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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12


  枝菱拾起铜镜前妆匣里的一根梅花簪轻轻插于她的发间,“我不是三小姐,我是你的好姐妹,你我之间莫要生疏。”

  红袖摸了摸发簪,眉眼透着丝稳重感激道:“当我知晓你竟是老爷失散多年的三女儿时,委实惊到了我。不过你能平安已是足够。”

  枝菱在萧府并无亲人,势力弱小,前面两个姐倚仗着亲娘,她呢,可悲到孤独一人。

  就连亲爹未必喜欢这个突如其来相认的女儿,怕是只有心有愧疚罢了。

  她仿佛累极了叹口气,“你也算府中的老人了,可知我娘的存在么。她虽无名无分却也是爹的爱妾四姨娘啊。”

  红袖敛容关好门窗小心道:“我不是跟你提到过,大夫人本容不下二姨娘。可二姨娘靠本事进了萧府甚至生下老爷独子,三姨娘被大夫人嫉妒害疯,而大夫人是知道你娘的存在,又怎会多个人碍眼。别的事我不知,但是大夫人的确派过人追杀你们~”

  那么,两岁那些娘颠沛流离、四处躲避追杀的苦日子全是拜大夫人所赐。

  一个女人生儿育女,怎么不会感知生命的可贵,偏偏要赶尽杀绝,逼人太甚呢!!

  枝菱接受不了事实,心有怨恨,直到门外有丫头通传:“三小姐,大夫人身边的雪秀姑娘依照时辰前来教小姐规矩啦~”

  枝菱纹丝未动坐在床边,“让她进来~”

  外头通传的丫头进屋跪在她面前拜倒道:“启禀三小姐,雪秀姑娘说屋里不适合教规矩,说让您亲自去楼下花苑里等她,她准备好道具即刻就到。”

  红袖挥手示意丫头退下,转即微怒道:“雪秀虽有大夫人撑腰,但未免过于不识抬举,哪儿有让主子等奴才的道理!”

  “不妨事。”枝菱站起,到桌前饮几口茶,眺望着花苑的景色悠悠道:“横竖都要去,不如去晚一些……”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枝菱才携着红袖一道出了阁楼。

  花苑里繁花烂漫,凉亭里的雪秀来回踱步,嘴里不干不净咒骂着。

  “不就是当了个破小姐么。卑贱骨头还敢摆出主子的架子,跟她娘一样不要脸……”

  “住嘴!”红袖气呼呼走到雪秀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衣袖令她转身,“三小姐不在就敢如此放肆么!”

  雪秀眸眼轻蔑,露出毫无将枝菱放入眼中的倔强鄙夷态度。

  “放开她!”枝菱让红袖干脆放开她,波澜不惊坐在亭内,“大夫人是让你来教规矩的吧!既是大夫人令你前来,你就应该以身作则,可方才你说的那些话按照规矩是奴才该对主子说的么。”

  雪秀抿紧嘴,不愿行礼也不愿服软,倒僵着眉色开口:“奴婢是代表大夫人的意思前来教导小姐规矩,可小姐竟然没按规定时间前来反而教训起奴婢,对奴婢怎样奴婢都无所谓,只是不按时辰故意拖延算不算是小姐您对大夫人的不敬呢。”

  红袖站在一旁锁眉责问:“你身为奴婢居然让小姐亲自过来,面见小姐非旦不行礼还口出狂言,你的府规是不是也要重新学啊。”

  雪秀恨切切望着她们,就算是有大夫人撑腰,直接与已成府里的三小姐面对面较衡显然是会落到下风。

  “三小姐万安。”

  雪秀极不情愿弯腰福礼,脸上挂着不自然假惺惺的笑。

  “先学规矩吧。”枝菱让她起身,瞧了瞧石桌上的茶壶与茶杯,饶有兴趣问:“这是作何所用?难道是你拿来的道具?”

  “是奴婢拿来的茶具。其实早已倒好了茶水,岂知小姐来迟,茶水冰凉就新换了一壶。”雪秀右手举壶,左手捏杯,轻轻往杯里斟满,双手继而稳稳托住茶杯俯身将茶递给枝菱。

  “请三小姐模仿奴婢方才此举重新演示一遍敬茶礼仪。”

  雪秀放下杯子,立即站到了一边,脸上笑阴沉掺杂几分意味不明的冷嘲热讽。

  ……

  枝菱早就默默在心中记下这一套敬茶动作,双手端着茶杯稳稳俯下身。

  却没想这茶水出奇的烫人,看来是雪秀有意刁难,故意倒了刚烧的开水泡茶。

  雪秀面无表情站在一边,眸里淡显笑意。眼瞧着枝菱捏茶杯的手指颤动,便上前将她的手指往杯上再捏了捏,“手指不可松动,就这样坚持一盏茶的时间。”

  雪秀做惯了丫鬟,她的一双手可不是生来养尊处优,十指皆生老茧,怪不得端着滚烫的茶水也能稳稳当当。

  枝菱忍着手指发麻的热感,咬牙面不改色继续僵持着端茶的姿势。

  红袖只望着茶杯上热气腾腾的水雾,厉声责问道:“为何要用这么烫的茶水来做道具,不能换凉的么!”

  雪秀凝了抹假笑,“敬茶这礼仪用处之广,府中辰时必到大夫人屋中听取教诲,且诸位小姐须向夫人敬茶。这是最为常见的规矩,恕奴婢直言,晚辈给长辈敬茶的规矩若都学不好,那还有何大家闺秀的样子可言?”

  雪秀说的丝毫不出纰漏,枝菱只得忍住心中一时不悦。

  雪秀继续对着红袖道:“你若真是为小姐好,就不要在这里干扰小姐。再说,你见过有用凉透的茶水敬给别人喝的么!”

  红袖一句反驳的话憋在喉咙里,气的瞪眼,心中怒火险些蔓延出来。

  雪秀的牙尖嘴利、颠倒黑白可不是一天形成的。

  “这敬茶看似轻松,其实确实如雪秀所言门道甚多。”枝菱玉颜含笑,眸里波光乍现,“不如雪秀你坐在这石凳上,我将刚才的动作重做向你敬茶演示一遍,没有敬茶的对象,就算学好了也只能独自意会。”

  雪秀得意的勾唇,倒真把自己想象成主子装出高贵的样,牵起裙角悠闲坐下,眉宇间轻佻傲然。

  “可以了~”

  枝菱轻轻扭过身子,面对着雪秀嚣张忘形的脸微俯下腰身,手臂伸直高高举起茶杯。

  这做任何事只放肆是不行的,有人撑腰也不行。

  一刻不给教训,下一秒还真以为能借着点胆子就可随意踩在别人头顶上。

  枝菱恰好将茶杯举至她面前,捏杯的手指轻摇慢晃。

  “小心~”

  刹那间,茶杯倾倒,滚烫的茶水竟连着茶叶一起顺着雪秀的头上浇了下去。

  “啊~”

  雪秀痛的捂住脸蹦起来大叫,鬓发上全是茶叶渣。整张脸被烫的像是煮熟的螃蟹,脖处衣领尽湿。

  “呀!茶杯实在太烫,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一刻没坚持住。”枝菱连忙掰开她捂脸的双手,细细观察佯装慌张接着道:“真是对不住。红袖,还不赶紧拿药过来~”

  红袖尚未动身,雪秀咬牙切齿道:“三小姐如此聪明,怎的连敬茶这等小规矩都学不好。看来奴婢是要去向大夫人禀报小姐的规矩奴婢怕是有心无力教不了!”

  “你用滚烫的茶水让小姐端,小姐能受得住么?”红袖拉开枝菱,站在雪秀面前指了指花苑去大夫人屋那边的小路,“那你走啊!明人之间不说暗话,你的伎俩真以为我与小姐看不出来?”

  “你要回去便回去?”枝菱面若秋波扫着狼狈不堪的雪秀,“你想教就教,想不教就不教么。你要回去就顶着你这张红通通的脸蛋回去,烫在你身相比较若烫在我身,你私以为谁的错更胜一筹?”

  这茶水如此滚烫,烫在雪秀的脸立即红肿异常,若烫在她身岂不是也同样景象。

  雪秀敢告状,她大可跟众人提及雪秀自行做主拿了刚烧的开水倒杯里做道具让她端在手里。

  端,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捏着那么烫的茶杯没坚持住打翻难道是她的过失么!!

  雪秀闻言,只默默跪地冷着态度道了句:“奴婢烫伤恐怕需要休养些时日,如若三小姐没别的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见枝菱面朝假山,不做声也未有所表示。雪秀左手捂脸,右袖遮挡,一路顾盼从花苑跑开。

  红袖扶着枝菱往回走,“量雪秀不敢跟大夫人告状!不过小姐此次之举也算是给雪秀一个略施小惩的下马威。”

  “刚才她那嚣张样真像个横着走的螃蟹……”枝菱望着苑内紫薇,顿觉心情愉悦,伸手压下一枝紫薇轻嗅,转间又笑道:“如她所愿,我干脆就把她变成只‘煮红’的螃蟹~”

  悠悠荡荡步行着,正巧遇到二姨娘身边的玉娟跟随着萧静若缓缓过来。

  萧静若眼尖老远便瞧见了枝菱,捻着丝帕挥了挥,“三妹~”

  既然人家喊了,枝菱只好走近她们面前微笑喊了声:“二姐安好。”

  萧静若今日身着淡青色衣裙,裙上绣进寒梅,珠钗玉坠摇曳生姿,不似萧沐卉妆扮浓重。

  玉娟怯怯躲在萧静若身后,支支吾吾行礼:“三……三小姐……万安……”

  做了亏心事的人自然不敢抬头挺着胸脯站在她面前。

  犹记得假山那日,玉娟诬陷红袖被教训不服气,反叫来二姨娘做主。

  可是害得她两日不进水米,险些饿死在柴房无人晓得。

  如今玉娟倒知道怕了。

  萧静若接过玉娟手里呈的物件亲手掀开上方掩盖的丝巾,一个红色精致香囊映入眼帘。

  “这是?”

  “这是二姐连夜赶制,送给三妹贺破镜重圆的大喜的!”

  枝菱拿起香囊,不知名的香气扑鼻,闻后舒心自然;红色底布缀绣着几朵素白细枝梨花,花心镶嵌进一颗颗小明珠作为装饰尤为画龙点睛。

  好看是好看,就不知既是贺破镜重圆之喜为何又要在香囊上绣了分离之花!!

  或许是见枝菱疑惑不决迟迟不肯收下,萧静若柳眉紧蹙问道:“三妹嫌二姐手脚粗笨不喜欢这香囊么。”

  枝菱尴尬微楞,转即莹莹带笑,复又将香囊当场挂于腰间:“怎么会?二姐说笑,三妹只是惊叹二姐的绣功栩栩如生,瞧着梨花漂亮小巧有些出神罢了。”

  萧静若眸如碧潭似徐徐清风掠过漾着涟漪,唇角笑意莫测,“梨花皎洁纯白。正如三妹靓艳清雅、凝脂玉肤。”

  是么。

  梨花如雪,虽为洁净象征,却与“离”同音。

  难道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萧静若也许就是单纯绣了个梨花别无旁意呢。

  午后,枝菱举着香囊在窗前反复捏了捏,嗅了嗅,倒也并未发现何不妥之处。

  红袖从屋外领进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丫头,命那丫头跪下,走到枝菱身边轻语:“小姐,这是大夫人调遣来伺候的丫鬟。”

  枝菱淡扫如清风般睨了丫头一眼,丫头察言观色后紧张地俯身埋头道:“奴婢名叫冬厢,原是大夫人身边的侍女。大夫人道您身边伺候的侍女资历尚浅,便谴了奴婢前来尽心伺候。”

  “大夫人思虑周全,真是费心了。”枝菱走去执住冬厢的双手缓缓将她拉起来,“不过我一向不喜许多人伺候,有红袖在茭莲阁内打理事务就够了,你且先在这里做做帮手既轻松又不算忤了大夫人的意思!”

  “奴婢知晓,定会全心全意侍奉不敢有违。”冬厢眸色顿暗,抿唇笑着又行了个礼,“小姐可还有吩咐的?”

  枝菱微微抬手,冬厢乖觉恭敬摒退并细心关上房门。

  “你觉得她怎么样?”

  红袖趴在窗沿见四周无人,转身则答:“不愧之前跟着大夫人侍奉,年纪轻轻却极会察言观色,看着挺机灵一丫头。”

  “就因为机灵所以才不许她近身侍奉!我身边并不需要机灵的丫鬟察言观色,只要求在身边办事忠心可靠。”枝菱揉了揉眉心,一本正经又道:“你且暗地看着冬厢,看看她是否私下与大夫人那边联络。”

  “这个奴婢知道。”红袖静然安笑。

  茭莲阁仅有红袖一人近身跟随伺候再别无旁人,其余丫鬟浇花,打扫,烧水……做的皆是琐碎的活儿。

  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日久见人心,踏实肯干才能发展的更进一步再培养成得力的助手。

  经常自荐守夜的香华性子稳重,低调聪慧,大老远就透着窗瞧着她带了两个个男子朝着这边过来。

  阳光下两男身着华衣玉服映得熠熠生辉,光彩夺目,瞧不真切面容,只一眼可知来者尊重。

  不消片刻,阁门轻扣,红袖迎上前去开门。

  原来是三世子,还有……呃……青楼商讨会议那时在场的摄政王。

  他们二人闲来无事为何来到萧府,更为何来她女儿家的茭莲阁?

  “给两位请安。”

  枝菱从呆愣中反应过来,急忙下礼,三世子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风姿绰约扶起她。

  三世子望了望阁内四周,继而饶有兴趣在她身侧冷淡开口,声音清雅混进一丝模糊的晦涩,“你这女人居心叵测,竟然利用我二哥混回萧府。”

  “我……”枝菱身躯略显僵硬,抬头猛然对上他冷锐的剑眸,深沉若井一时之间莫测似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