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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为扣


[我似乎感到了生命的韧性,r

我们都曾经以为自己走不下去了,r

可是最终,我们其实都可以走过来。r

比如对她来说,r

这场幸福的睡眠过后,r

她又可以挂上笑容,r

继续行走。]r

再见到左言,时隔了整整一个季节。r

她身边紧紧贴着的肩膀一步都没有离开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男子,占了往日蓝昔绣的位置。在落地窗前坐定,她面对着眼前左言旁边往日空出来的位置被填满,低下头满足的笑。r

“左言,你要幸福。”r

她握紧手里的玻璃杯,慢慢的从口里一字一字的吐出来。r

“我会。”阳光下平静的折射齐整的话语放在台面上。双方都回心的笑。蓝昔绣拿出手机拍下了坐在对面有人陪伴的女孩,设为显示墙纸。她坐在对面翻看频目上从未有过的幸福微笑。r

终究是一场相聚散场,自此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左言。r

那个说把她当成家庭成员的女孩,把她踢出了往日的诺言里。情感就是这样的稀薄,需要相互愿意才能彼此共生。只要一方不愿意,另一方必须退到最初。r

但又是极其满足的,有时候,不一定非要腻在一起非要形影不离,对方不记得的,自己种在心田,同样一片花圃。r

多少繁花似锦,终低不过一场聚散别离。r

“……r

左。r

我走了。r

在这个冬天还没有到来的阳光里,我逃离了北方这一场寒冷。我还是感谢上苍遇见了你,之后又遇见了你的幸福。你知道么,遇见的那么多个人里,只有遇见了你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你也是遇见了我。r

在没有主人公的画面里,我拍出了很多不同转换角度的落叶,你是躲进幸福里不肯露面的公主。走过灰色街道走过来时所有的场景,一一阅览并舍不得说再见。我是贪婪的孩子,容不得人给我温暖,那样我会舍不得对自己不好。r

终是确信了一件事,我的幸福,不在世间。r

我是愿意的,并且相信,你曾经如此接近我并且是和我一起勇敢起来的向阳花。r

那个站在你身边的孩子,他是真心的。我第一眼就知道,从他看你的眼睛里我就明白,一开始,你就是放心把那样一个不堪入目的自己交给他的。r

冬天要来了吧,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相互取暖。可我偏偏是个不怕冷的家伙。左,无论我到哪里,或者永远的不再回来。你身边有了幸福,有了满满的位置,你也要记得我,记得坐在你对面时有幸福样子的我。r

拒绝是惯性。相反更多的是怕被遗忘做得无辜的补偿。r

左。我会给你写信,无论在哪里。恐怕在一个城市,我最多的也就是能想起此世间只存在你的熟悉。“锦绣华韵”里的所有东西都还存在,它就像我的家一样,如果你有时间,去帮我看看。看看那些被我丢弃的书。那些我还没有来得及打扫的书架,拍下的尘土。还有CD机里暂停的半首曲子。r

最后一天买出的一本书是史铁生老师的《我与地坛》,在听完《蓝色的爱》整首曲子之后。阳光照到整排整排的书架,金黄色的光落满一地,幸福的模样差点误导了我。想起十二岁,十五岁,那个恐慌的自己,如今也有勇气面对命运任何的诡异手端,并一一化解。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里,一起陪我存在的人来人去。r

关上门的那个傍晚,我无比的想念爸爸妈妈,锦颜,还有一个你。夕阳打照的整个门面一片暖色调,玻璃上从未拉上的窗帘证明了这一切。天还是那么蓝,和我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我去看了他们,像小时候一样,彼此不言不语。在一排排的苍凉里我找到了他们,儿时老屋里的画面像泛旧的小说一页页翻开。深秋北方的风干净的大理石,冰手的温度切肤的阴阳相隔。单肩包里的全家福,每个人微笑的面容。才明白,当年离开我的,不是他们。r

我终于可能在心里跟母亲说些悄悄话,那是父亲所不知道的一些秘密。年少时候心里的叛逆与生活里百味侵染矛盾厌世的她相互伤害,当真正别离永无相见之日才明白,那样一种伤害里,是有了不死不灭的爱,才胆大妄为。时光沉淀后,那份珍贵越来越清香,如同老屋的八仙桌发出沉旧的桃木味,越久越浓厚。r

他们都老了吧,他们一定还相爱着。r

过街天桥上,涌入的人群外流浪歌手独自拉扯着声音。随着嘶哑的声音淹没来回的脚步声里。手抚栏杆,眼泪在风里拉成线。他唱着:爸爸/我一直带着你/从未忘记/在北京 纽约 伦敦和悉尼/把你撒进每一座美丽的港湾/把你融进翻涌的浪花里……我为你唱的这段旋律/那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放声哭泣/当工人把你身上的白布掀起/你依然想过去那样的安详/只是再也没有了那些叮咛……r

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明显的冷空气袭进全身。左右推来搡去的人挤得身体惯性的前向涌去,身后苍凉的声音和季节碰面。原来,只要心里是满的,走到哪里都不会孤单。再回头,从人来人往的小腿肚下,有足够仔细才能看清他既长又乱的发蒙住双眼,自导自演自己的生命。生活,还像那把面目全非的木吉他。r

左。还记得那个孩子跟你讲起的么,她说她长大以后要嫁给流浪歌手。r

我想,大约在不久之后,这里就会下一场无比凄美的大雪。大红色的围巾裹着你在雪地里大笑的样子,我都能想像得到。r

想起你的时候,全是欢喜。r

左。我开始不知道跟你讲什么。偌大的一个城市,我卑微的与你靠的最近。还记得那年些月,我将你硬邦邦拉到自己的世界里,不管你愿不愿意,就把不快全抛给你。那些日子,委屈你了。r

我说我会去我想要去的任何一个地方。我会把他寄到我手里的明信片地址都一一走过。并为你复制出一套一模一样的卡片。你看,那个心里尚且还不够安份的孩子在实现她的愿望。r

本来想在你家的门前放一场烟火,再在你的床上打闹一晚,大声笑着讲没心没肺的玩笑话。然后拉你一同和我走。r

后来知道,你不可能和我一起走。你身边站着那个干净面容的孩子已经收买了你。r

广场上挤满了人。相拥而泣的情侣,相聚笑语的亲人,拉着行李孑然一身的城市男女,离别和重逢复制着。我把包扔在一旁,坐在广场的台阶上。随身携带的日记本上撕下的纸给你写信。移开手里签字笔的时候,周围他们来回移动的脚步,夹得我透不过气来。偶尔旁边经过的人挤到我的胳膊,畅通的一句话就这样被折了回来。单薄的纸被笔尖穿透,戳破了一个孔,散乱的字体没有均匀的排列。风吹的纸张一边卷起来,挡住了视线。这一刻,我在你曾走过的城市边缘,无比的想念你。r

广播提醒着时间。我想着此时的你,是不是躲在被窝里听某一首我送给你CD里的曲子。或者是站在窗台前,手抚在页面上看某一节你给我讲起的故事。再或者是穿着松驰的衣服在日记上涂抹着心情……r

我想了无数个不知道我离开时你的场面。当你知道我离开了的时候,我知道你一点都不会难过,一定是微笑着说:她终于去了远方。r

是的。我去了远方。r

并且带着你,你们。r

……”r

生命被掰的四分五裂,命运幸灾乐祸的往进撒盐。r

推开玻璃大门,一股药水味扑来,被挡在门外的阳光穿过她的身子霸占了整个过道。蓝昔绣的手慢慢的松开被外面阳光晒的温热的把手。单肩包在空中甩到眼前,她伸出右手紧紧的握着包带。顺着墙角向前走去。r

路过穿白大褂的医生,探病的亲友,上厕所经过的病人。她从方块玻璃内进来阳光边缘上擦过,托的影子丢出好远,打在对面向她走来的人身上。白色的整个空间,让眼睛一下子从外面的阳光里跌入黑暗。r

忽略掉挂牌,直径走到过道的尽头。来到屋前。门虚掩着,一只手攥着背包带,另一只手抚着墙。她似乎根本腾不出手来撩起白色的门帘。她低下头,长发从肩前落下来,遮住了脸。她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把门推开。r

屋内一片死寂。包括拉住的窗帘,似乎像落了一层土,连褶皱都明显能看到很久都没有人动过。蓝昔绣就那样站在门口,咬着嘴角,往昔的声音从耳里传来。那个没有国王的城堡倒坍了,也就表示着,她不再是公主,只是一个人的花朵。r

没有关的门里她听到一阵紧张的声音,期间还夹杂着小声的啜泣。之后慢慢的安静下来,仿佛能听到隔壁工具碰撞发出的响声,冰冷的靠在人性的软弱上。然后如同不久前发生的一样,门外不远处很安静。但能感觉到有呼吸的气息和来回轻轻走动的脚步,应该是等待的亲人。蓝昔绣还没来得以拉回思绪,随及而来的是亮灯声,伴着响亮的声音而来的是外面人们的放松声和欢语声。还有相互拥抱的安慰声。她似乎看到了年轻妇女的笑容,像当年母亲一样温柔的脸孔。r

视线拉回来,在离床一米的地方,背对着门口面无表情,静静的站在那里。整个场面一片睡着后的时光声。脑子里转换掉镜头上演着天崩地裂的画面,身体在穿行里打着寒颤。她明白,自此后,他对自己的爱保持着一步的距离,永远跨不过去。r

有人进来,从他身边走过,蹭到她的肩膀左右向前摆动,在站立不稳里被挤向前一大步。这次,她彻底的站在父亲面前。弯下腰的手自然的抚到床上,抓到爸爸的手背,生硬的骨架割到了她。她感觉到爸爸还留有温度,这体温像一股力量穿到她的身上,令她不知所措。左右站着的人们看着蓝昔绣,摇头叹息。她明白,从今后,她再也不会见到爸爸,那个撑起她整个蓝天的高大身影。r

掀开盖着他身上的白布,蓝昔绣想起往日那个笑言笑语的爸爸。她想爸爸一定有什么话还没有来得及说,为什么生活完美的布匹忽然撕开了一道口子。然后眼泪就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打的她的世界七零八落。紧紧握着爸爸的手开始颤抖,最后用尽力气的自己把爸爸的手腕割出深深的一道白印。可爸爸像是铁定了心不要她,即使如何的百般拉扯,他都不理她。r

工人们用力的拉着蓝昔绣,她的手像是青滕一样缠住爸爸,怎么都分不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冰冷的脸上向下掉落的钻石在时空里发光。r

她被用力推开的时候,指甲折断在手心里,指尖上向下滴的血液从白色的毛线衣里渗入,扩散了一大片的血红。他们就这样被命运狠狠的从中斩断。r

她看着被推走的爸爸,像一头发怒的小兽一样从门口冲去,却被门框绊倒。整个人如墨般向楼道泼去,脸蛋贴在刚刚被拉过车床的地面,头发散落铺了一地。她和她的未来,就此倒去。r

“爸爸……”r

唇间磕碰留出血液,在地面上拉出一条细细的长线。单背包被身体压在腹部,疼痛让她失去了爬起来的力量。只是伸出的手随口里的声音向前涌出。硬在空中的手指慢慢落下。她和她的灵魂一起昏迷。r

蓝昔绣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身边的锦颜,手里端着中秋节过后节日喜庆的礼品。他向蓝昔绣的嘴边抵着手里的盘子。躺着的她立刻支起半身向锦颜的格子衬衣呕吐。锦颜抚着空胃拒食的她,一脸的难过。他慢慢的把她抚好躺在床上,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r

“我给你做点别的。”他站起来一边整理着衣角,眼晴里是明显的红血丝。蓝昔绣没有说话,只是将头瞥过去,闭上了眼睛。r

她听到锦颜轻轻关门的声音和脱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眼角像散下的帘子靠着皮肤滑下,落在枕上一团一团的长发里。她向上拉着被子,用力的咬住。把头深深的埋在枕窝里。r

“丫头。起来吃饭了,我做了粥。”锦颜拍着她的肩膀,把她从现实里抽出来。背睡着的她闭着眼睛毫无反应,只是更用力的咬住被子。r

锦颜把她抚起来,靠在床头上的她被子呜着唇,下巴顶在膝盖上。头发似乎更长了,垂下肩把她整个人包起来。锦颜抚过她的头发,撩在耳后。看到侵在脸上还没有干的痕迹,把她抱在怀里。r

他把蓝昔绣用被子裹起来,抱到沙发上。走到阳台上打开窗帘。随着“刷”的一声,外面的世界扑进来。阳光透过头发的缝隙照到蓝昔绣的脸上,一股一股,吸干了泪痕。在她面前来回忙碌的锦颜绕着她来来回回。他在CD机里放了理查德的曲子,整个房间似乎回到自己的家。还有那个爱她如命的爸爸。蓝昔绣紧紧的拢住被子,赤着的脚扣住沙发的边缘暴露在阳光里。r

锦颜伸出的勺子里热腾腾的粥,充满希望地看着她。蓝昔绣慢慢地放松自己,张开嘴巴。一口一口吸吮着粥。眼泪吧啦吧啦的打到锦颜的手指上。她用力的下咽着粥,随着哭泣咳出声来。锦颜放下碗,抚她靠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握紧她的肩膀。r

“丫头。我向学校请了长假,你需要休息。而且班主任也建议你好好休息……”视线在别处的绣抬起头看着锦颜。“噢,那个……我知道,你马上就要考试了。我跟他讲了,他说你不用考试了,可以直接升级……所以,你现在不要看书,好好的在家休息……还有,阿姨,我会照顾她的。你放心吧……”锦颜断断续续地说完,看到缩在一起的蓝昔绣,为她盖上被子。音乐就此流动,她在她的世界里走不出去,同样,谁也走不进来。r

第二天闹钟还没来得及叫醒锦颜,他自己就醒来。抚着被子,合衣而眠的他由于夜间要去看几次蓝昔绣而没有换衣服。他揉着眼睛忽然精神紧张起来,冲到蓝昔绣的屋门前,轻轻的拧开把手,推门而入。r

窗帘是拉开的,阳光照到书页间时间沉淀的味道。墙上还有他之前拍摄过蓝昔绣一张在老屋面前笑靥如花的照片,被时光打捞成黑白。被子叠的很整齐,蓝色的床单在阳光下泛着明朗的气息。锦颜掉头向门口走去,却在门背后发现一张贴着的纸条。r

“我去学校了。”r

五个字。是用蓝色的宽线条笔写的,草草带过。想必是她在出门前,忽然想起锦颜肯定会找她,才留下的。r

靠近窗户坐立的蓝昔绣低着头,老师在上面的滔滔不绝声制止不住向下掉的眼泪。窗户外是深秋的样子,空中乱成一团。阳光不甘的拼命吐着温度。寒冷使得天空更加蓝,像是要聚集成一滴,从头顶掉下来。r

蓝昔绣坐直了身板,眼睛像是北方夏季的雨水,绝堤涌出。令刚刚写下的钢笔字在纸上晕开来。坐在一旁的夏支英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一眼的无奈与心疼。一堂堂漫长的上午时分在中间休息十分钟的间隔里跨越过去。课间的蓝昔绣只是靠在墙壁上,阳光打过她的头顶照得面对她毫无办法的夏支英睁不开眼睛。她只有紧紧的握着蓝昔绣的手腕,看着她把自己锁起来。r

她再也不是那个一有时间往图书室跑的孩子,不是在上课偷听英给她买回来CD的孩子,不是抽屉里有一叠画纸的孩子,更不会是那个永远微笑的孩子。夏支英眼里的她,彻底的封杀在时光里。r

中午楼道里堵的水泄不通。夏支英拉着蓝昔绣的胳膊在人群里慢慢向前移动。靠在过道栏杆上向前走的她看到楼底下的人群里移动的锦颜。r

“绣。绣。”她拉着蓝昔绣向下指着。可是蓝昔绣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着顺着她的力度向一边倒过去。随着人流向教学楼涌出的她被夏支英拉到一边,举起手大喊大叫。r

蓝昔绣在来回熙攘的人群里看到了锦颜。拔开人群向自己冲来的他。还没定下气,他就从夏支英手里拉过她的胳膊。上接不接下气的打量着她。r

“丫头。回家。跟我回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锦颜拉出去。向散开的人群里走去。r

“绣,蓝昔绣……。”夏支英拉着她的袖子,被锦颜用力扯开。她在后面紧追不已。从校门到车站,一路上锦颜拉着她跑,她转过头从车水马龙里看到夏支英向自己方向跑来,一眼的着急。直到在公车面前站定,夏支英风尘仆仆的跑过来拽住她。r

“夏支英,你回去吧,我要带绣回家。”锦颜用手摆摆,示意她转身。r

“可是。绣……你看她……”她拉着蓝昔绣的胳膊低着头不肯离开的难为语气。r

“她有我。”锦颜斩钉截铁的说。r

“好吧。”她只能慢慢的放开蓝昔绣。并对她说了好多“那你自己照顾自己”的话。然后快速的转身跑开。蓝昔绣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视线僵在那里。却被锦颜硬生生的拉上了开来的列车上。r

转身的夏支英,低着头眼泪掉了下来,她用手在寒风里摸去冰冷的泪水,笑出声来。她明白蓝昔绣家出了事,这事肯定跟她父亲有关。因为只有她父亲有事的时候,蓝昔绣才会这般在意和难过。但是看到蓝昔绣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想在她身边,可是她明白,在她身边,反而更加拖累锦颜。她甩开手臂,向前奔路……r

她捂着烧毁的心脏镇压静默的场面,以短暂的分开自圆其说。生命的脆弱就在于没有还击的力量,哪怕你如此拼尽全力。r

火葬场上,蓝昔绣顶着深秋的季节与往昔的温情绝别。凌晨四点钟,她和这个城市一起守候黎明。摸着从擦声而过早起晨练的人们,她从人堆里清醒过来。浑浑噩噩的被推的向后退了几步,低人半颗脑袋的她走在风口浪尖上,步步败阵。那片塌下来的天,掏开了一个大洞。需要她用大把大把的成长去添充,它才赢得胜利。r

这是一场早冬来的大雪,将整个深秋打的一片洁白。站在她旁边的锦颜,寸步不离。他为蓝昔绣齐腿的绵裙压住烈风的不依不扰。所有的情绪来不及发泄就被一大片白色压的败下了阵。r

从眼前能看到口里吞出的白气开始,随之而来的便是大卷大卷的青烟。半个天空迟迟不晴,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棉服。r

她看到从殡仪馆里推出来的父亲,听到雪压的树枝“咔嚓咔嚓”的声音。脚下是足有十几公分的雪地,头顶的帽子上积满了白色,胸前露出的发丝上一片片花瓣。锦颜拉过她握紧的拳头,冷若冰霜。r

“丫头。你要不要过去告别。”锦颜小声的对她说。r

蓝昔绣轻轻的摇了摇头,雪花从她的头顶被抖落下来,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霜,嘴唇干涸,裂开一道道口子,血红的皮肉敞开着。r

眼前是红色的大火,接着由红变青。锦颜手里蓝昔绣的手挣脱开来,口里发出撕裂般的叫声,她向火堆跑去。锦颜赶紧上前去拉她,还没得及赶上,蓝昔绣被脚下的大雪绊倒,倒在地上。她迅速的爬起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向前跑。追上的锦颜一把拉住她,蓝昔绣用力的向前拉扯,火苗越来越旺,周围的雪被溶化出一块空地。她的爱,灰飞烟灭。r

她慢慢的安静下来,眼泪随着雪花一起覆盖,最终压灭了微弱的火炎。r

在浩浩荡荡的白色里,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白处,两个黑色的身影渐渐远去。r

晴阳万丈,平息了一场静态的战斗。所有的人渐渐退去,背影是一片金黄色的羽翼。最后大地回复一切生长,人体的唯小一一隐去。浩劫的阴影被遮挡,欲盖弥彰。r

身边是老屋后的万里平川,列车拉长了声线。它带着爸爸去旅行了,向着早晨的第一缕晨光出发。眼前所有的一切,平静到自然而然。小时候朱红色大门用力才能推开的孩子,现在站在命运面前,能够独当一面。r

他说:丫头,我们回家。r

锦颜搬动她面朝阳光闭眼的肩膀,背着身后的老屋,带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