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我知道你怪……”
唐肖刚要分辨，唐暖暖却先抬手阻止了他，“你别说话！我问，你答。”
“好吧，你问。”
唐暖暖盯着他，一字一句问，“十六年来，你有没有找过我们娘俩？”
“当然。”
“怎么找？找了多久？”
“这……”唐肖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追根究底，只是犹豫道，“那时候，我从外地回来，发现你娘不见了，也曾派人去找过她，但是一直都没有消息，后来也就以为你娘出了意外。”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迎娶了第二房太太，和你那些妻妾儿女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唐暖暖的话语中尽是讽刺，顾婉容忍不住拉了拉她的手，“暖暖，别这么跟你爹说话。”
“娘，我现在已经在尽量压制我的脾气了，能不能好好谈下去，全看他怎么想！”
唐肖也没有要怪她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当年的确是我的不对，所以现在我才想把你们接回去一起好好过日子。”
“接回去？共享天伦之乐？丞相大人，冒昧问一句，您家的大夫人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这会儿，唐肖也沉不住气了，“你……怎么能这般无礼！”
“我怎么无礼了？你知道我娘怎么被人扔到了河里，怎么拖着个大肚子爬上来，怎么带着一个小孩过了十六年的吗？你知道究竟是因为谁，我娘才会苦了这十六年的吗？”
她一连串发问，唐肖却不知该怎么回答。顾婉容这些年的经历，他自然已经听说，她落水的原因，他自然也能猜得出七七八八，但他却没办法回答唐暖暖的问题。
唐暖暖看着他，冷笑了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要来接我们回去？如果你什么都知道了，又什么都不做，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让我认你做爹？”
“暖暖，我知道，你怪爹让你们受了这十几年的苦，但是爹也有自己的苦衷，爹的前半生都是身不由己地活着，现在知道了你们的下落，立刻就亲自过来接你们回去了。”
“呵，那我们母女俩还要感谢你的亲自过来咯？那不麻烦您们了，自己亲自滚出去吧！”
唐暖暖是生气，但不是气他的不出现，而是气顾婉容，被抛弃了这么多年，依旧对这样的男人死心塌地，过去十几年，顾婉容和唐暖暖受了什么样的苦，她不清楚，但是现在，她是唐暖暖，那么她也就不会再容忍有人敢再来欺负顾婉容。
顾婉容为难地拉着她的手，“暖暖！娘求你，不要这样和你爹说话。”
“暖暖，你就算不考虑你自己，也要考虑你娘，你娘带着你过了这十几年，也辛苦了这么多年，今后若是你们自己生活，免不了又要劳苦一辈子了。”
唐暖暖看了顾婉容一眼，“娘，你看，现在是他不好好说话，可不关我的事。”
顾婉容刚要开口阻止，她便像是机关枪一样开口回击，“还真是让丞相大人你费心了！我能不能养活得起我娘那是我们家的事，与你无关，您老心也费了，现在就请带着你的人马不停蹄地离开我家！”
“你……”对这样一个骂人不带脏字，说话不给人回嘴的女儿，唐肖是一点办法没有，“或许你是不想认我这个爹，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娘，你娘是不是想要跟我走？”
她的手一颤，看向顾婉容。
顾婉容来回在他们两人之间打量，却是紧蹙着眉，低下了头，“我……我……”
唐暖暖一下便明白了，这个女人就算是被追杀被抛弃，依旧还是痴心地等了他十六年，如今他来了，她怎么可能就舍得他走。“娘，你要不要回去？如果你说回，我没有一句话跟你走，如果你说不，我也绝不会再让他们踏进这屋子半步。”
顾婉容抬头看着她，眼中泪光闪烁，张了张嘴，犹豫道，“暖暖，我们、回去试试看好不好？你不喜欢，我们再回来。”
她没再说话，唐肖便有些兴奋地拉过顾婉容的手，“这样的话，容儿，咱们现在就启程回府！”
唐暖暖看着他抓着她的手，嘴角微微抽了抽，一个不爽便将顾婉容拉回了身边，“要走你们走，我和我娘明天再走。”
唐肖看着她，又点了点头，笑道，“也是，现在天色晚了，还是明早再走比较安全……”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要留下来，唐暖暖却不客气道，“我们家不留男人。”
而她自然就是下了逐客令。
唐肖一脸尴尬，看向顾婉容，顾婉容却道，“要不你们就先回去吧。”
他也只好点了点头，“好……那我明天再派人过来接你们回去。”
唐暖暖抬了抬眉，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顾婉容要去送，又被她冷着一张脸给拦住了。
于是，堂堂凤西国的丞相大人只好一脸尴尬地自己带着人开门走了出去。
那个侍卫牵过来绑在了屋子后边的马车，不满道，“大人，这丫……三小姐也太不识大体了吧？”
唐肖紧皱着眉，上了马车，“别废话，明天派人过来就是了。”
唐暖暖听到马蹄声渐远，才松开了顾婉容，一脸不爽地在桌边坐了下来，把食盒打开，将里边的菜一个个拿了出来。
顾婉容坐在她旁边犹豫道，“暖暖，你是不是生娘的气？娘不该打你，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回去，我们就不回了，我们娘俩自己过。”
她手中的动作一滞，看向顾婉容，“娘，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顾婉容没有想到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不禁脸色一红，低下了眼眸。
唐暖暖微微叹气，“他这么对你，难道你就不怨他吗？”
顾婉容有些尴尬地微微一笑，“这十几年来，每次想起他，我都在怨他、恨他，可是打开门，看到他站在门外，自己想念了十几年的人就这样出现在面前，我便一下没了脾气，不知该怎么再怨他、恨他。”
唐暖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原来恨铁不成钢就是这种心情啊。
女人啊，总是在自己为难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