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逗逗小姑娘。”r
紫陌心里略略有些不大痛快,回了他一串省略号。r
他马上意识到不对,赶忙转移话题:“你师姐呢?”刚按了发送键,抬头便看见吴小清在紫陌背后站着了。r
紫陌慌里忙张把手机死死攥在手里,结结巴巴和她打招呼。r
吴小清面无表情看了她两眼,拎着枚红色的香奈儿小坤包径自出门,她立刻拿起车钥匙亦步亦趋跟上去。r
吴某最近守在堪舆馆的时间比她过去几年加起来的所有时间都还多,自从焦猛竞选失利之后,她的生意明显不如以前,不知是否是焦大市委副书记授意所致。r
鲜于峰对焦猛夫妇所作所为大为不解。按理,焦猛拒绝了他,那他老婆齐姐就应该妇唱夫随,离他远远的才是。r
可齐姐偏偏还拉上肖鹏帮他开堪舆馆,期间也没见焦某有反对举措。r
搞不懂。r
郝父今日去医院复查,到晚饭时才回来。郝白早已下班做好饭,只等他一回来便开餐。他一打开门,就见一男二女坐在桌前等自己,不由眉头一皱,脸便拉下来了,闷声闷气地去厨房洗手。r
郝白见父亲脸色不好,还道是病情恶化,赶忙去问怎么回事。r
“没事!”郝父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口气问她,“鲜于峰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师傅曾经娶了两个老婆?”r
郝白莫名其妙:“爸爸,他刚到杨家村那晚,说自己是杨三的徒弟,你就说过了。”r
“你记得就好!我看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他面罩寒霜,洗完手出来重重地往凳子上一坐,拿起筷子夹口菜,啪地把筷子甩在桌上。r
鲜于峰不明就里,忙问:“可是菜没煮?,吃不动?”r
方芳也关切地道:“是不是身上还痛?”r
面对两张关切的脸,郝父那发到一半的脾气生生憋了回去,生硬地道:“没事,好多了。吃饭吃饭……”r
方芳趁他不注意,悄声对鲜于峰道:“老头子莫不是见咱们仨坐这儿没起来迎接他,所以生气?”r
鲜于峰隐隐约约听他说到师傅娶妻以及什么有其师必有其徒云云,觉得甚是奇怪,暗道:“师傅从未说起过此事,我只道根本没有师娘,他何出此言?”r
想归想,看郝父那脸色,他没敢问。r
转眼间,唐林去乡下已有六七天,正所谓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么多天他竟不知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回来。r
堪舆馆里间,方芳当着郝白的面,故意道:“郝姐,你看唐林重义气又有孝心……为照顾生病的爷爷,一回去就是一周,忙得连电话都没时间给我们打个,比那个鲜于峰不知道好多少倍。”r
郝白只当她是个小孩子看待,开她玩笑:“方大小姐,别人才回去一周,你就迫不及待想念起来了?”r
方芳急忙分辩:“我才不是想他,我是想说鲜于峰这个人不好得很,大大的不好。”r
郝白似笑非笑:“是吗?”r
方芳左右张望,见鲜于峰在外头招呼客人,于是放心大胆地道:“当然是,我最讨厌他!”r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女孩子说讨厌很有可能是喜欢,郝白有意激她以探虚实,便道“喲,莫不是我们的方大小姐喜欢上他了,所以才成天讨厌来讨厌去的?”r
方芳双眼一瞪,叫嚷道:“郝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喜欢他……搞错没!”那音量,恨不得全天下人都听到,鲜于峰当然也听到了,却不知她俩在说自己。r
“哦……”郝白故作恍然大悟之态,“那你肯定是喜欢唐林了,所以才越看他越好。”r
方芳气急:“郝姐,我不理你了!”r
看样子小姑娘是真生气了,郝白连忙哄她:“我就随便说说而已,我们方芳不会这么小气吧?”r
大小姐鼻子里哼哼两声,表示不满。r
郝白又道:“好啦好啦,是我想唐林,你肯定不会想他。”r
大小姐满意了:“这还差不多。”r
二女左一句唐林右一句唐林,倒是提醒了鲜于峰。等客人一走,他赶忙给他打电话:“喂,你小子,这么久也不知道来个消息,爷爷还好吧?”r
未料唐林语带哭腔:“老大,爷爷恐怕不行了。”r
“别瞎说,老人家有个头疼脑热很正常,吃点药,好好修养便好了。”r
“不,不是。今天家里来了个道士,在黄纸上用清水画出了一到血符。他说纸上要见不到血符,爷爷还可活个十年八年,否则,熬不过半月……”曾经刀口舔血的男子汉有些哽咽。r
“林娃林娃!”电话那头传来中年妇女的声音,他连忙深吸两口气,道,“老大,三妈喊我,空了聊。”r
他急匆匆挂了电话,鲜于峰根本来不及问详情,加之紧跟着赵百万打电话来说帮他在净龙村找了桩生意,那人马上便要来接他过去,他便把此事忘记了。r
一晃又过了大半个月,唐林形容胡子拉渣地回来了。那一脸颓废样儿,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r
郝父作为老人家,见惯世事,忙问他可是爷爷病情恶化。r
“不是恶化。”唐林摇头,整个人全然毫无生气,哑着嗓子一字一顿道,“是、没、了。”r
众人大惊,齐道:“怎么会?”r
“怎么会?”唐林苦笑,“我也希望不会。我心力交瘁,你们别问那么多,先让我好生睡一觉。”说完径直进屋倒在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头,无声抽泣。r
鲜于峰跟进来看得他肩膀一耸一耸的,料得他异常悲伤需要独处,不想被人打扰,便默默带上门准备出去。r
哪知唐林忽然叫住他:“老大,你别走。”r
门外郝家父女以及方芳齐齐对之投以询问的目光。r
鲜于峰对他们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回身关上门,坐在床边问他:“怎么了?”r
唐林整个人缩在被窝里,死命咬着被子,任泪水横流:“老大,爷爷葬下去又要被挖出来,他老人家死后不能安生,我却什么办法都没有。”r
鲜于峰大惊失色:“挖出来?你们疯了!”r
“三妈三爸他们听别人鬼话,非说爷爷葬的地方妨害他们家,坚决要把爷爷弄出来重新再找地方下葬……我,我是小辈,说话不管用……他们不听我的……”r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唐林自小父母离异,是爷爷把他带大,与老人家感情极深,当即一言一泪,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说了,直听得鲜于峰拍案大怒:竟有如此卑鄙无耻之徒!r
原来唐林爷爷唐爱国晚年胃上出了毛病,一直在吃药,再加上老人家天性乐观的缘故,病情向来控制得很好。不料今年冬天遭遇百年不遇大雪灾,天气骤冷,老年人抵抗力不行,病情急转直下,一夜之间就恶化了。r
负责在乡下照料老人家的乃是其三儿子和三儿媳妇儿,也就是唐林的三爸三妈,按排行唤为唐三,唐三嫂。夫妇俩不明就里,只道是之前的医生不靠谱,马上新换了个医生,将之请到家里给他号脉拿药。r
那医生给老人家全身做了详细检查,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开了一些药让他吃着。唐三夫妇待要问个明白,他含含糊糊地道:“只熬过春天便万事大吉。”r
哪有说病人万事大吉的,夫妇俩听他话语似乎有些不妙,赶忙去找才在唐家场街上落脚不久的端公uff08神汉uff09,请他帮忙看看老人家还有多少寿数,他们也好有个准备。r
这二人合着想的是,初来乍道之人不了解情况,与那些对十里八乡事情门清的本地端公相比,要更可信可靠一些。r
那端公名叫叶伍,身着道袍,头戴道冠,在唐家场上搭两张椅子,支两张桌子,桌上斜挑根竹竿,竹竿上挂一条黑边白布条幅上书“刘伯温亲传第十八代弟子”几个黄色大字,如此便是他的摊子了。r
不等唐三刚到他面前,不等说明来意,叶伍把他往椅子上一按,道:“你先不必开口,且等我算算是怎么回事。”r
说罢,他左手掐指,双目微闭,嘴里念念有词足足有一分钟,然后他倏地睁开眼,目露精光,喝道:“你今日是为病重的亲人而来!”r
唐三大惊:“先生如何得知!”r
叶伍面色严峻,问道:“你别管我如何知道,你先回答是也不是。”r
他自有一股凌人的盛气,唐三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回了“是”字。r
叶伍随手抓过桌上类似惊堂木的方木块,猛地一拍,大喝:“那就是了!”r
那木块拍在桌上的声音极大,震得唐三一哆嗦。r
叶伍右手执惊堂木,左手飞快掐指推算。“啪!”惊堂木再响,他高声道:“你是为你父亲而来。”r
“可不是!”唐三早已为他气势震慑,此刻见他神机妙算,很是佩服,连声道,“还请大师费心帮忙算算我爸……”r
话没说完,叶伍立即打断他:“且慢!等我再算!”r
一番掐算以后,他告诉唐三,他算出其家里老人病在胸口往下位置。唐三忙不迭道是是是。叶伍又算老人病情在今年冬天加重,只怕大事不妙。r
到底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唐三忙求大师救其性命。r
叶伍面露难色,道:“你父亲性命保不保得住,不是我说了算,我得去问问阎王爷再说。”r
唐三不解:“什……什么意思,我不懂,你是说没办法可想了?”r
叶伍神色极为纠结,犹犹豫豫道:“不,不是。”r
唐三虽是庄稼人,却很会看人脸色,见他欲言又止,忙问可是有为难之处。r
他叹气,十分肉疼的道:“刘伯温师祖只传了三张通灵文书给我,我已用掉两张。今日为了你,要把最后一张用了,我当真是……”r
唐三一听,怕他不肯给,急忙道:“先生请看在我大冬天里摸黑赶路来找你的份上,一定要帮帮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