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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一片丹心殁丹阳


  苏沫闻言转过头来,看了看静玉手上拿得宫装和发钗,笑了“不必了,本宫就穿这个去,皇贵妃娘娘身子不好,本宫也不好穿的那般素净,倒是像咒皇贵妃似的,穿着一身正好,看着就喜庆,想必皇贵妃娘娘也会高兴的。”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来给本宫梳妆吧,想必这会儿六宫妃嫔都在往承乾宫赶吧,本宫的雍华宫虽说离得远,但也不好最后一个到了。”见静玉还准备说话苏沫连忙打断。

  对此,静玉也无可奈何,只好摇了摇头给苏沫梳妆,心里却是暗自念叨,希望皇上今儿个不要注意到自家主子身上,要不然主子穿成这样皇上见了心里必定不痛快了。苏沫倒是不知道静玉心中所想,看着铜镜之中自家的模样苏沫笑的十分灿烂,眼里不时划过一丝精光,倒是不知道在算计些什么。

  承乾宫乃是东西六宫中的第一宫,哪怕是淑丽贵妃生前所居住的翊坤宫如何华贵不再承乾宫之下也不不可否认的是翊坤宫的地位比不过承乾宫,承乾宫也一向是宫中最大气昌盛的地带,可如今因为皇贵妃生死不知的缘故这座宫室也带着些死气沉沉的模样。

  苏沫坐着轿辇来到承乾宫的时候后宫妃嫔几乎都到齐了,苏沫微微一扫便见后宫所有妃嫔基本上穿的都是白衣素服,偶尔有一两个穿的不是白色的却也淡若晴空一般,微不见色,几乎与孝服无异,苏沫心道果然如此。

  苏沫在看后宫诸人的时候,后宫众人又何尝没有看她,看了一眼苏沫的模样后宫妃嫔都是一惊,该有苏沫的穿着是在太过,怎么说呢,太过灿烂了,就是平日里都没见苏沫这么穿过,今日来看望病入膏肓的皇贵妃苏沫居然穿的这般鲜嫩,倒是让众人纷纷不解。

  在诧异的众人之中,唯独穆妃先是疑惑不解,随即脸色一变,恍然大悟一般看了看苏沫,然后看了看面带疑惑的诸位妃嫔,又见苏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穆妃顿时向后退了几步,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沫这边,见后宫妃嫔都向自己的主子投向疑惑的目光,静玉心都在打颤了,不断地祈祷希望皇上不要注意到主子,至于其他妃嫔,嗯,就当她们都眼瞎好了,三清道祖,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保佑啊。

  可是,不管静玉心中如何祈祷叫嚣,随着众位妃嫔都看了过来,皇帝也不由将目光投向这边,见皇上看向这边,静玉闭上了双眼心道完了,皇上看见了,完了。

  皇帝看见苏沫顿时一愣,却是从未见过苏沫这般打扮,只见苏沫一袭明红色的宫装,宫装之上描绘着粉色的桃瓣,桃瓣是用粉色的绣线绣成的,算不得多么高超的技艺,然而桃瓣的边却是用青丝描绘,青丝极薄,就那么薄薄的一层贴在桃瓣之上,随着衣衫摆动而时隐时现,桃瓣之上却是一株小小的桃枝,桃枝之上结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青涩的桃子,半青不红的样子却是十足的青涩。

  苏沫的头上则戴着一个青藤伴花发簪,整个簪子犹如青藤缠绕一般从苏沫的发髻之中穿出,仔细一看却是翠绿的翡翠雕琢而成,若是如此倒也只是雕刻技艺高超罢了,难得的是这翡翠簪子的末端带着点点殷红,被能工巧匠加以雕琢之后成为藤上鲜花,倒是甜美异常,配上苏沫此刻淡淡的笑容和发髻上稍稍散落下的发丝,整个人不像一个深宫妇人,倒像是刚刚出阁的少女一般。

  在场众人都见过苏沫气势逼人的华贵打扮,也见过苏沫冷如蕊宫仙子的打扮,也见过苏沫满目威仪的庄严打扮,倒是这个最符合苏沫年纪的少女妆众人却从未见过,也没想到一向目光睥睨天下的惠妃也能做这甜美少女之态。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让众人吃惊的重点,众人所吃惊的苏沫居然在这种日子里打扮的如此甜美灿烂,甚至可以说有点喜庆的感觉了,难道不怕皇上降罪吗?众人不由偷偷看向皇帝吗,却见皇帝果然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沫却好似完全没有看见皇帝紧锁的眉头一般,面不改色的带着少女般的微笑走到皇帝面前,盈盈下拜说道:“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语调轻盈透亮,似少女般清脆纯净,让人心生好感。

  皇帝听了却没有立刻叫起,众人都以为皇帝这是生气了,准备发落苏沫,静玉陪着苏沫下拜,心里却是叫苦不迭,主子啊主子,奴婢都劝你这么多遍了,您怎么就是不停呢?

  而苏沫却是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笑的甜美如少女,笑盈盈的看着皇上,皇帝则皱着眉头不说话,一旁的穆妃抬眼看了看苏沫,又看了看皇上,摇了摇头又把头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皇帝终于说话了“起来吧,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了?难道你不知道皇贵妃还病着吗?”

  “回皇上,家姐曾对嫔妾说过,要是什么时候感到心中不安的时候,不妨穿上这桃夭和青藤,桃夭灿烂,青藤清心,纵使是有再多的伤痛都会拂去的。嫔妾儿时高烧不退的时候,就是家姐身穿桃夭,头戴青藤为嫔妾祈福的。家姐仙去的时候嫔妾年岁还小,穿不得桃夭,戴不上青藤,一直是嫔妾心中的遗憾。如今皇贵妃娘娘如今重病在身,嫔妾不才,没其他办法为其拭去伤痛,只好用此法为娘娘祈福,盼娘娘身子好转,还请皇上莫要见怪才是。”苏沫站起身来说道。

  皇帝闻言却是没有说话,看着苏沫,目光却透过了苏沫,看到了一片桃林,桃林很大,桃树高矮不一,粉白色的桃瓣在桃林之中随风飘落,一个少女身穿明红色的宫装,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花篮,轻轻地从一株桃树上掐下几朵花瓣放到花篮里,不知道是不是注视到有人在看她,她疑惑的转过头,一双秀美的眸子清澈如水,头上挽着一直青翠的发簪,微风徐来,吹动她的发丝,看着来人,她笑的灿烂极了,眉眼弯弯又带着一丝羞涩,让人不由想起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句。

  半晌,皇帝回过神来,看着苏沫看了好久才说道:“你有心了,想必皇贵妃见了也会感动吧。”虽然皇帝的话是这样说的,但语调变得沉重没有精神却让在场众人都知道皇帝此刻的心情绝对算不上好,也不由感慨有一个好姐姐果然就是比别人有优势。

  穆妃在看向苏沫的时候眼中划过一丝忌惮,随后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

  听到皇帝这样说,苏沫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虽说如此,但到底桃夭是姐姐的桃夭,青藤也是姐姐的青藤,不是嫔妾的,纵使桃夭和青藤都在嫔妾这里,嫔妾也不是姐姐,姐姐毕竟是姐姐,只有一个,不会再有第二个了,便是嫔妾,也不过画虎类犬吧了,却是无法成为第二个姐姐了。”

  听到苏沫这样说皇帝心里一怔,猛地看向苏沫,想从苏沫脸上看出些什么,但见苏沫脸上只是些许自嘲和感伤,半点其他意思都没有,皇帝怀疑的看了片刻,终究是移开了目光,心中却是下了一个决定,回到紫宸苑后将一张准备好的圣旨销毁了。

  皇帝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苏沫心里也是一惊,不过早就做好准备的苏沫面上却是如常,果然,皇帝看了一会儿就移开,不过就算皇帝的目光移开,苏沫的面上还是如此,直到皇帝回宫离开承乾宫之后苏沫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的苏沫将目光投向承乾宫后殿,那是明皇贵妃的寝殿,苏沫心道,皇贵妃娘娘抱歉了,为了本宫的大计,您还是老老实实的做您的皇贵妃好了,皇后之位还是留给本宫才是,如果不出本宫所料的话,您想必虽然比不上皇后尊贵,皇上也不会亏待了您才是,你还是安息吧。

  皇上走了之后在场妃嫔也没有流留下去的意义,纷纷离开了承乾宫,在众人离开的差不多的时候穆妃却朝着苏沫走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苏沫之后说道:“惠妹妹果然好本事,只是不知道妹妹是从何得知皇上心思的,一句姐姐就是姐姐就断了皇上心思,当真让本宫佩服,只是不知道这揣摩圣意是何罪过呢?”

  说完穆妃也不理会苏沫的反应,带着侍女便径直离开了,对此静玉却是满头雾水,看着苏沫说道:“娘娘,穆妃娘娘这时什么意思啊?”

  苏沫看着穆妃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听到静玉的话不屑的笑了笑“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威胁本宫罢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要不是皇上念旧就她的身份也能做到四妃的位子上,真是不知所谓,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物了不成,不必理会。”说完看向承乾宫的宫门摇了摇头,姐姐就是姐姐,皇后也只能是皇后,穆妃不容小觑啊。