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眉抱着脑袋坐在椅子上，被曲启气得头疼。偏偏曲启还不依不饶地跟过来，在徐眉耳边念念叨叨：“娘子，等成了亲，你想住多大的院子？喜欢种些什么花草？你喜欢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如此一路说下去，已经说到以后儿女的教养问题了。r
徐眉被他骚扰得实在不堪其烦，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到徐金平日专门放一些小额银票，以供他不在家时徐眉银子不够拿来花用的书架旁，从里面一部武学典籍里取出夹着的银票，递给曲启：“给你，五十两，你我银货两讫再无关系，你快走吧！”r
曲启一怔，看着徐眉手中的银票，本来晶亮的眼睛，慢慢黯了下来。他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只是伸手接过银票，转过身，慢慢朝外走去。r
他的神情，从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突然变成了这样一副落寞的样子，让徐眉也始料不及。r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曲启是个没正形的人这个印象，深深留在了徐眉心里。仿佛曲启永远就该是咧开嘴笑着的。r
现在这个不说话，没表情，眼神黯然的曲启，不知怎么，让徐眉的心，也跟着猛然空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抽走一样。r
徐眉看着曲启的背影，背上还包着棉布，渗出的血迹还在上面。那是刚才曲启为她和林予打斗留下的，随着他的走动，还在渗血。r
徐眉咬了咬牙，心说怎么也不能让曲启就这么带着伤走出徐家庄。其实，她心里有一个更小的声音在说，怎么也不能叫曲启带着这一身寂寞走出去。r
“曲启......”，徐眉小声叫着，成功地止住了曲启的步伐。他回过头来，阳光从他身后射进来，逆光照着徐眉，让徐眉眯起了眼，曲启的样子却更加清晰地刻印在眼底。r
她顿了顿，低头想了想，终于还是抬头说出了口：“你留下来吧。把伤养好。”r
曲启也学徐眉的样子眯起了眼。他紧盯着徐眉，问了一句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相信一眼终生吗？”r
徐眉愕然。她没想到曲启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更没想过什么是一眼终生。r
徐眉并不想回答，因为曲启的语气，太过沉重，太过正式，让她不由地有些害怕。这种怕，不是面对林予那样纯粹为担忧家人而产生的害怕。是，一种仿佛预见到什么，仿佛听到了什么谶语，为未来而苍凉、而忍不住叹息的害怕。r
徐眉不答，曲启便也不动。一直就那么站在那里等着。r
逼得徐眉无法，她只得想了想，尽量息事宁人地回道：“我，没听过这句话。一时也无从谈什么信不信。”r
曲启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开口，一字一句，声音仿佛斩钉截铁般坚定：“你若留下我，今后再想叫我走，就不可能了。”r
他的每一个字，都静悄悄地钉进徐眉心里。钉得徐眉不禁打了个冷战，仿佛听到咒语。r
可抬头看着曲启那张漠然的脸，一双灼灼的眼睛却暴露了他心里的在意。这样的曲启，虽然与她不熟，却在那一秒间就刻印进了她的心里。r
徐眉张口，声音不大，却同样坚定：“我不能让你这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