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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生活就是这样的,一段时间总有一个十分迫切的目标。小时候盼望快快长大,小学里盼望快上中学,上了中学盼望能考大学,考上大学盼望早点参加工作,有了工作盼望有个可心的妻子,有了妻子盼望有个心疼的儿子,又盼望儿子长大,又盼望抱孙子……没有得到的时候,总觉得只要得到了,什么都好了,无所祈求了,可是得到了,又自然地转向了下一个目标。这也并不是古人所说的“人心不足蛇吞象”,而是人生的必然轨迹,偏离了这个轨迹,人生就不能正常地运转,有可能会中途自我毁灭。

  结婚快半年了,可冰妹妹还是双峰巧,小蛮腰,外债的逼迫有时还使司骡闪出逃避人生的念头,可是只结婚没有孩子,不能留下点生活的痕迹,不是白结婚了吗?只是仅仅半年,就去看医生,为生孩子,未免有点难以启齿,况且冰妹妹才虚龄二十二岁。司骡借了一套中医教材,对症查病。

  常常四肢冰冷,腰痛腿困,是典型的肾阴虚症状,可热敷治疗,内服左归丸佐之。左归丸是中成药,药店里有;热敷药是外用药,没什么危险,可以照方抓药。热敷了两付,吃了一盒左归丸,还真有效,腰不痛了,腿不困了,四肢也不太冰冷了。不久,冰妹妹还真有了!要想神,怀中情,司骡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奇迹,而是必然的,因为冰妹妹的症状他最熟悉了,真个熟悉透了,只需对症查病,按病索方,对号入座,自然是有神效的。

  给未来的小宝宝要取个名儿,司骡说,最好要抹上两个人的色彩,有司,有夏,就叫司梦夏吧,司是姓,梦是梦想,思念,梦又虚幻,浪漫,是两人互相思念的杰作,也是一段浪漫的硕果;夏是冰妹妹的姓,又是夏天,夏没有春的虚华,没有秋的萧杀,没有冬的冷酷,有的是活力和生机,夏是万物生命力最强的季节,尤其是北方,夏更是四季中最美好的季节。“梦夏”,叫起来也动听,就叫梦夏吧!夏之冰听了,连连说好,就叫司梦夏。

  其实,司骡取其名,还有“思念梦霞”的意思。梦霞,你好吗?一切的思念,一切的爱怜都要给予梦夏,梦霞,你好啊!

  有了梦夏,有了希望,司骡重新热爱生活了,他的自命伟大和自感龌龊都一点一滴地解剖给了夏之冰。夏之冰说,有关他的种种传闻,她都知道,什么神经病,不正常,酒鬼,等等等等,但她不相信这些,从小在一个地方长大,她了解的司骡不是那样的人,偶一为之,肯定有他不得已处,可人们的传闻往往是越传越离奇,就像自己喝醉的那次,也许外面已经流传着女酒鬼,女流氓什么的,但事实真那样吗?

  呵!冰妹妹,善解人意啊!

  一个人有点光环,被人传颂的时候,其形象在外面,所谓“屋里打锣,鸣(名)声在外”,此时,这个人的事业也好,爱情也好,要在外面寻求,可以左右逢源,因为人们都在说其好,传颂值超过了自身价值,但在其家乡,人们并不以为然。一个人有点落魄,被人传言的时候,其本真形象在里面,在熟悉他的生活圈子里,此时,这个人的事业也好,爱情也好,要在里面寻求,因为外面的传言,贬损了其自身价值,所作所为处处碰壁,只有在家乡,人们也不以为然。

  呵!冰妹妹,质朴的哲理啊!

  刚结婚那阵,醉哥哥表面平静,内心波澜翻滚,往往破罐子破摔。我打算用半年时间来温热醉哥哥的心,半年,我们家对醉哥哥的亏空也算弥补了,再要温不热醉哥哥,唤不醒醉哥哥的本心,那么天要下雨鸟要飞,由他去吧。可是我没看错,半月就使醉哥哥找到了久久迷失的本性。

  呵!冰妹妹,敦厚的妇德啊!

  司骡说:“冰妹妹,感谢你不但孕育了梦夏,还再生了我的灵魂!”

  “谢什么,大礼不言谢,况且这也是应该的,你不是叫我新娘吗?新娘也是娘呀!”

  “好!好!好!我进去了让你当回娘,重生一遍……”

  梦夏在夏之冰的腹中开始上操的时候,司骡要进行胎教,可按什么目标进行胎教呢?夏之冰说培养个歌星吧!司骡说不行,没有条件,连个录音机都没有,就自己的牦牛噪子呱啦声,怎么能培养成歌星呢?夏之冰说培养个科学家吧!司骡说不行,科学家虽好,不管什么主义的国家都用,创造的社会价值也大,发挥的社会效益也多,可是科学家和文明是相冲突的,科学越发达,道德越沦丧,最终科学会吞噬了人类,不能干这种残害人类的缺德事儿。夏之冰说科学和文明是一回事,科学推动了文明,文明推动了科学,这怎么是相冲突的呢?司骡说这是个深奥的道理,比如人们不识数的时候,分三个苹果和分五个苹果一样,只要分了就高兴,至于多少,公平不公平再不去管了,所以人们的关系很和睦,当识得数以后,分三个的就不服分五个的,开始有了矛盾,有了矛盾就有了争斗;再比如电,这种东西现代生活中太重要了,可以说没有电就不能生存,人开始成了电的奴隶,而电还没被发明的时候,除了人本身以外,什么能对人发生如此巨大的影响?人就是人,万物的主宰,那是多么自由祥和呀。中国唐代没有电,却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唐代文明。再比如车,一年中因车祸而死亡的人数,比两次世界大战中死亡的人数还多。其实,有车并不好,上新疆一眨眼就到了,没有走路的艰辛就没有到达目的地的快乐,同时人们也没有了生离死别的那种亲情,母亲送儿子出阳关,连一顿饺子都不包了,想去就去,想来就来,更何况他人,还有什么“劝君更尽一杯酒”的感情,这不是对文明的毁灭吗?还有什么科学造成的大气污染了,物种锐减了,那一处公害不是科学造成的……夏之冰说好了好了,其他不说,单从人情上说,的确是科学日益盛,人情日益薄呀,那就不培养科学家了,培养个艺术家吧!司骡说好,艺术家是人中之人,人中最高尚的人,李杜诗句万口传,至今还觉太新鲜,书画大师代代出,妇孺皆说吴道子,就培养个艺术家,艺术之祖,当推文学,文学是情学,情之泰斗,当数“红楼”,《红楼梦》是情中杜康,把梦夏早早泡在杜康中,以后定是个情种艺术精。于是就每晚上由司骡给夏之冰读《红楼梦》,有时边读边抿一口酒,将情中三圣——酒、梦、愁全灌进了夏之冰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