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唐林似懂非懂,乖乖的去给郝父打洗脸水,又帮他拖鞋脱衣服,甚是周到。r
忙完这一切,他眼巴巴地去找鲜于峰,想问个明白。r
鲜于峰怕他去帮赵百万报仇,也没敢把事情说得太复杂,就说昨晚上碰到几个小混混,起了点小纠纷而已。另外又用极为委婉的口气给他说了赵百万和张纯洁决定金盆洗手的事情。r
唐林见他说得轻描淡写,心里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当下找了个借口,偷偷跑出去打电话。r
他前脚刚出去,后脚鲜于峰的手机就跟着响了。r
郝父知道他不太会用手机,忙侧转头对他道：“按绿键接听。”r
鲜于峰望着手机屏幕上一排陌生的数字,按下绿键。r
“喂,鲜于峰吗？”声音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r
“是,你哪位？”r
那边人冷冰冰地道：“我!阿屠。”r
鲜于峰浑身酸疼,他艰难地翻了个身,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被褥之间,问道：“阿屠哦,你儿子好些了么？”r
阿屠只回了两个字：“没好。”声音冰冷到极点。r
“一时半会儿没好也很正常,他身体底子都被熬空了,当然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行。你当我是神仙啊,说好就好。”鲜于峰听了出他的异样,语气自然也不好。r
手机透出阿屠的冷笑：“好,很好。你果然和吴小清是一伙。”r
鲜于峰毛了,怒道：“哪个王八蛋跟吴小清一伙？大清早地你他妈的找事是不是!大爷昨晚上才打完一架,还没打痛快,你要不爽赶紧过来我们再打!”r
那边阿屠一愣,他显然没想到风水师还会打架。r
“小子,在你屠大爷面前称老子,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屠大爷名号!”r
鲜于峰没耐性和他扯嘴皮子,不耐烦地道：“要生事打架就快点滚过来,没鸟事就挂电话!”r
阿屠本来兴师问罪来的,岂会轻易挂电话,当即恶狠狠地道：“小子,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看你活不活得成!”r
手机声音大,这些话一字不落传进郝父耳朵里。r
郝父也毛了,冲手机喊道：“你儿子都要死了,你不赶紧救人,还有闲心打电话来找骂哦!”r
听到这话,那边阿屠明显顿了一下,气焰也顿时消了下去,他道：“我救不了我儿,他是吴小清一伙,专门害我儿来的!”r
鲜于峰不客气地提醒他：“清炖冬菇的局已破,怎么你儿还要死要活!”r
阿屠蛮横道：“我不管!你说那个什么香菇灯弄掉就好。我儿确实也好了几天,但这几天又不行了,而且比以前更严重,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我不管,你要不是吴小清一伙,你就得对这负责!”r
哦……鲜于峰恍然大悟,敢情是又遇到麻烦了,想用一百二十块钱包定终身所遇棘手事情。r
“脑壳有包!”他果断挂电话,拉上被子蒙头便睡。r
不到两秒钟,来点铃声震天响起：“闭起双眼你最挂念谁,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这是郝白给他设的。鲜于峰抓过来一看,又是阿屠的号,想都没想,直接按了拒接。r
那边不死心,继续又打,他继续拒接……如此循环往复,一番较量下来,阿屠终于败退,足足有十分钟都没再打过来。r
鲜于峰松了口气,心想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他怕赵百万有事找,没敢关机,直接把手机往枕头上一扔,倒头便睡,不过两三分钟便喊声大起。r
结果没到二十分钟,该死的电话又响起来了“闭起双眼……”r
“啊啊啊啊啊!”鲜于峰抓狂,抓过电话一顿狂骂,等到骂完,那边一直都没吱声。他才发现不对劲,这不是刚才阿屠那号。r
“额……喂,哪位？”他有些不好意思。r
“嗯……”那边发出低低的鼻音,似乎不好意思说话。r
“谁啊!”他又毛了,“再不说话挂电话了啊!”r
“咳咳……”那边尴尬地咳嗽两声,低声下气地道,“是我,阿屠。鲜于老师。”这回叫的是鲜于老师,不是鲜于峰了。r
鲜于峰一听阿屠两个字,熊熊怒火瞬间燃烧,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字：“滚!”r
阿屠慌了,生怕他又挂电话,哀求道：“别别别,鲜于老师我求你别挂电话!求你救我儿!”口气一下就软了,完全没有之前的盛气凌人。r
郝父到底是为人父的,想法比年轻人要周全一些。他劝鲜于峰：“你别挂,先听听他说什么吧？看样子他也怪可怜的。”r
鲜于峰决定给他一次机会：“有屁快放!”r
“是这样子的,鲜于老师。我儿听你话,把那两盏灯弄了以后确实整个人精神都好了很多,只去医院输了几瓶营养液就生龙活虎了。我还想找个时间专门答谢你的。哪晓得就在前两三天的样子,他就忽然又不行了。r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想再麻烦你,就到处找人打听原因……结果原因没弄明白,却听到有人说你和吴小清是一伙……”r
鲜于峰冷笑：“听人说,呵呵,恐怕你不是怕麻烦我,是不放心我吧。”r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小心眼,这社会上太多坏人……后来刚才听你那么一说,我觉得你确实不像吴小清那种手段,所以又厚着老脸来请你帮忙。”阿屠一边道歉一边为自己开解。r
他没兴趣听这些废话,只道：“说正事。”r
“哦哦好,我儿这些天哪里都没去,还是好好的在办公室呆着。结果比以前更变本加厉了,短短几天时间,头发都掉了一大半,鲜于老师,你说他这是怎么了。能不能麻烦你过来帮忙瞅瞅。”r
鲜于峰直接回绝：“忙,没空。”r
阿屠都快哭了,道：“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找到原因的。求求你,再这样下去,我儿都要死了。”r
爱子之心,溢于言表。r
他的心忽地软了下来,“好吧,你先说说看,他这几天有甚异常遭遇没。”r
“异常……”阿屠极力回忆,“没有……不过家里卧室和他办公室天花板都漏水,后来找人修好了,算不算？”r
鲜于峰略一思索,问他：“那两处漏水的地方,可是在正对头顶的地方？”r
阿屠大惊：“你怎么知道？办公室里的正在是头顶上,卧室这个在床头。难道你……”他生性多疑,差点就想说难道是你做的手脚。r
鲜于峰疲倦之极,声音都发飘了,道：“你回去翻看翻看这两处人工修补过的地方,看看那上面的顶梁上是否画有清油灯,如果有,迅速处理了。没有就叫你儿子去精神病院看医生!就搞不懂为什么死活都非要在乐荣集团!”r
阿屠还想多问,他果断道：“就这样,你要敢再打电话来,直接弄死你!”说罢不由分说挂了电话。r
这一通话倒把半昏半睡的郝父吵得完全没心思睡觉,他好奇地问道：“房梁上画了灯,这什么意思？”r
鲜于峰只觉得上眼皮重得耷拉在下眼皮上扯都扯不开,“这是一种木工术,意在叫主人家日夜受油灯烤炙,无法安睡。久而久之精神耗竭……耗竭……”r
郝父竖起耳朵在等他下文,岂料等了半天都没再听到他说话,再仔细一看,原来他早已歪着头睡着了。r
他这一觉睡得极沉,好几次唐林进来找他,怎么叫都没叫醒,直到郝白下班回来,呯里砰隆地切菜,才把他老人家吵醒。r
“咦？感觉才睡一会儿,怎么就天黑了？”他揉着眼睛,翻身朝外。r
隔壁屋檐下,路灯正散发出柔白的光,一阵阵热气不断在灯光里升腾,搭建的灶台边,郝白围着围裙正在炒菜。他一时还没醒过神来,“郝姐姐,几点了？”r
“快六点了,赶紧起来吃饭吧。”r
“哦……”鲜于峰掀开被子,乖乖地下床。r
郝父老人家睡眠浅,补了一会儿觉,早早地就起来了,这会子正在给郝白打下手,理点葱姜蒜什么的。r
鲜于峰趿拉着鞋子,慢吞吞地走过去靠在门边,抄着手问：“郝姐姐,要我帮忙么？”r
郝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看你那样儿,像帮忙的么？赶紧洗手准备吃饭。”r
她精神也不太好,白天一直在办公室呆着,下班还抽空去买了菜回来。这一笑,很像那种……劳累的一天的妻子给丈夫做饭的感觉,辛苦却甜蜜。r
鲜于峰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紧低着头去找盆子打水洗手。r
晚饭刚过,唐林又来找他,见他已起床吃完饭,夸张大叫：“老大,你总算醒了。谢天谢地。”r
“啥事儿？”r
这小子看郝父在他旁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转,悄悄对他挤眉眨眼使眼色道：“啊!没事!就是我大爸呗,他老寒腿又犯了,想请你帮忙看能不能画两道符水喝喝。”r
鲜于峰知他有事要说,便顺口应承了下来。r
待走到无人处,唐林紧张兮兮地道：“赵哥被人把手撕鸡摊子都掀翻了,东西啥的都砸了,你知道么？”r
他只知道浩哥将之边缘化和纯情洗脚城之事,不由一惊：“啊？什么时候的事？这不明摆着不让他混了么？”r
唐林愁眉苦脸地道：“就前两天啊,我看赵哥这下麻烦了,咱们得想个办法才行。”r
居然是前两天的事情,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难怪纯情洗脚城一出事,他俩就说洗手不干。r
赵百万这是不想要他和郝白被牵连进来。r
黑暗中,唐林递给他一根烟,又双手捧着打火机给他点着了,鲜于峰深吸了两口,呛得肺隐隐作痛。r
他无比冷静地问道：“知道是什么原因吗？”r
“这个……这个……”唐林为难地挠挠头,顾左右而言他,“不然叫赵哥来我们这边收废品吧。这些摩配厂的废品可值钱了,光是那些退漆的稀料废料,一桶都能卖好几百。这比他卖手撕鸡好赚钱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