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低低的声音在教室里却显的格外清楚,众人看去。
可不是,秦三凤的头发都散开,凌乱不堪,红通通的眼角和着眼泪还有一坨眼屎挂在那里。
秦三凤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跟调色盘似得,好看的不得了。而站在冷沙旁边的三个大汉也渐渐的冷静下来。
“他侄媳妇,之前你说看见她杀了我家侄子,现在怎么又冒出一个帮凶来?”
其中一个大汉冷眼看去,之前还没有注意这个小孩,现在看来也是同样的古怪。
“说不定这个小孩也是帮凶!你这个乞丐,”秦三凤一时间没想好要怎样回复他大舅,只好伸着手指气势凌人的喝道。“咱们镇上的人这么好心的收留你,你居然……居然……”说着,仿若说道了最伤心之处,嚎嚎大哭起来。
垂下的眼睑正好遮住了眼底不断变化的情绪。
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皱了皱眉头,之前盛怒的眸子也逐渐恢复清明。
冷沙见状,嘴角的微笑转而变成了讥讽。“我从来不知道当初收留我这个乞丐的是这个镇上的人。”
白皙的手指逐渐收紧,有些事情从自己的嘴里复述出来竟是血淋淋的一片。
虽然看出了这个女人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但是她的每一句话都想将自己逼到绝境,更让她想到了那些不怎么美好的过去。
清冷的声线飘出,话语虽卑微,却有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傲然。
“我的记忆停在西罗救我的那个大雪天,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想着要救我,唯恐避之不及,就连看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只有一个人愿意救我,给我吃的喝的还有住的地方!”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这盛夏,指尖的锐利划得手掌生疼,目光灼灼的一一扫视了全场,那些和她一般大、嘲笑过她的学生齐齐低下头不敢与之直视。
洛兰咬着唇,低头颦眉搅着衣角不知在想什么。
三个大汉脸色一变,他们是外村来的,也不怎么了解不知道这个镇子的事情,只是这几天为自己侄子的死闹的烦躁,以至于乱了心神。
但见这个少女一头披肩短发,双目似箭,微微苍白的小脸一脸傲然。她就那样立在那里,冰冷的声音和咄咄逼人的语气。
很多年后,夕阳下,这一幕,在场的人在以后的岁月里却都记忆犹新。
“我冷沙从来不记得,这个镇子曾给予了我什么。”笑容依旧温和,仿佛在说一件毫无关系的事情。
“还有你们这些人!我居然从来都不知道,你们还对我有收留之恩。想起那一天我的重生,就应该被你们举着火把,嘴里高喊着‘妖孽’然后活活烧死?”
字字珠玑,没有一个人敢去反驳少女的话,就连喜欢嬉闹的糖糖也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主人发泄。
“那个时候……你!你!还是你们的父母救过我,或者说过一句求情的话?”
手指一一扫过众人。
素手指去,除了秦三凤,还有她的班主任和钱多多三人组心中默默一跳。
他们是不是惹怒了一只浴血出世的凤凰,不然为什么在他们的眼里总是觉得这个人的四周火光四射,有一双浴血的翅膀要振翅而起。
“那个时候的你们,义愤填膺的叫嚷着要烧死我。是洛兰的父亲,是她的父亲因为在市里有后台,是她去求她的父亲,你们得到了许多好处才勉强放过我!”一股悲愤的语调幽然响起,声音却是风轻云淡。
这种情绪,是需要有多大的怒火和姿态才能将其平淡的说出来。
“呵呵,当时你们也毫无根据的说我是妖孽!就因为我活下来了吗?就因为一个卑微的人,在那种异常冰冷的天气下活下来了,你们就觉得是上天的警示?”
浓郁的嘲讽之色不再掩饰,直直的就从目光里飙射而出,在场的人无不抖了抖嘴唇,没有一个人敢去反驳。
少女的气场,犹如君临天下,犹如地狱刮出的阴风,一点一滴蚕食着他们的心神。
有一股悲伤的情绪自他们心底蔓延,脑海里突然浮现一个瘦弱的少女瑟瑟发抖。她怕自己没有人喜欢自己,努力去对着那些人微笑,可惜,没有一个人理她。
瘦弱的少女泣不成声,她在奢求那些人给自己一个,哪怕是一个正常的眼神,可惜收到的都是不屑。
教室里,人群中,有人落泪,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划过,那人突然反应过来,拭去泪水沉默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说是你们自己作孽太多,上天想要惩罚你们才带来了那种天气?为什么不敢承认?”少女挂着嘲讽的笑,说到。
那一年冬天,天气冷的异常,连续三个月的大雪,不知冻死了多少畜牧。
“这一次说我杀了人吸了血,你!”一声怒喝,冷沙突然抬手指向秦三凤,“你是哪只狗眼看见了?这边还是这一边?还有,”森然的语气飘出,见没有得到回应。
冷沙突然施施然一笑。
“在这个镇子上,除了西罗和洛兰他们一家,看你们一眼我都觉得脏,更何况……我似乎都不认识你吧?那么我要用什么理由去杀你那个什么劳什子丈夫,作案动机又是什么?”说着冷沙打量了妇人几个来回,最后收回目光。
“呵呵,话说回来,咱们聊了这么久还请教大妈你贵姓?你妈贵姓?你丈夫贵姓?”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问候,绝对是在爆粗口。
秦三凤被这一连串的问候瞬间整懵了,刚才还沉浸在这人的悲伤情绪中,突然话锋就转变了。而且……而且还转的这么自然?
“你……你敢骂我?”
“啊?我没有吧!”惊讶的表情展现的淋漓尽致,道:“明明只是单纯的问候你家人而已,大妈你不要这么激动,你看看你眼角的皱纹都加深了好多……哦,对了大妈,您今年贵庚?应该还没有50吧,啧啧,女人就该注重保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娘捏,刚才还那么伤感的画面一下子被破坏,只听到一个如竹简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就说了一大堆。
这种诡异的气氛,到底是什么时候转换过来的?
秦三凤气急败坏的上前几步准备把这个小贱人拖出来,自己明明才30出头,然而在经过洛兰的座位时正好被挡在了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