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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34


  仿佛枝菱对于她不过区区身份低微的无名小卒,哪里能跟她这颗耀眼明珠相比。

  “你不配打理王府。”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却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慢慢席卷了萧沐卉一直火热的心脏,冷冻的如冰寒三尺,似乎滚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的去向,冻结在那里享受着风霜雪雨的侵蚀。

  他的话是多么重要,可是每当无情的语言一个字一个字斩钉截铁吐出来,听上去,永远都是那么刺耳,那么痛彻心扉。

  如果没爱上他,想必,也就不会日日斗争,日日因为他对别人的目光耿耿于怀吧。

  “王爷,难道沐卉做的一切,王爷看不到吗?”萧沐卉锤着胸口,以一种略微极端的表达方式痛心疾首,大概问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本王从未对你有情,你何必浪费你的光阴在本王身上,本王此生只爱菱儿一人。任你千娇百媚也不敌菱儿的回眸一笑。”

  曜宁说的极为诚恳,正式这般诚恳的态度扎的萧沐卉的心每一处好地方,可偏偏他曾经倒映在她心中的样子无以复加,无人比得了。

  她中毒了,中毒已深。

  “沐卉知错,既然王爷喜爱妹妹,沐卉愿王爷与妹妹一生安乐。”萧沐卉滴下泪水,嗓音颤抖,不知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平稳说出口。

  可是真的会说到做到吗,枝菱可不会轻易相信,天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再施诡计。

  所以,枝菱直接威胁着道,“姐姐,有一张罪证尚在我手,如果下次姐姐咄咄逼人,这张罪证就不要怪妹妹公之于众。”

  曜宁疑惑的淡淡瞄了眼枝菱,不晓得她竟然留了一手,萧沐卉抹了一把泪水,抽噎着道,“是什么证据?切莫血口喷人。”

  枝菱轻笑,“姐姐之前设计给我下蒙汗药,找人玷污我清白的事,难道不记得?”

  曜宁冷傲扬了扬长眉,“心思歹毒,不可饶恕。”

  说着,就把枝菱抱紧怀里,仿佛心爱的女人遭受太多苦楚,紧紧的,舍不得放开手,“菱儿,本王的菱儿……”

  萧沐卉咬紧下唇,咬的直泛青白,“所以,你准备告诉大家?”

  “再下次姐姐为难我的时候,我就会告诉大家你的真面目。”枝菱淡淡的舒展开柳眉,“这样也足够公平了吧。”

  萧沐卉不做声,眼下枝菱手里有了证据,王爷在面前,根本什么都不能做。

  曜宁接话道,“本王看,王府你不适合打理,以后春锦苑你也不要踏足一步。再要惹事生非,本王直接废了你的王妃之位!”

  萧沐卉吓得跌倒在地,恩宠没有,可不能没有王妃之位。

  她可是在沧州城所有人的瞩目之下嫁进王府贵为王妃。况且早已与曜宁身有婚约,本该是人人皆谈的一段佳话,好不容易心愿达成嫁进了王府,如果被休弃,那不是会被成为笑柄嘛。

  “如果王爷没别的需要训诫,沐卉就先告退了。”

  萧沐卉站起身,行了礼,眼睛里有无尽的落寞与悲痛,然后一个人行走在落叶里,消失在远处。

  曜宁捏捏枝菱的鼻子,“本王记得你以前不是说娶了萧沐卉再把她休弃吗?”

  “是啊,我说过。”枝菱柔柔看着他,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狡黠味道,“怎么,忽然提起,是准备休了她吗?”

  “对不起,菱儿。因为本王,让你受委屈了。”他突然放开枝菱,背过身有些难受的样子,“可惜本王暂时不能休了她,由着她霸占着你应属的名分。不过菱儿你相信本王,假以时日一定会让她偿还所有伤害过你的过错。”

  “名分不名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乎我一个人就够了。”枝菱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闻着一抹清香近乎沉醉。

  曜宁转身,温柔深情堵住她的唇,一时间,空气好似凝结,唇上一番研磨吮吸,亲的两人身体火热,他才依依不舍饶过。

  回到春锦苑,枝菱缠着他用晚膳,她道,“我记得我曾和你说过,我小时候一直被紫荆山庄收养,如今我都出嫁了,我想回去看看义父。”

  “你想去便去,本王同你一起去。”曜宁揉揉她的发心,眼底有无尽的宠溺。

  第二天,按照记忆里的路,枝菱携同曜宁二人一同前往紫荆山庄,山峰巍峨,云雾缭绕。

  可是静的出奇,门口并没有弟子等候,难道是在庄内?

  也许是见枝菱回家却露出无半分喜悦的表情,曜宁惆怅的眺望一番四周,紧接着低问道,“菱儿,怎么了?怎么不开心?”

  枝菱刹那反应过来,轻轻推开大门,顺手摸了一把门上陈重的灰尘,像是很久没人在住的那种古旧,散发着一种腐朽的味弥漫在空气里,带着心脏都开始谨慎起来。

  “你看,这门上这样多的灰,真是奇怪,难道每日都无人打扫么?”

  曜宁摸了摸她的脸,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略微心疼,叹了口气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先进去看看。”

  枝菱点点头,刚进去,就发现庄内还是整洁的,草木正旺,一颗心倒也放了下来。

  可就是,从头到尾,没看到过一个人。

  曜宁忽然也觉得奇怪,他捻了一指灰尘若有所思道,“你的家里竟也是这般?”

  枝菱不安分的飞快转动着眼珠,穿过了庄内大大小小木门,真的,是真的没看到过一个人。

  “不妙啊,一个人也没有,会不会出事了。”

  枝菱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生怕义父出了什么事,他可是从小把她带大的恩人啊,出山这么久,一直没机会探望。

  好不容易嫁人了,想让义父亲眼看一看她的生活过得怎么样,可是究竟怎么回事,义父人呢……

  “枝菱,没事的……”

  曜宁赶紧抱住情绪有些激动的她,受不了她着急发狂的样子。

  “义父……”枝菱挣脱他的怀抱,一溜烟跑去了义父当初住的地方,“我是阿菱,义父你在哪儿?阿菱回来了,你在哪儿啊……”

  义父住的地方丝毫没有变化,如果是在以前,她大声呼喊义父,一定会惊扰到慕容洛依,洛依向来讨厌她,怎么会放过此刻“大呼小叫”的她呢。

  可是,连慕容洛依的影子都不见了!!

  曜宁跟在后面追过来,扶着枝菱颤抖的身子,望着面前的住处小心的问,“怎么样,义父……义父在里面吗?”

  枝菱落寞的摇头,“扑通”一声跪倒在门前台阶上,“义父,你在哪儿?为何不出来见见枝菱,是不是因为枝菱一直没来看您,所以您生气,就躲起来故意让枝菱着急?”

  屋子空荡荡,静的可怕,枝菱的泪花了美眸,一下子既愧疚又害怕,脑子里多了很多很多的胡思乱想。

  曜宁心疼的不行,根本容不下她不停的指责自己,赶紧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又将她小小的身躯纳入怀里。

  “傻瓜,你怎么能胡思乱想呢。”曜宁吻去她的泪水,帮她舒展开眉,“看着你这样,最心疼的人是你的夫君。”

  枝菱“蹭”的一下爬起来,冲进了屋子里,可看到的一下子又不解了。屋子里并不是想象之中的凌乱不堪。

  相反,屋子里的物件皆是摆放整齐的模样,唯独床铺是空的,没有被子枕头,看这状况就知,这屋子是没人在睡的。

  难道山庄解散了,里面的人都搬走了?

  “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曜宁扳过她毫无生机的身躯,想让她开开心心。

  “没有记错。”枝菱的语气平稳下来,像是在琢磨着什么,“你说,我义父,会不会搬去了别的地方?”

  “照常来说,这么大的山庄在这里自居多年,应该是不会随意搬去别的地方的。况且此山庄还算有名,若真的搬去别处,江湖上也有留下线索,怎会一去不知?”曜宁细细揣测,转眼就望到枝菱泪水欲下的样,赶紧话锋一转,“不过也有特殊情况除外,你也别担心。”

  枝菱点头,踌躇之际,就听到窗外有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类似有人在打扫庭院的声音。

  “是人。”

  她拉着曜宁的胳膊飞奔而出,第一眼,就看到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伯佝偻着身子,认真打扫落叶。

  而老伯也像是听到动静,立即回头查看,望见他们二人以后,待到看清楚,历经沧桑的面孔随即委屈的放下手里扫把,急急一唤,“枝菱小姐~”

  “秋老伯。”枝菱盯久了,才发现是故人,这位秋老伯一直跟在义父身边,不知多少年了。

  “枝菱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老伯,我义父呢,为什么我回来的时候,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洛依呢,山庄的子弟呢?”

  老伯长长叹口气,深邃的目光里透露着无奈与悲痛,令人感觉事情并非简单。

  “小姐有所不知,山庄一个月前被血洗一空。庄主……庄主他为了守护山庄……过世了”老伯擦了擦泪花,“洛依小姐被贼人玷污,上吊自尽了,其余的子弟死的死,跑的跑,老奴也是苟活至今,每日替庄主打理山庄,希望他能在九泉之下安心……”

  是假的吗?

  如果是假的,那该有多好……

  怎么可能?怎么会?

  这么大的山庄,怎么会好端端就会贼人灭了呢。

  枝菱的双眼糊满了泪水,整个人如同遭遇电击雷穿一般抖了一抖。还没来不及看义父最后一眼,活生生的一个人竟然说没就没,叫人怎么接受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秋老伯,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枝菱抓紧老伯胳膊,眉宇间孤注一掷,一千个一万个不肯相信,“是不是义父怪我这么久没来探望,所以不愿见我?”

  秋老伯看到她万般难过的样子,心里自然也不是滋味,可是纵然这是大家都不愿发生的事,但毕竟事实就是事实,只能狠下心逼自己去承受。

  “想当初,老夫我的心情也与小姐您的一样啊。可既然有一口气,那就得好好活着。”老伯拍了拍枝菱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曜宁也担心枝菱伤心坏了,沉着面色深深将她凝望一番,半拥着给予安慰,“好了好了,别难过了。正如老伯所言,人死不能复生,如果你义父还在,必定不想看你如今这模样。”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枝菱哭,无助又痛苦。

  那精致小巧的下巴上凝聚了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密密长长的睫毛湿润,如同沾染风雨的蝶翼停滞不前,一颤一颤的闪烁着灵动的光。

  她的双眸不再熠熠生辉,像是一池死水,沼泽掩盖了波澜,白皙的面容更加苍白,嘴唇因哭泣而抽咽着瑟瑟发抖,并无半分血色。

  “我又如何做到节哀顺变?”枝菱嘶哑着喉咙低低言语,仿佛是在不停责骂自己,“我的义父没了,我从小生活的家没了,他们被贼人所害的时候,我却毫不知情。你们……你们倒是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节哀顺变!”

  枝菱扭曲着面容,泪流满面一步步往后倒退,双手抱着脑袋沉浸在伤痛当中。似乎天地间对于她,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旋转着要把她推向深渊般无助凄惨。

  眼看后面就是台阶,幸亏曜宁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可是枝菱像是顾不上别的,看到的只是伤痛,怪罪自己一直没看到义父的最后一面而悲哀至极。

  老伯不是不明白枝菱对庄主的感情深厚,恩情,亲情,突然离世的打击的确让人接受不了,可日子得过下去,如果一直颓废,庄主的在天之灵岂会得到安息。

  曜宁紧紧抱着枝菱不撒手,生怕她这会子脑热冲动,他体会得到失去亲人的悲痛,带着温热的气息在她身侧道,“本王母亲离世也早,那时候同你一般,可是在你身边的人也很多,比如本王。”

  枝菱被他安慰的渐渐泪水流的少了些许,可是一双美眸愣是哭肿了,鼻子红红的,黝黑的眼睛倒认真的看了他一次。

  应该是听进了一些劝告。

  曜宁会心微笑,自从进门就觉得这山庄颇大,看里面的样子就就知道以前足够盛华,怎么会被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