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宁无是行家里手,对热武器的熟悉程度一点也不比对冷兵器差,对面十几人乱成一堆冲过来,他没有自乱阵脚,当看到人堆中冒出一管阴森黑洞的枪口时,他第一时间向右边侧扑出去。
扣动扳机和侧扑同时进行,宁无身手了得,可再快能快过子弹?两连霰弹枪的杀伤面积很大,动作再快也只避开部分铁砂,还有部分直接喷进宁无的背部。
第一时间就感觉到后背一阵火辣,中枪了,长袖T恤和流出的血粘在一起,血肉模糊,宁无不敢半分犹豫,卧地连翻带滚,离开原地一秒不到,“砰”枪响,霰弹枪实实在在的喷了一个空。
眼看两枪过后不能把宁无撂倒,大背头知道枪响之后警察很快会过来,他麻溜的招呼同伙架起受伤人员赶紧扯呼。
大背头甩了甩被雨水淋塌的头发,单手举着霰弹枪嚣张的指着已经站起来的宁无:“今个算你命大,等着,看老子怎么弄死你。”
枪只有两发子弹,宁无被枪指着也无所畏惧,一个扳手扔了过去,直接比出一个中指:“草泥马的,有种别走昂。”
大背头当然不会傻逼的被说一句就不走了,先别说警察来不来,宁无连霰弹枪都能躲过,两发子弹都打完了,再硬拼就不是明智之举,恶狠狠的扔下一句话就上车走人。
看着三辆车开走,宁无匆忙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驾驶座上,大口大口吸气,一身的泥水和血液交杂在一块,狼狈到极点,还是大意了,背部伤得不轻,如果不是受伤的话,不可能让这伙混子从容离去,最不济也要抓住领头那个混子。
伤口开始隐隐作痛,额头一粒粒米大的汗和雨水混杂着往下滴,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吓人,他知道要赶紧找一家医院把铁砂给取出来,感染的话那神仙也难救了。
市医院肯定不能去,若是母亲和姐姐看到受伤,这局面不是宁无想要看到的,别的医院保不齐警察也会来问话,父亲住院,家里顶梁柱就他,如果进去监狱,可以想象这个家会有什么后果。
唯一办法只能找黑医,最好是相熟的黑医,可离开宁州那么久上那找这些个黑医呢?突然,几声狗叫,宁无顿时想起一人,以前有个要好同学,父亲开一家宠物医院,对,就他了。
发动普桑,一溜烟的往市郊开去,这个同学从小学到初中都和宁无一个班级,可以说从小到一起玩到大,高中分班还经常来往,随着宁无失踪,十多年了也不知道他家宠物医院还开不开。
说是宠物医院,其实就是早些时候的江湖郎中,专门医治畜生,什么猫、狗、猪、牛……,通俗点叫就是兽医。按宁无想法,兽医也是医生,有剪刀麻药消炎药就成,若不是伤在后背,自己都能处理过来,这手术不大,药物是关键。
普桑离开医院街口五分钟,一辆110巡逻车随后而至,出警时间算是比较快的,从开始斗殴到枪响几分钟就结束,枪响之后就有人报警,巡逻车不用十分钟赶来,效率岗岗地。
最近全国医患纠纷,频繁发生流血冲突,上头非常重视下了红头文件,对医院附近的巡逻加大了力度。报警用的是公用电话,没有人证,现场看不出有流血冲突事件发生,巡逻车在街口停了一阵子,慢慢从街口到医院来回的转了一圈,随后开去别的地方巡逻了。
宁无驾车开进郊外一个偏僻小村落,中控台显示现在凌晨时分,天空下完过云雨,又冒出满天星辰,附近草狗此起彼伏叫得那个凶,整条村的建设基本是一栋栋两三层的自建楼房,新旧程度差不离是九十年代末期建成,地皮属于宅基地,村民多数姓刘,大家都叫这里刘家村。
普桑在一处三层楼房前停下,楼房新近装修过,焕然一新,和十年前相比差别很大,一面大招牌挂在一楼门面上,用仿宋体书;江南style宠物医院。
看着这个非常具有现代气息的名字,宁无不由得咧嘴一笑,这二狗叔,整的噱头真是与时俱进呐,想当初挂的招牌可是叫;兽医刘二狗。
刘二狗也就是宁无同学的父亲,儿子刘峰小名刘三牛,当年因小名缘故不少被宁无取笑,而刘三牛淡然回了一句,“我爹说做人不能忘本,做的是畜生的生意,就必须得尊重畜生。”
现在的人作息时间和十年前出入较大,二楼亮着灯,宁无对着不锈钢大门咣咣连拍几下,附近草狗叫得更凶了,二楼探出一个头。
“大半夜的,谁啊?”一老头喊了一嗓子。
宁无仰起头,“叔,是我,三牛同学。”
“三牛不在家,你打他手机。”老头很不耐烦的回话,准备关窗。
“二狗叔,我不是来找三牛的,我找您有事。”
“嘛事?大晚上的我没空,有事明天来。”刘二狗刚才正和一个辣妹视频聊天,被打断心里窝火得紧。
“叔,您先下来吧,我找您真有急事。”宁无急促的说道。
“砰”窗户关了,然后听到刘二狗骂骂咧咧下楼声音。
过了一会,门打开,老头半遮掩着门,疑惑的打量着宁无,手中握着生锈水管。刘二狗大名刘正义,五十多岁,头发如鸡窝,身形魁梧,一身暗红丝绸睡衣,脚下一双天鹅牌人字拖。
“你谁啊?”老头问。
“咳……,我叫宁无,三牛的同学,叔不记得我了,以前我可经常来您这玩呐。”
“宁无?那个宁无?”老头愣了一下,谨慎的瞥着宁无。“有嘛事快说?”
“找你有点急事,进去再说吧。”
老头扫了几眼宁无,点了点头,水管握得老紧,把门让开了。
“说吧,找我嘛事?”
“你看了就明白!”宁无把背部转过来,T恤夹杂着模糊的血肉,血水不停往外渗,藏青色休闲裤和泥水血迹混杂在一起,已经变色。
刘二狗看到伤势倒吸一口气,表面却淡定的说:“你等着。”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拨电话。
眼疾手快的宁无一把按住屏幕,这速度连打小练武的刘二狗都没能反应过来。他拨开宁无的手,淡淡的说:“我不是打给公安,我给三牛去个电话。”
宁无松开手,“成,让三牛知道也好。”
电话拨通:“喂,牛娃。谁?我你老子。你在那儿,家里来人说是你同学,我不认得,叫啥?”
刘二狗移开手机问:“你叫啥?”
“宁无。”
手机是老款式的诺基亚3310,已经停产,不过话筒声音还很清晰。
刘二狗拿起电话,“叫……”
“是,宁无是我同学,他来找我的吧,让他接。”电话那头刘三牛率先说。
“喂,疯子?我大宁。”接过电话,宁无熟悉的喊叫起刘三牛的花名。
电话那头声音很吵,杂七杂八放着震天的音乐,估计是在夜总会或者KTV之类的地方。电话沉默一阵,忽然响起,“大宁?你个狗日滴,这十多年都跑那里了,操,在家等着,我马上回去。”
得到儿子确认,刘二狗在电话骂咧几句,扔下水管,反手把门关上,这才对宁无说:“咋回事?大半夜,又是一身血的。”
“叔,先治疗,我血快流干了。”宁无也不客气,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
带血的T恤被刘二狗掀起,冷不丁的把宁无痛的眉头直皱。
“是土喷子,伤口很深呐,被近距离搞的?”刘二狗似乎对这方面很有经验,瞧一眼就能总结出个大概来。
宁无不想多说,只是嗯哪的回应了一下。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凡事忍忍撒,这铁砂要是再深入一寸,今晚你就得交待咯。”刘二狗拿剪刀剪开T恤说道。
“叔,您怎么自各在家,大马二羊呢?”宁无不想在这个问题多言,随便找个话题给岔开去。
“别说了,现今个个兔崽子都翅膀硬了,都搬出去住,留老子一个人,老子怕是死了都没人知道哩。”宁无瞅着刘二狗那魁梧的身形,心说,你这体魄怕别人死几回还轮不到你吧。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刘二狗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刘二狗也是苦命人,老婆生了刘三牛没过多久得癌症病死,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三个儿子拉扯大,有时候宁无都觉得这老头还真的挺伟大的。
背部被射进五颗铁砂,铁砂深埋进肉里,用酒精擦洗了三遍,痛的宁无直呲牙,随着刘二狗唐僧似的唠叨,背部慢慢不觉得那么疼了,十年没被人唠叨,如今能听到这样的唠叨也是一种另类的幸福。
取铁砂是个细活,刘二狗没给宁无上麻药,只塞过来一根木头,木头似乎是捣药用的,还语重心长的说,放麻药不好,会影响脑部神经啥的,宁无才不信这套,心里鄙夷,十多年不见,这抠的性格一点没变。
一老一少唠得热火朝天,大多数都是刘二狗在说,宁无在听,铁砂也取得很是顺利,不得不说刘二狗的技术含量还是很高的,一把微型的手术刀,轻轻一刀下去,一根夹子伸进皮肉内,捣鼓一下,一颗铁砂就夹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