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再说,便站在他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看的那么入神,我有时候也偷偷看他,竟真的能感受到真龙潜伏,紫气东来!
看来自古历代帝王身上流转的王气都是与生俱来的。
“你说,太子能否躲过此劫?”朱棣突然发问,又似喃喃自语。
我这才明白他为何如此忧虑的矗立这么久,朱棣虽觊觎皇位,却从无造反之心,他的时代和他父亲的时代不同,他父亲起义那是适逢乱世,抗击元朝,驱除鞑虏,民心所向。
他若篡位,那就是乱臣贼子一个,只会受到诟骂的。
此时他的哥哥病危,他心里不活动是不可能的,一方面不知皇位将来会属何人,一方面也不忍同胞英年早逝,是以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我在他面前已经说过了太多的错话,屡次几乎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此时不敢多言,便不咸不淡的安慰道,“太子乃将来的真龙天子,必有上天眷佑,肯定能够逢凶化吉,王爷不必太过担心。”
朱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半天才说道,“学聪明了。三更天了,还不回去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是。”我如遇大赦,连忙行礼道别,便先往台阶下去。
“慢着。”还没走两步,朱棣便又喝住了我,我皱眉,不是吧,刚刚才放了我,这又改变主意了?
我停住回身,朱棣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我前面,不紧不慢的比我先下去了,他始终与我只保持着两三个台阶的距离,我终于明白他的意图,他是怕我会失足,是以走在前面保护我。
我跟在他后面,又一次迷茫了,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转眼间我们已经到了平地,朱棣依旧在前,他没有转身,只是说道,“路上慢点,早些休息。”
“是,王爷。”我低眉顺眼的说道,便转身朝自己的屋子方向走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准备喊他,却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我捏着袖中的帕子,微微笑了,没想到这帕子跟我倒是有些缘分。
接下来的一路,都是这样……每到州府都有官员接待,皇子出行就是不一样,本来是一家老小迁徙,应该风尘仆仆,可是在这里完全看不到这景象,所有人都像是赶庙会似的兴奋不已,倒弄得像游山玩水一般。
这一路风和日丽,腊月初七我们便赶到了京师金陵。这次开城迎接的阵势可就比各州府的大得多了。
先是朱元璋亲自派宫里有头脸的公公来迎接,后有各大臣列队迎接,燕王本就位高权重,先到的其他皇子也都过来迎接兄弟,端的热闹非凡。
这一年来我都是在北平,此时的北平并不繁华,朱棣被选中就藩北平,是因为北平地处边关,风沙阵阵,又有蒙古铁骑虎视眈眈,哪里比得上金陵旧都繁华热闹?
十里秦淮河河腻脂粉,两岸建筑鳞次栉比,这里地处交通要部,鱼米之乡,富硕显贵,一片升平。
我许久不回来,已经有了生疏之感。
除了燕王和王妃带着孩子们直接去皇宫给圣上请安,我们全部都被安排到燕王行府中。这是朱棣十岁封王后二十一岁就藩北平前的住处,虽说没有北平的府邸宏大,却显得小巧精致许多。一应用具都是齐全的,也一直有人看守打扫,我们一来便是十分舒适的住处了。
路上因朱棣一时心慈,我被安排和两位郡主一起,到了这里可就是王妃做主了,毕竟她才是这里正儿八经的女主人。
再说两位郡主随王妃去看望李淑妃的时候,淑妃玩笑道,“小子们淘气,把两个丫头留在我这里陪陪我这个老祖母吧。”于是两个郡主干脆不在府里住了。我就更显得多余了----本来我就是以不荒废郡主学业随行教导她们的由头跟来的。
不过王妃也没有功夫管我了,她要侍奉婆婆应酬妯娌,还有各路大臣的大老婆小老婆们摆了各种宴席请她去,再加上马上就要过年了,朱棣一家子今年一定是在皇宫里过年,但是燕王府也不能太马虎了,终究也是要有过年的样子的。
从到金陵那一天开始,除了初七晚上匆匆见了朱棣一眼之外,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影儿了,身为藩王的他,比徐云华一定要忙上千万倍。宫中也传来好消息,太子也沾染了过年的喜气,病势好转起来。
朱元璋大喜之余,更是喜爱心疼皇长孙懂事孝顺,在太子病床前衣不解带的照顾,与他的每位叔叔夸奖这个年仅十五岁的男孩子。
大家都各忙各的,我就开心了,因为在行府里,我几乎是自由的。不过心里却一直在等越龙城。
可惜,没有等到他来找我,我就离开了燕王行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