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警察局接秦宝言是冉一宇的秘书——孙峻。
秦宝言情绪很激动,断断续续的配合女警做完口供之后,开门就见同样一身狼狈的孙峻坐在门外的长椅之上。
见秦宝言从审问室出来,孙峻马上将手绢收回自己的裤兜里,起身迎了过来,看着秦宝言已经哭红的双眼,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的劝慰道:“宝言,节哀。”
秦宝言想要从孙峻身上找一点点冉一宇还活着的气息,可是孙峻比自己还狼狈的脸上,好似刻着‘冉一宇已死’五个大字,让秦宝言不忍直视。
昏黄的路灯下,车来车往里秦宝言一手抓着电话,一手摸着自己的户口册。脑海一面是冉一宇如玉的面庞,温润的手指,另一面是自己的贝壳包。
突然的心中生出了一种深深的绝望——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再怎么靠近幸福,终是逃不出被遗弃的命运!
“孙秘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两人沉默了一路,车厢里弥漫着浓浓的悲伤。刚才在审问室,秦宝言哭到了慌神,只会偶尔配合女警的提问回答几个问题,完全丧失了提问题的清醒。
“我今早按时到冉总住处送报表的时候,发现别墅的大门没有关好,以为是Susan(佣人)在做清洁,也没有在意,于是就像往常一样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等冉总下来签字。
但是今早上我等了很久,也不见冉总从楼上下来,而Susan也不见踪影,给冉总打电话也没有人接……我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所以就一面叫着Susan的名字,一面往楼上走。
走道二楼的时候,我突然知道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烟味,整个走廊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而且还有某些脂肪类物质烤过的味道,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非常的刺鼻难闻,而越靠近冉总的卧室,这股味道就越浓烈。
我在门口叫了几声‘冉总’,里面都没有人回答我,我伸手去开门,但是我的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就被滚烫的门把刺激得缩回了手,那个门把手烫的就像是一块烧红了的铁,我的手只是放在上面一瞬,就已经被灼伤了。”孙峻说着还举了举自己右手给秦宝言,果然手心的位置现在包裹着一层纱布。
“后来我找了毛巾裹着门锁开门,却发现门居然是从里面反锁着的。事情至此,我才发现怪异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于是立马报警,等到警方来了之后,强行破门……唉,却发现然冉总已经死了!”
“一宇是怎么……”秦宝言发现自己无论怎样的努力,可还是无法将冉一宇与‘死’这个状态联系在一起的。
“房间着火。警方破门的时候,我也冲了进去,但是冉总已经救不回来了,冉总全身烧得焦黑,已经辨识不出样子,最后是……警方认定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案……”
余下的描述秦宝言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烧得全身焦黑’、‘辨识不出样子’……这样的描述,让秦宝言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噩梦,梦中那个一步一步逼近自己的碳黑人形……突地秦宝言觉着身上一冷,将身上的衣服裹了裹紧。
“孙秘书,送我去湾流海,我先不回学校了!”
婚房买在在湾流海别墅区,是个漂亮而温暖的小独栋——编号是喜鹊五号楼,秦宝言去过两次。
第一次在交房的时候,当时的房子只是毛坯,裸露在外的水泥表面非常的粗糙,且带有一股非常重的矿元素的味道,冉一宇不喜欢这个味道,可依旧忍着和秦宝言逗留了整整一下午。
当时秦宝言还没有成亲的意思,但是冉一宇却一口断定秦宝言以后一定会嫁给自己,所以这里一直是当作婚房来布置的。
再次过来的时候房子已经装修完成,落地窗的大窗帘按照秦宝言喜欢的样子,设计了一层轻柔的薄纱和一层厚重的遮阳布;家具是符合秦宝言气质的中式仿古件,壁纸淡雅浮云的模样看起来让人心情平静下来……房间里任意的一个小物件,都符合秦宝言对家的设想,当然其中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小独栋里面有冉一宇,这才是最重要的。
秦宝言清楚的知道,自己每次过来都有就留在这里不想再回去的想法,可是到了最后还是忍着舍不得离开。原因?有很多很多,最简答的一点也许是来自自己的自卑。
小时候觉得关于男女爱情最荒谬的设定是‘门当户对’,总是设想冲破这个谬论的男女定是脱俗超然的。现在轮到自己来面对,才知道原来孩童时代的谬论已经化作诅咒,反噬回来给予了自己内心的自卑。
令人可喜的是在这一点上冉一宇亦是非常懂心,默默的将秦宝言一系列动作看在眼底,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趁着某天的约会,把那串整齐干净的钥匙放在秦宝言的包里。
秦宝言当时喜欢到不知道怎样描述自己的心情,在自己的小床上上蹿下跳一通之后,将印有自己和冉一宇照片的小挂坠吊在了钥匙上,闲暇的时候拿出来看看,这也是一种满足不是吗?
孙峻看着秦宝言进入客厅,点亮灯,站到落地窗前同自己挥手告别之后,这才缓缓的开车驶离喜鹊五号。
上次过来的时候,秦宝言还觉着这小别墅没有老家三进三出的院子大,可是现在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里面,却觉着这房子真大,大到自己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在里面就像是一粒尘土那样的微不足道。
将房间都看了一遍,秦宝言突然有些庆幸当时自己并没有搬到这里住,要不然现在面对一室的生活记忆,那还不活活的要了自己的命。
对着空旷的房间默默的又流了一会儿的泪,秦宝言突然从床上起来,走到墙边那副莫奈的莲花前面,静静的上下观察了一番,好像发现了端倪,伸手出去摸了一下,果然左右有些不平衡,随便一动就左右晃动,好像油画背后放着什么物件一样,于是疑惑着将游画取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