的事都不是小事,那位可是仙魔后人,虽后来被酒仙拼死封印了魔性,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刑责仙君表情很严肃。
帝君貌似对“麝月山那一位”的话题非常不屑,但抵触和厌恶情绪非常明显。玉符仙君的眼睛又盯到了坑三姑娘的胸前,此刻的坑三姑娘十分想抠下这老家伙的眼珠子。
仙魔后人是仙界禁忌。传说仙魔两界停战万年,共享太平。两界偶有通婚,但是由于修炼功法不同,即便通婚也不会有子嗣。但也有异数,数万年能出一个仙魔后人,此人定是浑天灭世之人,仙界自然防之又防。
而麝月山的月城壁便是这万年才出一个的仙魔后人,半魔半仙,全看引导他的人是善还是恶。
而那桀骜不驯的酒仙到底是善还是恶,数千年来,也没个定数。
沉默过后,又是一阵冗长的案情分析。
坑三姑娘想着酒仙的事,暂时忘了抠玉符仙者眼珠子的事,低头保持着小媳妇状,垂首跟在帝君身边,听天书一样听他跟刑责仙君谈论案情,听得昏昏欲睡。
就在她真的快要丢脸地站着就睡着之时,帝君猛地拽了她一把:“走了。站着也能睡着,你是马变的吗?”
“啊?”坑三姑娘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再看帝君时他已经上马了。
她看着纷纷骑上坐骑的众人,有些为难,正犹豫着自己要怎么回去,帝君策马而来,一个侧身又将她捞上马去。
一回生二回熟,坑三姑娘索性连尴尬都省了,认命地顶着或暧昧或嘲讽的眼神跟帝君同骑一匹马,并在回去的路上成功地伏在帝君怀里睡着了。
可这一觉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结束了,因为前方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兽类吼声,坑三姑娘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身后仙者们的坐骑都受了惊吓,骚乱成一团,仙者们一边安抚坐骑,一边警惕地四下打量,忙乱成一团。
帝君的白马倒很镇静,只是停住了脚步不肯再往前走。帝君拍了拍马头,算作安抚,自己则一手扶正了坑三姑娘,一手勒住马缰,俊眉轻敛,似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一瞬间,前方密林处飞鸟尽散,一股强大的压力伴随着白光席卷而来,等这些靠得近了,众人才看清楚那是一个体型硕大的犀牛怪。这犀牛怪说也奇怪,看到这么多仙者却也不挑不选,单单只朝帝君攻了过来,似乎原本就是冲着帝君而来的。
收拾一只精怪,对于帝君那是小菜一碟。帝君起先也没在意,为了不伤及后面的仙者,自己先是策马奔进了密林,与仙者们拉开距离,而那些仙者准备去帮忙时,眼前的景象却突然都变了,如同深山中的树突然全部开了花,漫山遍野,香气袭人,美似仙境,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路了。
“幻术。”刑责仙君皱起了眉头,提醒其他人,“这里怕早就不知被哪位高人布下了幻术,大家小心。”
这边如梦如幻,而帝君与坑三姑娘那一边却是完全另外一番景象。
眼前的密林越来越繁茂,枝叶密布,几乎让白马寸步难行。帝君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便跳下马去,一甩马缰,将马引去了另外一条路,肃声朝坑三姑娘吩咐道:“趴下,贴着马背,马会带你走出密林,然后你就在外面等本君。”
坑三姑娘一声“妈呀”还未来得及喊出口,就被白马掀下背去,摔了个狗吃屎,而白马却似被蒙住了心智,也不管身后的主人,只管埋头朝前跑。
“它中了幻术。”帝君扶住坑三姑娘,看了眼疯狂离去的白马,皱眉说了一句。
坑三姑娘真是大开眼界,颤声问:“马也会中幻术?”
“马怎么不会中幻术?它的心智没准比你还好。心智越好的生物就越容易中幻术。你看你都没事。”帝君语气中带有明显的讽刺。
虽然被评价为连马都不如,但坑三姑娘已经没时间计较了,因为那只长着犀牛角的怪物已经朝他们狂奔而来。
帝君抛开坑三姑娘跟犀牛怪缠斗在一起,可是坑三姑娘太害怕了,抱着帝君的腰死活不撒手,帝君气急:“抱那么紧干什么?放手!”
“哦,放……放。”坑三姑娘嘟囔着,可手还是紧紧地抱着帝君的腰。
没办法,她这种废柴小仙,危急时刻如果不傍上帝君,那是必死无疑的。
帝君无奈,只能拖着她躲闪犀牛怪。
而这样无疑直接拖慢了帝君的脚步,一个迟疑,那犀牛怪突然朝他们扑了过来,扑的过程中,犀牛怪突然抽搐起来,然后身体蜷成一个圆环,接着体积急速缩小,最后竟变成一个项圈大小的黑白双色圆环。
看到那圆环,帝君脸色大变,拉起坑三姑娘就跑,可惜已经晚了,那圆环突然反射出万道光芒,周围的空气形成一个极大的旋涡,拉扯着他们朝里陷。
帝君大怒,冲着坑三姑娘吼道:“蠢菇,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坑三姑娘只顾着扯着嗓子喊。
“这是仙界的法器,被幻术伪装成了犀牛怪,看来有人一定要抓住我们。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升仙?真不知道你的仙缘是怎么得来的。该死的,这次真要掉下去了。”帝君皱眉,努力抓住坑三姑娘的手。
而坑三姑娘却没那么坚强的意志,早已被那强烈的光芒晃得两眼发花,然后一歪头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