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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36


  “你干嘛……”枝菱撅着小嘴拖长着调调,声音细如蚊,只顾着躲,恰好被他逮着脸蛋,亲了一口。

  “咳咳咳~”

  正在嬉闹的时候,门口忽然有年迈有力的咳嗽声,枝菱赶紧一溜烟缩进被窝里,曜宁正了正衣襟。

  就看到老伯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然后慢吞吞走进来,问了一声,“有公子在这里照顾,老夫是放心的。小姐,感觉怎么样了?”

  “老伯,呃,我……我没事了。”枝菱一动不动的把自己滚成粽子,脸上的酡红余存,她望着老伯,小心试探意味着道,“呃,老伯,那个……那个你一直在这里?”

  老伯顿了顿,如同明白什么般赶紧解释,“不不不,小姐误会了。老夫只是准备进门探望时,不巧听到了您与公子嬉闹,所以……”

  所以不太敢直接进来打扰……

  枝菱简单的“哦”一声,老伯继续道,“小姐今天淋雨生了病,可让我们担心的不得了。”

  曜宁看着眼前的女人恢复了从前生龙活虎的模样,一时扬起笑容打趣道,“她的身板她自己知道,所以不需要我们担心,没人管的话,还能跪上半会儿。菱儿,你说,为夫说的对于不对?”

  枝菱假狠状,偷偷从被窝底下伸出手拧他一把,力道不重,但眸里不服气的小火苗倒像是想要示威一般。

  “其实小姐伤心过度,身子也会垮,人死不能复生,咱们总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当中啊。”

  “我懂。有你们关心我,咱们更应该珍惜眼前,沉浸在过去的伤痛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弱。”

  仿佛大哭大闹大病一场,所有的悲伤烟消云散,枝菱的心,包括想法都认为人应该活在当下。

  “喝了药,身子也不难受了,我看,是该下山了。”

  枝菱扯住曜宁的衣袖,老伯见她要走,赶紧挽留,“小姐不如留下来多住几日,这病刚刚好,怎的就急着赶路,仔细别累着。”

  曜宁眼尖挑出她眉宇间一抹疲倦,把她的被子往上提了提,拍了拍安神道,“也不是这么急的,你先睡上一觉,再赶路来得及。”

  枝菱拼命摇摇头,“我都晕了那么久,还有好多事要做呢。我要报仇你忘了?你还说你要帮我和我一起报仇的……”

  瞧着她提起报仇就激动的不行,曜宁的面色一沉,渡上一层薄怒,“是谁刚才说的珍惜眼前?这病还没好透,就要嚷嚷着要报仇了?”

  枝菱一言不发,有些呆呆楞楞的样子,他微微生气,揪起她的耳朵,“真是一刻不让人省心,你就乖乖在这睡着,等你醒了再走。”

  枝菱乖巧的继续睡了,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候才再次清醒过来,她眨动着漆黑如夜的双眸,床沿边的曜宁正好入目。

  他闭着眼睛,睡相安详,枝菱心生暖意,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摩挲他的脸颊。

  可突然,下一秒,枝菱的手便被他捉住,紧接着,就对上灿烂似星辰的瞳仁,面前的男人绽开个绝代风华的笑,“刚睡醒就想着吃本王豆腐?”

  仅仅一句话,却让枝菱红了脸,她赶紧抽回手,撅着小嘴扭过头不去看他,“能不能别闹~”

  “如果本王想闹呢……”

  枝菱被强势掰过身子,随即的,是一股灼热的气息打上脸上,她望着他情欲纵横的迷蒙眼神,小心脏漏了一拍之际,不忘推开他。

  “真的别这样,老伯万一看见了咱们这样,不好……”

  话正说着呢,曜宁顺势瞧了一遍窗外,天色渐渐昏暗,时辰已然几近黄昏日落。

  “天色已然不早,本王不跟你闹,是该启程了。”

  枝菱悠闲的伸了个懒腰,睡了一觉就连接受新事物的能力都变好了,她已经接受了义父离去的事实。

  一溜烟爬起来,身上凉凉的,冷风直接吹到她身上,这才想起来,她可是只穿了件肚兜啊。

  吓的赶紧钻进被窝,命令道,“快,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曜宁似笑非笑摇了摇头,拿过风干差不多的衣服丢到她面前,“将就着穿一下。”

  枝菱快速穿好衣服,站起来。老伯恰好这时候也赶了进来,像是刚刚才忙完了什么事要急匆匆来禀报似得。

  “小姐,公子。时候不早了,夜晚不好赶路,老夫安排了马车,你们早点出发吧。”

  “老伯费心了,都怪我生病添了好多乱子。”枝菱望着老伯憔悴的面容,头发几乎全白的,一时心酸不已,“如果我有时间,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你的年纪这样大,还要守着空无一人的山庄,我纵然担心可是帮不上忙,我……”

  “小姐言重了。”老伯接过话,拍了拍枝菱的肩膀,“小姐别担心,老夫不可能放弃山庄,若是仅剩庄主一人在,老夫相信,庄主也会一直守在这里的。”

  枝菱的鼻子一酸,眼角渗出泪花,“我知道,那老伯要好好保重,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报仇的。”

  “报仇不报仇先别提,老夫希望小姐平平安安最好。”

  曜宁搂过枝菱的身子,将她带出门外,“时辰不早了,老伯,我们先走了。”

  如果一直这样纠结下去,今夜恐怕都回不了王府。

  天热又暗沉了几分,远方的天边翻起了鱼肚白,晚风徐徐。

  枝菱与曜宁一起坐入马车,顺着窗口,恰好探到老伯离去的背影,枝菱只觉心疼,这么大的山庄让一个年迈的老人看守,会不会不公平。

  如果她当初不曾下山,结局会不会落的和惨死的子弟一样。

  保重,枝菱的眼角里布满泪花,曜宁很快察觉到她突来的悲伤情绪,大手径直一揽,让她靠倒怀里平复好心情。

  “怎么变的如此爱哭了?”

  她抬眼,看到他扬起的唇角,抹干泪花后道,“义父从小待我,如今被贼人所害,遇到这么大的祸事,我哭怎么了……”

  虽说山庄子弟一直不喜欢她,义父的亲生女儿洛依总爱为难她,可山庄,就是她从小到大的家,就算是认了生父,这里的养育之恩大于天,也是一天万万也不敢忘的。

  离沧州也不是很远,不知不觉走了很久,直到车夫一声“吁”,马儿乖觉的停下来。

  下车一看,面前就是王府,守门的两个侍卫看清来人,赶紧单膝下跪行礼,“参见王爷,参加侧妃主子~”

  曜宁一挥手,二人打开门,他直接就去了前厅。

  刚进门,就望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萧沐卉正楞楞的坐在一椅子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书籍。

  枝菱按照礼数,先行见礼,“妹妹给姐姐请安。”

  萧沐卉闻声,撑着头的手微微一顿,半晌回过头,直接忽略了枝菱,一只手搭在了曜宁的胳膊上。

  或许是摸到了衣服的潮湿,萧沐卉狐疑又担心的问道,“今日下了雨,妾身知道王爷早晨出了门,就一直担心王爷有没有带伞具。果然,都淋湿了,万一感染风寒怎么是好?”

  曜宁冷冷挑了挑眉,“没事,不过王妃倒兴致大好,在前厅里看上书来了?”

  枝菱狐疑的望着萧沐卉,她今日的装束也不一样,往常都是华丽璀璨的行头。

  她身着绣着六角梅淡粉色华服,鬓发两侧仅戴着金雀步摇,一张脸不施粉黛,粉嫩的眼皮泛着一层疲倦,若要是叫别的男子瞧见,定会心醉噬魂呢。

  “看的何书?”曜宁随手拿过萧沐卉看的书,封面上有《女训》两个字,再翻开几页,的确是女子诵读的《女训》。

  萧沐卉文雅一笑,“妾身知道一直以来贤德有失,所以日日读‘女训’提醒自己注意言行举止,还望王爷切莫见笑。”

  “姐姐的努力让妹妹所不能及,定把姐姐当做榜样。”

  枝菱假笑着,暗地里偷偷轻拧了一把曜宁,看着萧沐卉又是读书,又是改了装扮,心里头就起了莫名火,胸闷气短。

  曜宁不以为意,“王妃为何不回屋阅读,看你的样子,是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难得一次多的谈话,却在萧沐卉眼里,化作是他的关心,正在关心自己为何不休息。

  萧沐卉开心坏了,面上喜色蔓延,“多谢王爷关怀,妾身知道王爷陪同妹妹出门,王爷喜爱妹妹是府里都知道的事。妾身在这里等待是担心王爷和妹妹在外淋雨,王爷宠爱不宠爱妾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妾身能一直陪在王爷左右,这就足够了。”

  看似温情脉脉的一段表白,落在枝菱眼里,心头是一阵发酸,曜宁面无表情,仿佛对这段话不以为然。

  半晌,他脱了外套递给下人,枝菱淡淡闷头道了一句,“姐姐真是辛苦呢……”

  萧沐卉没顾及枝菱的话,而是垂着眉睫作乖顺样,“恕妾身多言,不知王爷陪妹妹今日一早去了哪里?”

  “本王看你,是真的多言了。”曜宁面起不悦之色,字字铿锵有力震的萧沐卉刹那间将头垂的更低。

  “是妾身不该过问,还请王爷不要生气,妾身有错……”

  曜宁轻轻一挥手,她便及时住了口,仔细探望他的神色,见依旧清冷只皱了皱眉,仿佛是担心哪里做错惹他不开心的。

  萧沐卉,果然还是在意曜宁的。

  “王爷,镇北王找您过去谈话。”前厅外忽然钻出来个丫鬟,安静走到曜宁身旁行礼禀报。

  曜宁的父亲年轻时候曾平定北部部落战乱,所以被封为大名鼎鼎的镇北王,又是皇亲国戚八王爷。不过王爷的位置让给了年轻有为的三儿子,他还是威风八面的镇北王。

  曜宁点头,拉着枝菱就准备去找父亲,谁知萧沐卉忽然拦住去路,眸里一抹晶莹剔透,嘴角漾着柔情蜜意的笑,“妾身在房中备了些糕点,不知王爷可有空赏脸?”

  说起来,自从成亲,曜宁新婚之夜宠幸了枝菱,唯独让她独守空闺,平日又不怎么待见她,大约心中最为盼望的,便是他能来一次她的邀墨楼吧。

  曜宁淡淡扫她一眼,薄唇微启,不咸不淡吐出一句话,“看时间吧。”

  “王爷。”萧沐卉目光恳切,“妾身知道王爷不喜欢妾身,可是妾身却也是王爷八抬大轿与妹妹一起进门的。王爷一直冷落妾身,妾身想请王爷来屋子里坐坐都不可吗?”

  抱怨的好似深闺怨妇得不到丈夫的垂怜一般,也难怪,萧沐卉如花年纪,嫁进来备受冷淡,就连府里的人私下也拿她当笑话看,若不想办法讨到丈夫欢心,长久的日子大概不晓得怎么过得吧。

  枝菱虽不知萧沐卉真心还是好意,但表面上善解人意道,“姐姐亲自做的糕点定是美味可口呢,王爷要是不尝一块还真可惜着呢。”

  曜宁看着怪里怪气调调的枝菱,因为父亲急着召见定有急事,便随口答应,“本王等会再去。”

  萧沐卉一掀笑颜,仿佛是遇到了开春的第一场雨,又仿佛是冬日里突然投射的一缕阳光。

  因为他的答应,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枝菱走在路上,心里还有些微微不满,她边跟随着他去书房,边乱踢着脚下的落叶,“萧沐卉这次让你去,你就去了?从前也不见得你这样,今日答应的可真爽快。”

  曜宁先是一愣,再一看到她噘着嘴的样子,心里如同云开雾散一般清晰,轻笑一声道,“本王从前也不见得菱儿这般?”

  “哪般啊?”

  问的闷头闷脑。

  曜宁捏了住头也不抬的某女鼻尖,“菱儿变得这般小气……”

  “我没有。”小气?她啥时候小气了?只是看不过他被萧沐卉的做作迷惑了。

  “还没有?”曜宁继而揉揉她的头,如同对待自己捧在掌心的一只小宠,“去坐一会儿又不会发生什么,还没去就看把你紧张的,害怕本王不要你了?”

  枝菱嘟囔着嘴,模糊不清道,“随便你要不要……”

  后面几个字“你要不要”说的越来越小,曜宁凑近她的脸蛋,枝菱察觉一躲,然后有些类似心虚的恼羞成怒的打了他一下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