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孤甄北凰不觉回想起昨天夜里的慕子扬。
一个仿佛从月光里走出来的大男孩,温润俊美,端庄典雅。
他在月色里朝她微微一笑,用足了勇气向她索要一个安慰的拥抱。
可是她却亲手毁了那个柔和如月光的笑容。
让那个大男孩狼狈的逃离,羞愧难当。
如果不是真的把她的拒绝放在了心上,又怎么会在行驶中,没有发现刹车失灵,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
孤甄北凰到达医院的时候,警察们正在跟医生询问慕子扬的病情。
他们告诉孤甄北凰,慕子扬是因为刹车失灵,从而导致车祸发生。
孤甄北凰并不相信这是一场没有预谋的意外。
只是现在,救人要紧。
孤甄北凰淡漠的眼神倏然一冷,扫向病房的电源开关。
开关‘啪啪’两声,无人自关。
整间病房霎时变得一片黑暗,漆黑不见五指。
一缕清浅的红光从孤甄北凰白皙修长的手指尖上窜了出来。
慢慢的沿着慕子扬的胸口,溶进慕子扬的体内。
半个小时后,病房里的灯乍然亮起。
孤甄北凰站在病床前,脸色苍白,薄唇干裂,一张俏丽的面孔陡然虚弱很多。
她的额头上,更是布满了层层晶莹的汗丝。
慕子扬的脉搏一点点恢复正常,呼吸明显厚重许多。
孤甄北凰凝眸注视着慕子扬,淡淡的说道:“慕子扬,曾经你救我一命,如今,我亦救你一命。从此之后,我们之间只剩下一纸合约,再不相欠。”
一滴额头的汗水‘啪嗒’一声落在慕子扬微微颤抖的纤长睫毛上。
慕子扬虚弱的睁开眼眸,声音沙哑的说道:“孤甄北凰,我……我不允许……我知道,昨天晚上是你,不是慕紫……不是她……”
呼吸器里,溢满慕子扬艰难呼出的白雾。
慕子扬费力的说完话,缓缓闭上眼眸,昏了过去。
他的手紧紧的抓着孤甄北凰,一如那日他们初见,他昏倒了,却一直没有松开握住她的手。
孤甄北凰曲指一弹,指尖儿落在慕子扬的眉心处。
她打开病房的门,走到老者面前,淡淡的说道:“我先回去了。”
老者目光复杂的看着孤甄北凰,无声的挥了挥手,允许了。
孤甄北凰见此,转身朝电梯走去。
她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又淡淡的说道:“既然已经在这里见了面,那就不用回去了吧!告辞!”
孤甄北凰没有和老者说再见。
她也真的并不打算与老者再次见面。
或许对于慕紫来说,老者是个永远都无法触及的神一样的存在。
但是对孤甄北凰来说,慕家老爷子则是一位曾经拥有过辉煌人生的军臣。
对于那样一个拥有赫赫军功的老将军,她身为国之皇者,自然怀着一颗敬佩之心。
但是,如果让这个老头子来左右她的人生,那还是免谈吧!
她的人生,不论是生,还是死,从来都只能由她自己做主。
慕崇阳被孤甄北凰当众驳了面子,但又不好满满的发作。
他等到孤甄北凰走进电梯,下楼了,才窝火的砸了一下拐杖,说道:“这孩子,多年在外,倒是长了不少脾气!胆子也大了不少!”
张毅德小声说道:“老爷,别太火大了。小心气到身体。”
这时,一堆医生从慕子扬的病房里涌出来,纷纷向老者道喜:“慕老,慕部长已经成功度过危险期了。”
老者一听,瞬间露出一脸欣慰,马上就把孤甄北凰带来的不悦感给忽略了。
一群医生呼啦啦的围着慕老朝病房走去。
云晚歌轻轻咳了两声,整了整洁白的医生大褂,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走廊里,华长风领着小童又一次与云晚歌擦肩而过。
云晚歌好奇的目光落在华长风身上,他朝华长风伸出手,说道:
“华厅长,真巧啊!咱们又见面了。听说你调去省厅任职了,恭喜,恭喜。以后的仕途,不可限量啊!”
华长风礼貌的握住云晚歌的手,说道:“多谢云院长吉言了。没办法。最近师傅身体不适,都成医院的常客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等仙师身体康复了,可得给我留个时间见一面。算个卦,转转福运啊!”
云晚歌脸上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笑着目送华长风离开。
走廊尽头的病房里,头发花白,一脸红豆豆的老头精神炯炯的坐在病床上。
他的手里捧着一颗咬了大半的红透透桃子,眼珠黑溜溜的望向电视机,津津有味的看着。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桃子的嫁接技术,是老头现在极为迷恋的节目。
华长风牵着小童的手走进来,看到老头痴迷的样子,轻声叹了口气。
他把果篮放到桌子上,问道:“师傅,吃药了吗?”
老头迅速点点头,不耐烦的说道:“吃了,吃了。不仅中午的吃了,就连晚上的也一起吃了。”
华长风闻言,不禁又叹了口气,劝道:“师傅,正常吃药成么?桃子吃多了都过敏,更何况是药?”
老头愤愤的瞪了华长风一眼,振振有词的说:
“我变成这个样子要怪谁呐?还不是怪你?谁让你一周不给我零花钱,害我买不到桃子的?”
说完,老头不等华长风答话,直接甩给小童一个同仇敌忾的眼神,问道:“小童,你说是不是?”
小童坐在床边,嘟着嘴巴不怕添乱的说道:“所以师傅就顺手摸了你的钱包,跑到桃子摊前大买特买喽!”
“没错没错!一周没吃桃子,还不让我吃得痛快点?”
老头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华长风无奈的勾了勾唇,说道:“师傅,摸钱包的行为是不对滴!你得给徒弟我做个好榜样嘛!”
老头斜着眼睛看向华长风,不解的说道:“我摸自己徒弟的钱包,又没摸别人的钱包,难道还犯法?”
“……”
华长风看着老头一脸迷茫的样子,彻底无语了。
在自家师傅的认知里,大概他这位徒弟,是自家师傅的私有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