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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郝逸琴顺利地生下了孩子,是个女孩,取名梦欣,跟了母亲的姓。

  出月不久,学校里又要抽调一个人培训英语,课没人代,要求郝逸琴上班,或在工资里拿出二百元,雇一名代课教师,郝逸琴很高兴地选择了后者,准备一年后,梦欣过了生日,她再上班。

  梦欣有夜哭的毛病,需要找一个属马的干爹,郝逸琴问了夏之冰,知道了司骡正好是属马的,她征求夏之冰的意见,想叫司骡给梦欣当干爹,夏之冰当即答应了。

  夏之冰把当干爹的事说给了司骡,司骡说合适吗,恐怕有瓜田李下之嫌吧?

  “怕什么怕,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你堂堂司骡什么时候也成了伪君子,明明心里也想接近人家,就因为人家没了男人,就假托什么瓜田李下,人家正需要帮助的时候,你缩头缩脑。身正不怕影子斜,在这地方能比得上郝逸琴的还有谁?她就是好,好了为什么反倒怕起来了,这个亲家,认了值。”夏之冰纯洁得有点傻了。

  司骡说:“你看我们的孩子叫梦夏,而人家就给孩子取名梦欣,又偏偏要和我们对亲家,你不吃醋吗?”

  夏之冰说不吃醋,郝逸琴是好,可还没有好到超过她夏之冰的地步。感情这东西,有时需要疏而导之,不可截而堵之,就像吃惯了仙桃的人,有时眼馋那酸杏子,偏不让吃,往往偏要尝一尝,倒是干脆给到他手里,他会把玩一阵,嗅一嗅,也就没有吃的兴趣了。

  “那么,你是仙桃,人家是酸杏子了?”

  “不,要是酸杏子,我还真不让你碰,你要碰了,说明你也是个不识好歹的人,我也就没有什么留恋的了,我是九千年一开花,九千年一结果的仙桃,郝逸琴是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的仙桃。”

  傻兮兮的夏之冰居然这么自信,不过也还真是的,其仙道的确比郝逸琴的仙道高,仙趣更高,要说某种感觉,也只是一种偷的感觉,而已经偷着,还不如偷不着。

  恰好这个十五日是八月十五,司骡和夏之冰一大早就上街了,精心选购了一幅“长命富贵”锁,一套反毛斗篷,买了几样菜,一些肉和两个圆圆的大西瓜,准备迎接他们的干女儿。

  下午三点,郝逸琴满面春风地抱着梦欣,来拜梦欣的干爹了。

  俩女亲家在厨下做饭,司骡抱着梦欣进进出出地转悠,梦夏和子升围来围去,抢着亲小妹妹,司骡怕捂着了小家伙,不时地举高了。一往高举,小家伙就露出了笑脸,粉嫩嫩的脸上一对小酒窝清晰可见,司骡忍不住亲一口,又怕胡子扎着了小家伙,只高高地撅着嘴巴,轻轻地在酒窝上亲一下,又很响亮,一种甜甜的感觉直沁心底。

  吃过了长寿面,开始戴“长命富贵”锁。其时,一轮明月冉冉升起,院子里洒下了一片皎洁的月光,款款的。梦夏嚷着要献西瓜月饼,司骡说天气有点凉,把嫦娥姐姐和梦夏的师父(孙悟空)都请到屋里来,在屋里献西瓜月饼。

  剜好了西瓜,摆好了月饼,在桌上点了两支红烛,三炷香,放了一瓶红葡萄酒,给梦欣仔细地戴上了“长命富贵”锁,郝逸琴要抱着梦欣给干爹干妈磕头,司骡说免了免了,等梦欣会磕头了再补磕吧。

  从窗户里照进来的月光,缓缓地移到了地上,又爬上桌子,梦夏说嫦娥姐姐和师父都上桌了,开始吃瓜了,司骡把剜成月亮的一块半圆西瓜杀给了郝逸琴,叫她替梦欣吃了。郝逸琴让梦夏和子升吃,他们都不要,说尕妹妹最小,应该吃最圆的西瓜。司骡又把另一个半圆分给了梦夏和子升,郝逸琴也把半圆一分为二,给了夏之冰一半。

  司骡说:“感谢嫦娥仙子和齐天大圣来做客,在这团圆节使咱两口子又多了一个女儿,梦夏、子升兄弟俩多了一个小妹妹,愿嫦娥仙子保佑梦欣长得像她一样美丽漂亮,愿齐天大圣保佑梦欣让她出脱成中华第一才女。吃西瓜了!吃西瓜了!”

  大家嘻嘻哈哈,竞争着吃西瓜,一个西瓜居然吃完了,梦夏“嗝嗝”地打着饱嗝,又用西瓜皮洗起脸来了。

  月光更亮了,夏之冰拉灭了电灯,梦夏要吹蜡烛,被司骡挡住了,圈了两个小硬纸筒罩了起来。满屋子只剩下柔柔的月光,天花板上两团红红的烛光像一对眼睛,梦夏说是他师父的火眼金睛。司骡叫梦夏给他干妈敬酒,梦夏敬了酒,又给他妈妈敬了两杯,给司骡也敬了两杯,弟兄俩碰了两杯,又分别和梦欣碰了两杯,酒由郝逸琴代饮。

  夏之冰和郝逸琴也碰了杯,又叫司骡和郝逸琴碰,司骡端起酒杯,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不敢正视郝逸琴,倒是郝逸琴,大大方方地站起来,注视着司骡,干干地碰了两杯说:“干了!干干净净了!”司骡也就喝得干干净净了,看到郝逸琴粉面如花,夏之冰笑容可掬,心里也自坦然了许多。

  梦夏急得要划拳,和郝逸琴、夏之冰、司骡、子升都划了拳,梦欣的拳由郝逸琴代划,酒多让司骡给饮了,一瓶酒喝完了,小家伙们闹困了,一个个先后睡着了,梦欣也没哭没闹安静的睡着了,梦夏和子升睡在了梦欣两边。

  没有了孩子的吵闹,空间变得大了,司骡要拉灯,夏之冰没让拉,将罩在蜡烛上的两个硬纸筒拿开了,三个人开始猜火柴棍喝酒,司骡让夏之冰坐在中间,自己在左边,郝逸琴在右边,一边喝,一边说些过去的话。从夏之冰醉酒,到马莲河找郝逸云,从郝逸琴大山上遇梅花鹿,到夏之冰生子升……无拘无束,天马行空,聊得十分愉快。

  可是司骡总有点担心,怕提到晓男和冷雨泉,使郝逸琴不高兴,更怕说走了嘴,喝高了酒,说到别的什么,所以尽量把话头往现在拉。

  “郝逸琴,你没有什么打算吗?你看春花和小孟,又是一个美美满满的小家庭。”司骡拉回了话头。

  “没别的打算,只想把梦欣好好地拉大,让她找干爹,一是压压夜哭的毛病,更主要的是让她有一份父爱,否则,完完全全在母亲身边长大的女孩子会养成变态的男性化性格。能有你这么个干爹,我想梦欣会完美地成长,这多亏女亲家如此大度,我很感动,我敬女亲家一杯。”

  说着,郝逸琴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人笑着但眼睛里蓄满了泪花。夏之冰忙喝了酒。

  “夏之冰,的确质如冰清,一般人是绝对不会接受我这个亲家的。况且还有种种过节和人们的风言风语……”

  司骡又担心了,想引开话题,但没有插话的机会。

  “其实,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我累了,累得要命,不想再有什么打算了,梦欣的出生,给我疲惫的身心带来了极大的慰藉,我心静如水,别无他求,以前,别人说我妖也罢,媚也好,那是以前,以后,我要和梦欣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倒不是要立什么贞节牌坊,而是舍不得这份宁静的幸福。司骡,呵呵,男亲家,不如女亲家,眼睛里有一丝不安的回避,没有女亲家眼睛里的纯洁,也没有我眼睛里的坦然。用不着回避,也无须担心,你不敢说的话我说出来吧,我不会有任何的轻佻,你也不要有任何的轻薄,否则,立马解除亲家关系。我们只如兄妹一样的来往,我敬兄长一杯。”

  郝逸琴正视着司骡端起了酒杯,司骡也正视着郝逸琴领受了两杯,心里又坦然了许多。

  月到中天,郝逸琴要回去了,司骡抱着梦欣、夏之冰挽着郝逸琴,把她们送回郝逸琴家中。两口子临别前都轻轻地亲了梦欣一下。

  回到自家,还没有睡意,了了收拾了桌子,提了小凳,司骡和夏之冰紧挨着坐在一起,看天上的月亮,看地上的月光,月亮静静地挂在中天,一动不动,月光注满小院,柔柔地,仿佛还带有一丝醉人的芬芳。

  “今晚的月光真好!”司骡说。

  “其实月光一直就这么好!”夏之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