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星光坠落的夜晚,r
我裹紧棉被沉沉地闭上眼睛。r
浅浅的睡眠,沉沉的梦幻,r
醒来,r
你已在彼岸。]r
“……r
寒冷让人忘却疼痛,原来身体上的疼痛远比心灵来的更加直接。r
丫头。我去看我的父亲了。r
花甲之年的他坐在老屋古旧的坐椅上,长长的叹着气。寒冷的十二月空气中索绕着他口里吐出来的冷气,双手相交在袖子里,攥在一起的双手在厚重的棉衣里来回蠕动,像两条寒冷冬天里地面上的蛇。手背上凸气的骨头像要顶破皮肤,停止生长的指甲干涸灰暗。他就这样,整日整日的坐在窗前看天。r
那一刻,心里所有的怨恨,包括年少无知强加在他身上的任性,都一一化去。手抚着他走在公园里的时候,也会感觉到幸福的微笑。从我的一个人里,感觉到原来他也是如此的孤单。r
他跟我讲起母亲。他说母亲年轻的时候很美,我遗传了她的外貌。而我身上的固执却是他全部的转移。他用力的拉着我的手拍着,叫我在外面照顾好自己,过的不舒服就回来的时候,我的确有那么一刻动遥,原谅他的动摇。r
我们绕着公园一直走,直到后来他气喘吁吁,我才真正的知道,那么多年,在那年轻盛时所犯下的所有过错后,他真的老了。我抚他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想当时年我绕着公园跑了三圈,都不喘一下气的时候尽无奈的笑了。后来一个小女孩跑到他面前时,被他伸出的脚绊倒,他欲要伸手去抚,却因为太累被身上所穿的衣服征服。我只好站起来从他脚边抚起哭泣的孩子,他似乎是出于关心,却带有一丝的不好意思和不该过问的尴尬说:锦颜,你也应该有自己的孩子了。r
‘我不喜欢孩子。’我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破口而出的那句话,就像当年我带你去孤儿园说想领养一个孩子时,你转身说的那句话,被我复制了去。r
之后我再也没有敢看他,空气中明显的一种僵硬气氛。然后再次听到他那句多年之后的对不起。他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头快低到了手背上,很深的报歉,在冬日的早晨一团一团的冷气逼的人口型变形。说完话没有闭紧口张开着,一股一股的冷气从睫毛凝结成冰,在太阳底下渐渐溶化,一滴一滴滴到他露在衣袖外面的手背上,惊动了我的眼睛。r
‘过去的事我都不记得了。’鼓起勇气说完那句我永远不会承认的话。看到他睫毛上已经没有了冰霜,却还一直在滴水。r
我知道,我只能用爱的姿态安慰疼痛。r
我们一起去看了母亲。r
‘我经常来这里,在你不在的这么些年。’他蹒跚的脚步走在前面,楼兰抚着他的胳膊口里一路在说着:您慢点。我轻快的跟在他们身后,明显的感觉到时光远走,多年前他走在前面,拉着走不动的我,如今转换了时空,斯人依旧。r
没有花香,没有青草。公墓周围的树枝被雪压得直不起来,重重的被阴暗厚重的云朵盖在身上,周围一片寂静。脚下被我们拔开的一点点空地露出土地,脚上的鞋已湿透,却一丝凉意也没有。我们在一排一排的墓碑中找到母亲,她还是年轻时候的模样,腿色的照片并没有记忆里那般美丽的容颜。我们三个谁都没有说话,父亲低着头,眼泪纵横。却在我们在场的团圆里,明显的用力在挤笑容。r
‘锦颜来看你了,还有楼兰。这孩子长大了,也变得懂事了很多。我很想念你,我们也都很想念你。今年的南方格外的寒冷,你看,我把你一直预备给我年轻时从来都不穿的旧棉袄都给披上了,真的很暖和。活了这一辈子,还真没有看见过这么大的雪,你看,你走的那么早,都没有看到这么壮观的场面……’r
‘您身体不好,还是回家吧,有时间再来看母亲。’我看到他像是一个孩子在那里认认真真的报告着母亲不在的生活。有些难过的听不下去,就打段了他的话。r
‘好。我再说一句,我们就回家吧。’他似乎很了解我说的话。r
‘说了这么多,都给忘记了,这是楼兰。锦颜带回来的朋友。她人好,对我好,对锦颜好。你就可以放心了。这路也不好走,下次来看你的时候待天气好了我们再来。’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转向我,像在咨询我的意思是不是可以走了。我没有看他一眼,对比着忘记里母亲的脸,难过的闭上了眼睛。照片上的母亲一直在笑,我不知道现在要是她在,看我回来,是不是也会如此幸福的微笑。r
那一晚,楼兰睡后,父亲来到了我的房间。多年的相互怨怼并没有隔绝的亲情更显得我们无话可说。他坐在我桌子的对面,看我看书,他似乎是知趣的没有打扰我。r
‘我知道,你不爱她。’r
我被他的那句话吓到了,手里的书掉到地面上,从书页里跌落出来母亲的照片温柔地看着我。我抬着看到父亲,说不出来地惊慌。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刻意地走近过我,原来有种感情是不必要去了解却相互通常的。r
‘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若你们能始终温柔的相待,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瑕的美丽。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声再见,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对方给了你一份记忆。老了以后,你才会知道,在蓦然回首的刹那,没有怨恨的青春才会了无遗憾,如山冈上那轮静静的满月。这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我没有告诫你,因为我知道你比我更懂得什么是爱,我只是希望我犯下的错在你的身上可以完全改正。这就是我所做过的唯一最正确的一件事了。’r
我哑口无言,在一个承认错误的老人面前。双手不适应地握在一起看着桌面极其为难。然后他那双干涸的只剩下骨头的双手放在我的手背上,压疼了我。帽子上还是白天上山看母亲时没有抖擞掉的雪溶解的水印。在那双经久时光蹉跎的灰色瞳孔里我看到自己难为情的点了点头。r
他走后,我的书架上无意间的翻开一本书。r
‘夕阳西下/楼兰空自繁华/我的爱人孤独地离去/遗我以亘古的黑暗/和/亘古的甜蜜与悲凄……’那是一首诗,我在那里看到了她的名字。r
后来我就读到了那段:匍匐于泥泞之间/我含泪问你/到了最后的最后/是不是/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不能传达任何的/讯息/我们的世界逐渐冷却/然后熄灭……r
我推开楼兰的房门,看到那个恬静的女子正皱着眉头睡觉,我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然后慢慢退了出来,在冬日的午夜搓了搓冻的发红的手合衣而眠。r
或许这仅仅是命运的告白,而我又情愿这不堪的场面。丫头,是不是,现在的我极其混沌,被生活搅拌成一片泥沼。r
告知父亲我急需要因工作而外出一段时间,匆匆离开。我知道,我又需要一场身心的放纵。冰川封地,浩如烟海。极北的寒冷着实冻的我咬牙切齿,在南方的生活习性让我有了很多身体的不适,长年的外出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让身体容易接受气温的差距。裹着一层又一层衣服在心里的那片蓝里游荡,水面上一层积冰,周围圆润的边缘薄弱的溶在水中,冰上面为数不多的小石子铺盖。不知名的鸟儿双足伫立,缩着脖子把嘴尖扎在长长的身毛里,两爪抚冰。几只站成一条海平线,透过薄冰倒影在水中。离它们不远的冰面上站立着一只,翅膀紧紧的环抱身子,看起来格外的孤单。我坐在离它不远的岸上,脚下的石子垫的脚疼。我想:或许是它们因为家事担误了,因此没有飞到南方。又或许是它们根本没有准备要离开。r
回来的路上,断裂的树枝乱散一路,被我踩的“咔嚓咔嚓”作响。像是折断的树枝。风透过巨大的空间拉伤皮肤。r
离开菊花岛的前一晚,在痛痒难解间被扰醒。打开灯看到手背上冻伤的皮肤,一块一块的浮肿,通红的手臂由不得用手指去抓。圈着被子在温暖的室内睡醒了白天的寒冷。r
没有迎来接踵而至的温暖,握着双手走进房门,空落落的房间证明了楼兰的离开。急切的搜完了整个屋子,都没见她的人影。我开始极度的慌张,应该是习惯了她在身边添满了孤单的心血来潮。整个人在沙发上塌陷下去。r
冷藏落莫,乱人心智。r
她大包小包的推开门,仿佛知道我在家一样。笑脸相迎的时候,跌落的惊喜捧满了手心。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紧紧的握着她的肩。r
“以为你走了。”我用力的说出每一个字。r
“你没来,我怎么走。”她平静地说着。r
“你没有在屋里。以为丢了你。”r
“想着你要来,你房间里吃的都没有了,我帮你去买了点。你去休息一会,我给你熬粥去。”r
楼兰像是正常的样子一样往出厨房走去,可我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要是平常,她肯定会热情的拥抱我,然后惊喜地说:你终于回来了。可这次,就像我工作完了回家一样,表现的极为平静。r
她双手抵过温热的碗的时候,快速的收回了指头。r
“楼兰,我有话对你讲。”r
碗里升起的热气在我们俩中间来回穿梭。我却一点食欲也没有。r
“你先喝粥,喝完了这碗粥,我就走了。”r
她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只是像平常一样的说着。我顿时就呆了。r
她说:喝完了这碗粥,我就走了。r
而当时我想说的是:楼兰,跟我去北方吧。r
握在手里的粥,就在我们之间的僵持里慢慢冷却。r
……”r
北方的天气如同南方的梅雨季节,一连下了三天的雨,玻璃窗外瞬间晃过的人影和堵在某个街口的汽笛声混成一片。顺着玻璃流下的雨水扭曲了车型。紧闭着的门隔断了所有的声响,只有一幅失音画面在眼前晃来晃去。r
播放器里一直重复播放着《雨的印记》,思绪无限绵长。绣在坐“锦绣华韵”的吧台里,高高的桌子挡住她,只留有半个脑袋在外面,整个人陷进偌大的椅子里,她手里捧着史铁生的《我与地坛》。这本书在中学课本上有节选,也在书店里有看到全本,但现在再读,仿佛又是另外一种感受。原来,同一本书,在不同的年龄段里阅读,体会都不一样。r
连续几天的雨把所有的读者都挡在了外面,屋内一片安静。伴随着曲子思绪被带进了书本里的世界:那些为难自己的年月里狠狠的伤害了身边的人,至使多年后才明白,那种隐忍,那种担心以及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才是最真实的臂膀,任你身处绝境,他们也一样会拉你上来,如果你掉下去,那他们也跟着掉了下去。r
有人推开门,响亮的胶鞋声伴随着雨水的“渍渍”声,在木地板上非常响亮。绣放下手里的书,揽过长发当书签。抬起头笑迎客人。看对方并没有要看书的意思,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东西。她打量着站在面前的中年男子,一身军绿色制服,刚从头上滑下去的雨帽还在滴着水。这才反应过来是邮递员。r
“蓝小姐,您的信。”他从偏长的衣袖里抽出手递给她一封保存完好并没有潮湿的信。r
“谢谢您,辛苦了。”绣接过他手里的信,报歉的笑了笑。r
“您忙。我先走了。”还没等绣再接下去,他就转身拉开门,跑进雨里停放的自行车旁。她轻轻地撕开胶水粘合的封口,打开折叠的信笺。整齐的深蓝色钢笔字阅然纸上。明显的感觉到这是他静下来认认真真写的信。在所有她收到信里面,页面都没有如此整洁过,显然是他在路中的某个夜晚或休息的间隙忽发其想想起给她写信。r
绣读到这句:“夕阳西下/楼兰空自繁华/我的爱人孤独地离去/遗我以亘古的黑暗/和/亘古的甜蜜与悲凄……”她站起来穿行于书架中间,想起他又恢复到一个人的世界,无限挂念。她是那样的了解他,即使他不要的东西,是要对方自动离去,自己绝对不会先抛弃。而当别人先离开他时,他总是习惯不了不在的状态而一味的要求挽回。可心里明明是不爱的,那人,那物,他不爱。r
这是他和绣唯一不同的地方。他永远可以做到自欺欺人的圆满,绣连谎言铸造轻许给自己的诺言都不会。r
她知道楼兰,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子,极力挽回她想拥有的幸福,却在成为别人心理负担的时候自行离开。她不是不够好,只因为太好了,宁他连分开的理由都不会找。r
撩开乱纷纷的雨帘,绣在星月时空里着笔:你终是成全了自己,却伤人伤己。北城雨季,甚是挂念。r
生命如此精致,却经不住命运的千疮百孔。一如在多年后左言对她说:你背着千年洪荒,穿过天山的隘口,奔腾在无垠沙漠。r
绣依旧在北方的弯曲的街道上由宿舍向教室做着往返的重复,任年华苍老。她和英各自为了不知的明天拼搏着。背靠背坐在蓝色屏幕里晃动的树阴下捧书苦读。然后在早自习的铃声里同一时间站起来手牵手走向食堂。r
绣就在这样的日子里翻转,偶尔也会记得父亲畅笑时的模样木然发呆,也会想起小时候老屋里母亲给她买的芭比娃娃一笑而过。有些人,一生注定就是依靠着回忆才能生存下去。经不住英的磨蹭,她还是会在周末随她一起回家,享受她妈妈为她们准备的所有美味的食物。而在绣邀请她去自己家时,英总是抚着头一幅疼痛的表情。其实她明白,英是怕见到她的妈妈。就连在蓝澜结婚绣让她一同回家时,英到最后还是逃走了。r
屋里没有开灯,绣直经走向沙发旁边,把背上的包随手扔在沙发上,伴随着丢书包的响声发出一声尖叫。r
“你没长眼睛吗?把书包往人头上扔。”黑暗里妈妈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出惊人的回声。r
“您在家啊?”绣慢慢的凑过头去看妈妈。r
“我当然在家了,你以为我像你们一样死在外面了啊。我倒是想死在外面,可是谁来看家啊。”她几乎是向绣吼道。r
“在家为什么不开灯啊?”绣低声的辩解着向门口的开关走去。r
“我开不开灯也用得着你来教训么。”随着话音刚落,她刚扔过去的书包砸向绣的后脑门。她没有转头,用手捂着脑袋去开灯。r
在她按亮的灯光下一片冷清。妈妈穿着睡衣保持着她的良好形象窝在沙发里,只有几缕凌乱的头发搭在肩膀上。她站在门口看着妈妈历烈的眼神瞪着她,进退两难。她慢慢的走到妈妈的身边,端起杯子双手紧紧的握着说:“我给您倒杯水去。”r
“谁让你倒水了。”妈妈吼叫的声音吓得绣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上,碎了的一地的玻璃,她赶紧弯腰去捡碎片,不小心被碎片伤到,她疼的缩了回来,看到手指向下滴着血。r
她看到妈妈像一只发飙的狮子,怎么都与过去那个善解人意的女子连系不起来。后脑门还因为刚才砸过来的书包在做疼,委屈的泪水流下来,残留在血迹混合在一起。心里难过极了。r
“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了你。早知道你如此多余,一生下来我就把你一把火烧了。”妈妈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逼迫着绣的心脏。她松开手里碎了的玻璃,双手捂住口看着站在眼前的妈妈。r
“你瞪什么瞪,你最好和他们一样都别回来。”她由于生气脸部红肿,绣盯着她没有说话,走进厨房去熬粥。r
当她端着热腾腾的腕走过来时,妈妈安静的坐在那里发呆。绣跨过丢在地上的书包,把碗放在茶几上。碗底和玻璃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在为她们调和。绣扯过妈妈丢在地上的书包,向自己的房间走去。r
“还知道回来。不和她们一起死在外面。”绣被身后的声音惊到,停立了一下,伴随着妈妈的骂声听到摔碎声。绣知道是妈妈摔碗的声音,她没有回头,手里拉着书包向前走。r
她把门反锁上,打开床边的台灯,整个人倦在被窝里。明亮的灯光照的她闭不上眼睛。她把正个头都缩进被子里。r
夜里被锁门声惊醒,她知道是爸爸回来的声音。他从来都不会这么晚回家,沉默的妈妈终于在她面前爆发。她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睁在眼睛在黑暗里睡觉,心里空落成一个洞,添满了难过。r
场景是小时候的老屋,哥哥因为她不听话而打了她,她抱着妈妈送给她的芭比娃娃大哭,抽泣的神经令身体哆嗦不止。妈妈从屋里跑出来,口里埋怨着哥哥,双手抱紧她,把她抱到房间里,在她的小脸上亲吻,用糖果宠爱她撅起的嘴。妈妈掐着她肉嘟嘟的小脸,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r
没有闹钟,没有叫声,她就在这样平和的梦里安静的醒来。床台上洒满了阳光,吹着窗幔轻轻摇曳,温和了梦境,敲击着回忆。绣翻了一个身,背过阳光。敲门声惊慌了眼泪,吧啦吧啦的向下掉。她接过被子,双手把脸上的泪摸下,赤着脚去开门。门开的时候带过一丝凉风,她用手握着胳膊肘,努力的向爸爸挤出一丝微笑。r
“不开心?”爸爸低下头看着闷闷不乐的她。r
“没有。只是没有睡醒。”绣为难的说。r
“还没有睡醒,你看看太阳。”爸爸指着窗外的阳光,手抚了抚绣乱蓬蓬的头发。r
“嗯。”绣眯着眼睛对着爸爸吐了吐舌头。r
“爸爸做了早饭。收拾一下吃吧。”爸爸拍了拍她的后背。绣点了点头,关上了门。整个人倒在床上,趴在被子上流眼泪,泪顺着眼角落的温热的胳膊上。她看着外面的阳光尽发出一丝笑意。r
镜子里的自己明明那么阳光,如果再加上勉强吐出来的微笑。可在隔了这扇门外面的世界里,她连勉强都做不到。r
饭桌上是爸爸一早做好的早饭,他和妈妈做在一旁。妈妈没有表情的吃着饭。爸爸给她的盘子里夹着食物。阳光照到瓷器上,温软如风。r
“爸爸。哥哥他们呢。”绣在冷却的气氛下抬起头对着爸爸讲。r
“你是说蓝澜和秦弦啊。他们俩搬到新家了。昨天我帮他们搬家去了。”r
“我以为连你也搬过去了。”绣还没有来得及问为什么这么急着搬过去住,妈妈就插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怨恨。r
“你少说两句吧。绣经常不回来,回来一次你就拉着个脸。还怨孩子不喜欢在家里住。”爸爸扭过头看着妈妈。r
“现在又怪我了。早知道都这么没有良心,当初就应该谁也不抚养的。”妈妈摔下筷子向门外走去。r
“绣,你吃饭,别理她。你妈最近心情不好。”爸爸一边给她的碗里夹食物一边宽慰她。r
“爸爸。我没事。只是你。”绣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吃饭。把所有的眼泪都逼回去。r
“孩子。爸爸知道你。真怕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你还那么小。”爸爸叹着气长长的说。r
“爸爸,你怎么会不在呢。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一直陪着我的,永远不会离开我,我知道的。”她调皮的向爸爸眨了眨眼。r
“我真怕你哥哥以后对你不好。以他们俩那么争强好胜的脾气,我怕你受委屈。”爸爸放下吃饭的筷子,看着没心没肺笑着的绣说。r
“爸爸,就算我会受委屈。总还有妈妈啊。”绣努力做了一个让爸爸放心的表情,退了一万步说。r
“孩子,我和她过了一辈子,你以为我不了解她么。”爸爸把头转向窗外说。r
“既然你不放心所有人照顾我,那你就永远陪着我不就行了。”绣双手支起下巴幸福的说。r
“孩子啊。你和我太像,我真怕有一天你也像我一样退缩。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太会忍让。你认为你不想与别人抢夺,别人就会放过你,你就不会受伤。可是孩子,这种理解是错误的。”爸爸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说。r
“对啊。我什么都不想要,也不想和谁要抢夺什么。因为我只要你。你就是我的靠山啊。”绣拉下放在她肩上爸爸的手,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抱着他的胳膊,爸爸侧过脸把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来回摩挲。r
绣提着书包站在亮灯的过道里正想去扣门,却被屋内具大的声音止住。里面争吵声乱成一团。似乎是蓝澜他们回来了。r
“爸爸,反正她是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r
“女孩子怎么了。她是爸爸的公主,我一定会要让她成为优秀的孩子。”r
“那又能怎么样,浪费了那么多钱,将来还不是要嫁出门去,不如把那笔钱留下来给我……”r
“啪。”爸爸打耳朵的声音。让哥哥还没有说完的话断在空中。r
“其实也是。我就觉得你对蓝昔绣太过分。蓝澜也是你的孩子啊。”妈妈在爸爸打完耳光后轻声的说道。r
“你是怎么了,怎么也说这种不成器的话。”爸爸把话题拉向妈妈。r
“本来就是。你爱蓝昔绣,都超过了我们所有人。”妈妈提高嗓子说。r
“她也是你的女儿啊。而且她比蓝澜小十一岁。”爸爸压低声音大声的讲。r
“是。她也是我的女儿。可是,你把你生命里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妈妈生气的跟爸爸对待着。r
“一对不可理喻的母子。”r
接着她听到爸爸摔门的声音。连动着她站在家门前的大门也颤动了一下。绣手里拉着的背包蹭到地面上,她拉着包转过没有敲响的门,向楼梯口走去。r
顺着墙向上走,在黑暗的台阶上被摔倒,她趴在水泥梯上沾了满身的灰,包里的文具散落了一地,在台阶上向下滚去。她没有理会,把脸贴在地面上,眼泪流到口边,随着土味在口里打转。r
“丫头。这么晚,这是怎么了。”来开门的锦看着绣一脸的泪痕,双手握过她的肩。r
“锦。我不想回家。”她低着头手里紧紧地攥着包带。r
“先进来。没吃饭吧。”他拉过绣手里的包带,把她拉到屋里。用力的关门声惊响了楼道里的灯。她看到外面亮光和锦家里的灯光相温和。r
锦把她按到沙发上,抵给她一杯水。r
“他们因为我在争。”绣盯在杯子里的水,被眼泪打碎杯里的自己。r
“你要学着多理解理解蓝澜。还有叔叔。”锦把头瞥到一边,单手握着绣的肩。见绣并没有说话,只是惊奇的抬起头看着他。他接着说:“如果可以,你也可以把我当蓝澜看。”见绣睁大眼睛不解的样子,他紧接着解释说:“就像哥哥那样的爱。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绣听他讲完低着头握着双手大大的喝了一口水。r
“锦。我想睡觉。”她平静的说。r
“好。”她跟在他的身后进入卧室,是她第一次在半闭的门里看到那一窗书的房间里,锦按亮了灯。绣在上次来时站的地方停住,观望着脸前的窗,低头走向床。r
第二天天没有亮,锦就叫醒了缩在被窝里的她。端着一碗粥站在她的面前。r
“早晨你妈妈送过来的。”锦看着清醒的绣,试探性的说着。她送给锦一个大大的微笑,即而想起一句话 :“以爱之名,相互残忍,却又殊涂同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