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尸灭迹后,陆少明便钻进树林之内,但一踏入林子里,陆少明经过内气增强的感官便感应到树林有些不同,似乎有某种力量游弋于整个树林之中,而且这股力量还在影响着他。
就在陆少明寻思着自己该进该退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以你现在这神不定心不稳的状态,是要在接下来的修行中寻死不成!”
陆少明一听是自己师父的声音,浮躁的情绪便安稳下些许。
“弟子是挂念苏萌安危。”陆少明如实说道,他之所以心生退却,也是这个原因。
天丛子心想这也算是优点,有情有义总好过一个无情无义的弟子,于是吐纳气息,说道:“不用挂念那姑娘安危了,她现在也是有个强者照看着,断然不会出意外。倒是你,再这副德行,一会就别想能活着出来了。”
陆少明听到自家师父说苏萌安然无恙,还有强者照看,也就信了,同时也猜测到那强者估摸便是许过诺言的地下场所的神秘主人,于是连这点不安也放下来,整个人精神抖擞,连气势也强了不少。
“但是师父,我要进去哪里啊?”陆少明看了看四周,除了树就是树,但是通过天丛子的话中,陆少明是知道自己要进去某个地方的。
“嗯,我会把你送到一个地方去练剑,那里的,更能教导你学剑。”天丛子应声说道。
从站在暗处看陆少明一丝不苟的挥剑收剑,以一种近乎偏执,疯狂的姿态在练习仅有的两招剑招时,天丛子就打定主意不会让这样一个有资质,又肯努力的弟子泯然众人矣。
“什么地方?”陆少明兴致勃勃的问道。
“剑塔!”天丛子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神情肃然。
剑塔是一件法宝,由天丛子那位痴迷于剑道的师兄炼制而出,从天丛子师兄将剑塔炼制而出到赠于出行的天丛子这一百三十年间,每一年天丛子的师兄便会挑战一位在剑道有所成就的高手,击败后收其剑,送于塔中炼制,至今一百三十年,年年无败绩,因此剑塔之中,藏有名剑一百三十把,每一把剑都曾浴血奋战,杀妖魔,驱邪道,战八方……
再加上其师兄的独特匠心,在剑塔之中融入了自己领悟的剑道,于是,如果说还有什么比三本剑谱更能教导陆少明学剑的,就只有这一座剑塔了。
天丛子从内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底宽顶尖的塔形小剑,说道:“这座剑塔乃为师师兄炼制,但师兄只传我入塔之法,却未曾教我出塔之方,所以入内,则需要自己寻找出路。而且为师虽未入塔,但为师师兄曾言,塔内凶险堪比域外魔境,因此你要做好丧命其中的准备……你愿意入塔么?”
最终,天丛子还是让陆少明做出一个选择。
入塔,则可能会死,可能会变强或者出来;不入塔,虽能生,实力也会增强,但缓慢。
入或者不入,只在一念之间,而陆少明给出的选择是——陆少明单膝跪地,仰头望着自己的师父,说道:“多谢师父费心栽培,弟子定当不负所望!这塔,弟子入定了!”
“好!”天丛子听到陆少明那一声里的斩钉截铁坚定不移,刚说了一个字还没来得及感动得热泪盈眶,刚刚还坚定不移的弟子突然爬过来扒拉着他的裤腿,一脸糟糕的表情道:“但是师父你都说了这么危险,是不是要送徒弟一些保护自己的宝贝呀?”
“……”天丛子一时间也是被陆少明唬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最后只赏了陆少明一个爆炒栗子:“剑塔有剑塔的规矩,进入剑塔,随时物品除佩剑外不得带入,即便带入,也会被剑塔内含的规则之力消磨……”
“那衣服呢?”陆少明不由得提问道。
“别打岔!剑塔规矩之二,所谓剑塔,不是一件工具。”
“然后呢?”陆少明见天丛子这说一半留一半的,只好开口追问。
“没了。”天丛子耸耸肩道,这些规矩都是当时其师兄一字一句亲口口述,而如今他也一字一句的口述出来,除了语调之外,没有半点改动。
“奇怪的规矩!”陆少明咂舌说完后,开始翻起自己的衣服袋子,里外的袋子都翻了一遍之后,掏出来一些碎银,三本剑谱,把这些都交给天丛子保管后,陆少明对天丛子说道:“请师父送我入塔吧。”
“好。”天丛子话罢,鼓动灵力灌入剑塔之中,激活剑塔后朝陆少明抛去。
剑塔没有变得巨大,也没有将陆少明整个人纳入其中,而是缩成一把青铜小剑,射进陆少明眉心。而在剑塔入眉心的瞬间,陆少明意识一暗,然后便昏倒在地,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心炼之路……师兄啊师兄,还望你此番能够靠谱一些,莫叫师弟我失去这么一个好徒弟呀!”天丛子说着,抱起陆少明,一个闪现回到树林小屋中,将陆少明整个人平放于床台之上,接着寻来一个小碗,把一个瓷瓶里的粉末倒入小碗里面,搓了朵火丢入其中。
腾地火焰从粉末之中冒气,一股奇异的香味缓缓飘散出来,瞬间弥漫整个屋子。
“三师弟,你的药该要发挥效果才行呀!”
屋子里,天丛子一边用蒲扇扇着香气流动,一边喃喃自语。而陆少明感觉到意识重新回归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树林里了,陆少明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发现他根本就没在地上,而是在一棵巨大到无比巨大的巨树的树干上,光是这根树干,就有一张木床长度那么宽,接近两米的宽度真是想怎么滚就能怎么滚。
要长到这种程度的树,该得活个上千年吧,或者是在某种传记里的树妖才是这般状态吧。
就在陆少明痴呆的沉思时,几声扑哧翅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后是一声尖细的嗓音在说:“咦,居然来了个人。”
第二个声音接口道:“啊,很弱的人。”不同的尖细嗓音,声音听起来古怪得很,于是陆少明抬头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却看到了一红一蓝两只鹦鹉。
在陆少明看到鹦鹉的时候,鹦鹉也看着他,然后红色鹦鹉率先开口打破僵局:“嘿,外头世界的来客,欢迎来到红饶舌”接着蓝色鹦鹉接口:“蓝饶舌”之后是两只鹦鹉异口同声的说道:“的树屋世界。”
鹦鹉会说话不奇怪,但鹦鹉都是学舌而已,可这两只,说得极其溜,让陆少明感到诧异。
“我是红饶舌,外头世界的客人,你的来意?”
“我是蓝饶舌,外头世界的客人,你的来意?”
两只鹦鹉一前一后说话,让陆少明一时间嘴角有些抽抽,心想不是每一句话都要重复的讲吧?
不过两只鹦鹉接下来的话却没有再重复,就像是之前的重复只是为了让陆少明这位客人能够区分它们之间谁是红,谁是蓝而已。
鹦鹉说完,都低着鸟头在看陆少明,等待他的回答。
陆少明愣完,这才急忙问道:“这不是剑塔吗?为什么你们说是树屋世界?”
蓝饶舌说道:“这就是剑塔啊,但是这一层是我们的世界,属于蓝饶舌和红饶舌的世界,不会被任何纠纷卷进去的和平世界。”
红饶舌说道:“要是想去看那些剑,就沿着楼梯往上爬吧,可是要小心,树屋里不只是有红饶舌和蓝饶舌。”
“那还有谁?”陆少明疑惑的问,而且这两只鹦鹉在某种程度上有些自相矛盾,又说这里是和平的世界,又让他小心,小心什么?
“向上爬。”红饶舌说。
“向下爬。”蓝饶舌说。
“你会看到剑。”两只鹦鹉一起说。
所以又是在自相矛盾。陆少明开始觉得这两只鹦鹉的存在是在让人头脑混乱得更加混乱!
蓝饶舌说这是和平的世界,红饶舌说要小心,树屋里不只是红饶舌和蓝饶舌,如果相信蓝饶舌的话,要看到剑就要向下爬,但红饶舌又说过要想看去看那些剑,就沿着楼梯往上爬吧……
这种绕来绕去的东西,最擅长的就是把人整得晕乎晕乎——所以数学才那么讨人厌呀!
“你们是一个在扮演诚实,一个扮演谎言吗?”
红饶舌说:“不是的,我们都在说真话。”
蓝饶舌也说:“不是的,我们都在说真话。”
“……”师父,听两只鹦鹉瞎扯,也算是对学剑求道有帮助吗?是在提醒我要耐心不要以为有两只鸟在絮叨就拔剑砍头吗?陆少明吐纳,然后再吐纳,最后平静下来,盯着两只鹦鹉,默念着红蓝红蓝这样一直念到第十次,然后停在蓝字上,接着陆少明对鹦鹉说道:“那我向上爬。”
作为一个运势并不是很好的少年,陆少明有自知之明的认为,第一个选择,一定是天道在作弄他。
“一路好走。”红饶舌高兴的说。
“恕不远送。”蓝饶舌不高兴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