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魏梦新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孤独过,他好想和人说说心里话,也好想有人来关心他,爱抚他。可是,他现在又怕别人知道他的心里事,他不敢让人知道他的心里所想,他已经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在这段时间,倒是小玲常和他联系,她也给他这冰冻的心带来了一丝慰籍。
一天上午,魏梦新收到了小玲发来的一条短信,说有事跟他说,约他中午十二点半在老地方见。在西城,魏梦新和小玲单独见过两次。小玲说的老地方,就是一家名叫“九妹油茶店”的小吃店。
魏梦新回见时间还早,就想进房间躺一会。他见妻子在里面,便不再进去,返回客厅坐在的沙发上。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哪里看得进去?他将书一丢,打开电视,胡乱地转换着几个频道便又马上关掉了。他感到郁闷,于是就站起来想到楼顶去透透气。大约半个小时,他又回到了屋里,对对妻子说:
“我出去有点事,不要等我吃午饭了。”
“去哪儿呀,有人约你?”妻子用眼扫着他,神情有些怪异。
魏梦新楞了一下,不作声,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出门走了。
到了“九妹油茶店”,小玲已经在那儿了。她一见魏梦新那郁闷的样子就问:
“怎么了,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没,没什么,”魏梦新回答着,他不想随便在人前坦露他的心迹,尽管她是他值得信任的人。
“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接我电话的是一个女的。”
“你打我电话了?我上楼顶去了,没带在身上,一定是我老婆接的。”魏梦新回答着,忽然想起出门时老婆对他说的话和看他的那眼神。
“哦,难怪她问我是谁,找哪一个。”
魏梦新没再说什么,便问小玲想吃什么。她说随便什么都行,这儿的小吃她很喜欢。说着话,她的眼睛很有兴致地看着那边的老板娘在一个架在炉灶上的茶锅上“笃笃”的捶着锅里的茶叶,小玲不知怎的这时忽然来了兴趣,走过去对老板娘说:
“大婶,让我来捶捶好吗?”
“行,你来试试吧!”老板娘笑着把一个木制的“7”字型的茶叶棰交给了小玲。
小玲显得很兴奋,接过茶叶棰就捶了起来。
“哎,不要太用力,也不要太轻!”老板娘在一旁指点着说。
“哦,有那么多的讲究啊,哈哈,挺好玩的!”小玲笑着说。
接着老板娘又指导着小玲将滚烫的水倒进那已经捶好了的茶锅里,加上盐,然后端起那茶锅的把,将茶水倒进一个竹制的网状如戽斗,又像汤勺一样的叫做茶叶隔的东西里。那锅里的茶水便顺着那茶锅的一个嘴流进茶叶隔,通过茶叶隔的过滤,再流进下面装茶水的器皿。小玲很聪明,经老板娘一指点很快就掌握了打油茶的方法。她把那油茶端到桌上,笑着对魏梦新说:
“这是我第一次学打油茶,你尝尝看。”
魏梦新端起碗,那金黄金黄的颜色很好看,凑到嘴边,还没喝,一股特有的香味就直往鼻孔里钻,待喝进嘴里,苦中带凉,凉里透香,与平时在茶庄和家里用开水冲泡的那种茶是别有韵味。他是经常喝的,每当喝过后就会觉得精神兴奋,神清气爽,所以,当地老百姓又称这油茶叫“爽神汤”。
“不错,你第一次就能打出这样的油茶,快出师了。”魏梦新笑着夸奖着小玲。
“是吗?那我以后也开一个油茶店,自己当老板,哈哈!”小玲笑着打趣,看来她今天很高兴。
他们一边喝着茶,一边品着桌上摆放着的油炸的花生米、粑粑、米粉等小吃。魏梦新很久没这么轻松和高兴过了。他想到了小玲说有事对他说,于是就问:
“你不是说有事要对我说吗,什么事啊?”
小玲看了看周围,便小声说道:
“我想和你说说我仇人的事。”
魏梦新一听,便止住了她再说下去,说以后改个地方再说这事,因在这种地方谈这种事是很不方便的。她见魏梦新小心谨慎的样子,也就不再说什么。
因下午有课,魏梦新没有在那儿久留,回家休息一会就急忙到学校上课去了。上完课,王校把他叫到了办公室。看王校长脸上的神情,像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对他说,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样开口。停了一会,王校长才说出这么一句:
“怎么会这样呢?真是莫名其妙!”
听王校长说出这么一句,魏梦新这时更是莫名其妙。见魏梦新一副迷惘的样子,王校长才慢慢地向他说出这件事来。原来上面说,要对一些教育事业比较落后的地方实行支教,魏梦新被确定为这次支教活动中光荣的一员。他去的支教学校是东岭镇所辖的一所初级中学。魏梦新听了野很是意外,真想不明白那么多人为什么就选中了自己?而且是那么的名正言顺,那么的冠冕堂皇,谁能说不去?谁敢说不服从?魏梦新默默地不说一句话,他现在能说什么?他也不愿再说什么。唉,他忽然想开了,他我来说,换个环境未必是坏事。
王校长和他说完这事时以为他会想不通或闹腾一番,现在见他一句话也不说,就知道魏梦新的心里一定很难受,只是不愿再在人前表露出来,便安慰他道:
“你放心,你去个一年半载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重新回到这儿来的。”
“没什么,到哪儿不是教书,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会尽力搞好工作的。”魏梦新苦笑了一下,轻轻地说。
“我相信你说的话,”王校长说着叹了一口气,“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怎么这段时间上面好像总在盯着你?”
“也许吧,我也说不清楚。”
其实,魏梦新心里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接连不断地遇到这些事,但他能说什么呢?他不愿说,也不能说啊!
那天由学校回到家,魏梦新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一直没有好脸色的妻子便甩过来一句话:
“我们离婚吧。”
魏梦新吃了一惊,怎么提出离婚了?这段时间妻子很爱生气,但在他的忍让之下,过一阵就会慢慢地平息下来,谁知道现在她竟然提出了离婚。她见他不出声,就又说道:
“过去很多的事我都容忍了你,哪知道你是越来越不争气。上不去也就算了,可还一直往下走,还不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你觉得无所谓,你清高,可我不能总跟着你这样!”
“你知道我要到东岭镇去了?”魏梦新问。
“这样的事能不知道吗?我还没到家就遇到好多熟人问我了,弄得我都没脸跟人说话!”
“就这事要和我离婚?……你还是好好地考虑一下再说好吗?”魏梦新小声地征询道。
“我们一起生活有十五年了,我也并不是那种绝情的人。可是,我的话你从不当回事,你没有听过我一回劝。如果你过去能听我的,哪怕听一点点,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种地步。我知道,今后你也不会改,也不会听我的,这样生活我们还有什么意思,长痛不如短痛,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不离不行吗?”
“那要看你了,你能听我的?”
“家里的事还不是什么都是你作主?”
“别的呢?你的前途呢?”
“有些事你不懂的,你要给我时间,慢慢来。”
“是你不懂还是我不懂?到现在你还这样说。给时间,我都给你十五年的时间了,还要我给你二十年?”
魏梦新沉默着,他能说什么呢?可他还是不想轻易地就把他们这个家拆散了。只听妻子接着又说道:
“这些倒还罢了,你说你还背着我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没有背着你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魏梦新分辩道。
“你没有?我可是听到有人跟我说了,别人会凭白无故说你?我还一直认为你在这方面是很本份的人,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谁知道你……”
说到这,妻子似乎很伤心,话也有点说不下去了。
“你听谁说的?”魏梦新的心“格登”了一下,他意识到什么了。
“你莫管我是听谁说的,如果这事是真的,我不会原谅你的!离婚的事我也给你一段时间考虑。”说完这话,妻子便头也不回地进房间去了。
那一夜,魏梦新没有合眼,后面妻子所说的事肯定是黄世清让人散布给她的,他怎么解释得清楚呢?他现在是内外交困,焦头烂额,他的头好痛,好痛……
两天后魏梦新便动身去支教的学校,小玲知道了这事,说要来给他送行,他叫她不要来了,可她不听,偏要来。她在楼下替魏梦新将行李提上车,然后不断地安慰他,对他很是关心。而这一切,又都被魏梦新的妻子看在眼里,她的眼神分明是在向魏梦新质问:她是谁?你现在还能骗我吗?魏梦新知道妻子对他的误会更深了,这个时候,他也懒得再解释什么了,他只能带着一颗伤痛的心去开始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